1師遠上堂舉三腳驢子公案雲。這因緣,如今叢林中提唱者甚多,商量者不少。
有般底,只道宗師家無固必,凡有所問,隨口便答。似則也似,是即未是。
若恁麼,只作個乾無事會,不見楊岐用處。又有般底,卻去腳多少處會。
若恁麼會,此病最難醫也。 ……
2這公案直須還他透頂徹底漢,方能了得。此非止禪和子會不得,而今天下叢林中,出世為人底,亦少有會得者。若要會去,直須向威音那畔,空劫已前,輕輕覷著,提起便行,捺著便轉。如今還有恁麼者麼?
3有則出來道看。如無,更聽一頌: “三腳驢子弄蹄行,直透威音萬丈坑。雲在嶺頭閒不徹,水流澗下太忙生。湖南長老誰解會,行人更在青山外。”對三腳驢子所有知性的解會,都是徒勞。因為它的本身對於知性來說毫無意義。
4僧問宗璉三腳驢子弄蹄行意旨,宗璉說:“過蓬州了,便到巴州。”可謂四兩撥千斤,將奇異的聖境還原於現實生活,一念不生,萬緣頓息,以平常心來作 止水明鏡般的感應,才是對三腳驢的最好“註解”,遠勝鋸解秤錘來得真切。
5僧問大慧楊岐三腳驢子弄蹄行意旨,大慧說:“無意旨!”正是這“無意旨”超越知性的三腳驢,踢踏出平等一如的世界:一葉落,天下春,無路尋思笑殺人。
下是天,上是地,此言不入時流意。 南作北,東作西。動而止,喜而悲。
蛇頭蠍尾一試之,猛虎口里活雀兒。
6在這個平等的世界裡,春秋、天地、南北、東西、動靜、喜悲等 圓融一體。踢踏出這個一體世界的,除了三腳驢之外,還有“瞎驢”: 瞎驢一蹈兩頭空,便與尋常路不同。寸步卻 成千里隔,紛紛多在半途中。
7驢子一旦成瞎,瞎卻愚目,慧眼頓開,所以一踏之時,兩頭皆空,不但橋的“兩頭”空,驢的“兩頭”也空,相對的兩頭 一時截斷,鋪展開般若真空的大道,與尋常的路徑截然不同。 而時人卻不能“瞎”,捨不得“一蹈兩頭空”式的放捨身命,裹足不前,望崖而返,所以與悟境咫尺千里,永遠 徘徊在途中。
8在圓悟看來,將差別意識踢踏的“三腳驢”、 “瞎驢”,也就是大智大勇的“金毛師子”:“大道本來無向背,擬心湊泊已差池。吒呀卓朔能哮吼,即是金毛師子兒。”它們踏平了差別的世界,高踏佛祖頭頂而行,成為宇宙間的至尊者:“自從踏斷千差路,便踏毘 盧頂上行。
9”由此可見,“三腳驢”、“瞎驢”、“金毛師 子”,也就是斬斷相對意識的般若利劍:“肯不存,諾不立。一片清光射鬥牛,天上人間得自由。”“截斷兩頭,歸家穩坐。”正是通過“三腳驢”這類藝術形象,楊岐禪運用般若利劍,將相對的意識斬除,大死一番,在去除肯諾 的否定之後,獲得絕對的肯定。
下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