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臭小子這樣說了?』女人嘆氣般吐了口煙:『罷了,隨他。』
桌上的報告被窗外的風吹得翻起,一頁頁密麻的筆跡攤開又闔上,最終被粗魯的手掌用力蓋下。
女人拿起裝訂的文件,將一角湊近煙斗,任由火舌捲曲頁面,燒出一片片灰燼。
『......臭小子翅膀長硬,終於想到要推開籠子了。』
手一鬆,殘餘的紙片下墜,混著火焰刮入風裡,散進黑暗。
報告記錄的,是一個人枯燥乏味的九年生活。普通平凡,沒什麼漣漪的一灘死水。若不是最後幾頁被寥寥帶過的那幾筆,還幾乎讓人忘記這份報告的目的是什麼。
說穿了,也不過就是個實驗,參雜了點要耗費九年來負責的同情。
少女站在桌邊,離窗戶十三步的距離,如果她想,搶下文件也只是幾秒間的事。
少女只是站在那裏,看著那疊厚重的、不久前由她親手寫完最後一句的文件落入那潭漆黑。
就如同昨日,她站在街燈照不到的暗處,看著那抹身影漸漸走遠一樣。
別人的人生,總不能替著對方過。知道了又怎麼樣、不知道也沒什麼關係,反正結局已經決定好了,中間的細節可以不用考慮。青年說著,揮著手道別,拒絕去聽少女那邊想傳遞的,關於某個人的情報。
少女目睹著走遠的身影,在九年前初次見面時,差點被少女靴底的刀捅了個對穿。
九年前的少女對所有陌生人都有股陌生的敵意,基於這個理由,對初次見面的人送上刀刃也是無可厚非。還好嚇傻的青年愣住了沒有反抗閃躲,不然也許,還真的就成了一道白光。
記憶短暫歸零的青年,在那段時間跟著少女一起住在這棟宅邸裡,後來青年搬了出去,看起來獨立自主了,其實也不過是換了個牢籠。
少女知道的,青年假裝不知道的。青年曾說過,他們之間也不過就是圈養與放養的差別。
但現在,放養的那個終於意識到了該推開牢籠的門,門外有很重要的東西,重要到可以義無反顧拋下一切。
圈養的那個站在窗邊看著,靜靜的看著,像看著燒去的九年份的紀錄那樣看著,淺蔥色的眼睛靜靜的看著窗外。
少女不知道的,青年想傳達給少女知道的。籠子的門一直都沒有上鎖,甚至,還期待著一次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