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了妖型好一陣子，把團團抓回自己頭上放好，恢復人身之後，開始整理自己，準備出門去，邊跟管家吩咐：「不要吵醒白，我出去一會兒。」

藻似乎有些不贊同的目光：「我由衷地建議您還是多休息，剛締結下契約又耗損了許多妖力，您這樣身體...」

「不要緊的。」桃夭淡淡地說，套上了一件較溫暖的外套就往外走去。

桃夭凝望著湛藍的天空，他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活著看到海，兄長常說那海的顏色與自己很像，實際上他被囚禁著太長的時間，所有的知識都是從書上得來，包括情緒跟許多事情。「好冷...。」

兄長應該是不知道自己將生活的點滴全夾藏在書頁之中，但是就算知道過去也是沒有用的，反而這種耽溺的情緒會讓自己萬劫不復。「團團呀，等到只剩下主魂的時候你可要怎麼辦？該怎麼安置你才好呢？你說是吧？」頭頂的狐蒙嚎叫了一聲。

接近聖誕時節，風吹在臉上有點冷。雖然十八歲的身軀有著強盛妖力，但還是在皮外套上加上領巾保暖。從師尊身上學到的教訓之一就是身體永遠不屬於自己的，無論如何都不能生病，更別說現在的身體已經被下了奇異的契咒，不可妄動。捧著鋼杯，裡面是放了一片蘋果的紅茶，悠然地站在禿掉的樹椏下沉思。

遠遠就看見熟悉的身影，正在想到底要不要過去打招呼，可是一想到對方面對自己好像情緒不怎麼好，不太明白自己到底該上前搭話，還是應該轉頭就走，因此猶豫了許久：「茶會冷掉的唷。」

「啊...」的確是不知不覺走神了。這就是沒有抽大麻的後果。下意識看看已經沒在冒熱煙的茶，又看了看那個由學生變成了婚約者的二刻，也不知該開心還是生氣，最後是苦笑一聲把茶一口喝盡。「對你來說外面的氣溫也太低了些了。現在的你很應該與白一起窩在被窩裡纏眠才對。」

「就算我窩在被窩內，只要你站在這裡吹風，我還是會感冒。」就算只是輕微，契約還是會互相影響，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看過海嗎？」

「...這點風算不上什麼。」本體是長毛的溫血動物，而且自小天生天養，不像二刻這種公子哥兒。「海？」一下子腦裡出現了數個景象。「是人界的海還是魔界的海？」說到底長了魚尾巴，又是水屬性，別說海面，就是海底也不是陌生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有差別嗎？」乾脆找個背風的地方坐下，拉緊身上的外套：「你比較喜歡哪邊的海？」

「差別可大了。人間的海是藍色的，可以在上一刻平穩無波，轉眼就洶湧狂暴，變化莫測。」眼角描到對方海藍色的長髮，忍不住以指尖輕撫撥下，柔聲續道：「至於魔界的海...黑色混雜著紅色，嚴格來說並不是水，而是飽含怨力的妖氣的聚合之處，不大討喜。」

看見對方聽得入迷，不禁下了猜測：「...你沒見過海？」

「嗯。」很老實地回應，思索著腦海中的詞彙：「血液匯成的海倒是有見過，不過我不太喜歡，況且那種規模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是海。」

「不...海是充滿生命力的。只有死氣的液體聚集...並不能算是海。」將圍巾圍到一直在縮著脖子的二刻領上，「你知道嗎？據人類所說，所有生命都是源自大海的。所有生命的盡頭也會化為細砂，重回大海。所以一定、一定要去看看。」

「如果我活得到那個時候。」目光有些空洞，看著對方將圍巾圍到自己脖子上：「所以說呀，你果然是婚前恐懼症？」

懷想著海洋的情緒被對方的話一下打住，表情瞬間變了一個。「二刻弟弟，我就說了，我從不承認那種奇怪的關係。請你以後繼續像以前那樣喊我羯老師。現在是老師關懷學生的行為，知道嗎？」

「那也就是說我私下可以喚你的名字？」面無表情地說著，凝望著羯，澄澈的藍眼又染上殷紅的色澤。

「...我的名字就是羯。」仰頭佯著去喝杯裡的茶，有點無法想像自己的學生像情人般親暱地喊著自己名字的模樣。對方眼瞳裡的改變好像徵兆著些什麼，而且看來並不是什麼好事。

「卡比。」臉色瞬間變得很幸福，不過也才一瞬間而已，又恢復冷淡的表情，眼眸恢復了顏色，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像被抓到軟肋般打了個激靈，那個本名無論是讀音還是所相關的記憶都只跟幼年的自己有關，被喊了就像變回小孩那樣。「...就是在床上也沒人那樣喊我。」大概也因為那樣所以才對那名字充滿了抽離感，而且也完全不像會帶來幸福的感覺。不過，也很少看見二刻臉上有那樣的笑容就是了。

注意到羯的反應，很開心這個名字對方能有反應：「所以卡比，還要給你蘋果嗎？」偏了下腦袋，不知道從哪裡掏出紅通通的蘋果。

「不要像哄小孩那樣哄我...我是你的老師。」不過蘋果的話是來者不拒。雖然比小時候是節制多了，但喜歡的東西仍然喜歡，既然對方拿了出來當然不客氣，伸手就拿來吃。

「可是你不討厭。」看著蘋果被拿走，桃夭似乎很滿意的靠著樹幹：「禮尚往來，你要招待我嗎？」

「你覺得一個蘋果能相等於多少價值？」舔舔沾著甜味的唇，湊過去在對方唇上印下蘋果的味道。「...大概也就是這樣吧。再下去就要付錢了。」童年經驗與職業使然，從來不會吃虧。

不置可否地搖頭，似乎早知道對方會這樣說：「你這種個性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呢。」凝望著羯：「笨蛋卡比。」起身整裝，似乎已經有些受不住寒冷

「...我是你的老師呢，二刻弟弟。你還懂不懂什麼叫尊師重道？」以身高的優勢巴他腦袋，雙手在回落時還是忍不住為他整理圍巾和領口。「快回去吧，讓你家那西裝傢伙幫你做點熱的菜，暖暖身子。我可不想因為你而發病。」該死的命運相連。

「....」果然，這個傢伙真的有點怪怪的。桃夭這次沒把自己的心思說出口，只是盯著某人看了兩三秒：「嗯」隨便應了一聲。

走在充滿冬意的路上，清楚感覺到不屬於自己的妖氣開始運走全身，企圖與屬於自己的水屬性融合。至及讓一向不怎怕冷的自己都開始覺得有些寒意了。今後兩人的同步率只會更高，這到底是否好事，還是未知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