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排又一排高達天花板的書架,給人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陽光自落地窗射入,照亮了擺設在窗邊的舒適沙發,整個圖書館籠罩在一種沉靜的氣息之下。
手指撫過架上的書籍,欲感受書本無聲傳達的智慧氣息,沒料到卻摸了一手的灰。皺起眉頭往後走去,這才發現圖書館似乎無人聞問,很多地方都積了許多灰塵。
極為愛護書的自己見此自然是十分痛心。隨手抽出架上一本古老書本,翻開後居然都是黃黃的霉斑。不悅的冷哼了一聲。「這裡都是一群不愛護書的野蠻人嗎?」
決定晚點再來清理整個圖書館。先看看這裡究竟都是些什麼書。隨手挑了一本厚重的古老書籍,窩到窗邊的沙發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需要歸類至各個書架的書籍都分箱裝好,並且安放在所屬類別的位置,自己所要做的僅僅是簡單的上架動作。
久未來到這裡,連打開大門都帶有些許陌生感──自己還是多注意一些,不要光只是來這裡借閱食譜。
既是本能也是習慣地踏著近乎無聲的步伐,大步走向內部。
「?!」感覺到一個陌生的氣息逼近,從書中猛然抬頭,同時鐵絲出手,無聲無息的往對方射去。
身體的直覺反應總是比其他五感來得更快、甚至沒有改變走路的速度,僅僅是大幅偏離原先路線後,朝突如其來的攻擊反奉上五張快如飛針的紙牌。
「......切。」咋了咋舌,遠距攻擊的鐵絲還在外圍,來不及擋下紙牌。危急之下往沙發旁一翻,只聽「啪啪啪」幾聲,紙牌全嵌入自己原本所坐的沙發之中。
斜眼看向倏地收回的鋼索,明明感覺到心臟跳動速度微幅加快,卻是面不改色地捏起另一張牌,持續前進,「這裡是供人閱讀與學習的圖書館,還請避免武力。」
聽對方的言語似乎沒有惡意,不過保險起見,還是沒將鋼索收起。「是誰?報上名來!」
不過是公式化的回答,卻比往常遲了半拍才開口,「我是侍僧梅倫,若往後有任何需要都歡迎隨時傳喚。」同樣公式化的笑容揚起,保持安全距離後停下,「請問先生的名字?」
梅......倫嗎?他剛剛說自己是侍僧,那應該跟布勞一樣。想到這便收起了鋼索,語調高傲,「吾乃薩爾卡多。」
「初次見面、薩爾卡多先生。」指尖緊捏牌緣,隨著躬身的動作也垂下手臂,「對於此處可有任何疑問?梅倫樂意為你解答。」
「圖書館。」想都沒想就指向那一堆,冷冷的語調中帶著濃濃的責備意味,「野蠻人不看書的嗎?弄成這麼髒怎麼回事?......不對,野蠻人本來就不會看書的,是吧?」加了一句諷刺的言語,「沒智慧的野蠻人。」
「謝謝你的指教。」抬眸望向對方,半遮在帽兜下的臉相當冷漠。「薩爾卡多先生願意指導我們這群沒有智慧的野蠻人嗎?。若是,可就再好不過,畢竟圖書館太大,難以管理。」
「大概也就只有我能管理了。你們這群野蠻人做不來的。」冷哼了一聲,不客氣的吐出傷人的話語。「不過,你得要幫忙。要做的事情很多,我一個人應付不來。」
「謹遵吩咐。」畢竟這名戰士的要求合情合理。不過,也不能就這樣讓人牽著鼻子走,何況還是眼前初次見面的傢伙。「但是薩爾卡多先生不能光指揮我,也請多考慮考慮自己的事。像是……你為何在這個世界?」
聽見對方的問句愣了一下。之前的自己相當昏亂,雖然一開始頗有疑慮,之後卻沒再去追究這個複雜的問題。想了一下,困惑的抬頭,深紅的眸子望向對方,「這個......世界?」
「這個『影的世界』。」對上那雙眸,終於能夠肯定地告訴自己,一切都如往常一樣運作、都是聖女大人的安排。「薩爾卡多先生,恕梅倫直言,你已經死亡,並且從現世來到此處。」
「死亡?!」衝擊性的詞彙讓自己一瞬間茫然,混亂的情緒與思慮交雜,失去了原有的冷靜,「等等,你說,我......死了?」
啊啊、不行吶、為什麼不是同樣的反應呢?「若非死亡,你是不可能被帶來這個世界。」緩緩踏出幾步,把對方的面容看得更清楚一些。
見對方接近,反射性的退了幾步,「等等,不要過來,讓我冷靜一下......」自己的高傲不容許讓人看到崩潰的一面,只是拉低兜帽,微微喘息著,試圖平復自己的情緒。
「梅倫以為只有野蠻人會慌亂,才需要冷靜下來這一說。」淡笑看著薩爾卡多的動作,也確實停下腳步。「需要我為你再重複一次嗎?薩爾卡多先生應該不需要梅倫第三次強調,你已經死亡吧?」
「聽到自己已經死亡你不會慌亂嗎?!等等......」突然注意到話語的不對勁,有些困惑的抬頭,露出兜帽陰影下的臉龐,「第三次?」
「梅倫剛才說了兩次死亡不是嗎?莫不是薩爾卡多先生已經連數數都有問題了?啊、失禮,我不該冒犯戰士。」又一次躬身,視線以些微之差與對方正好交錯,「請你順著這裡的規矩,尋回記憶。」
「尋回記憶?」最初的慌亂已經過去,剩下的是對殘缺記憶的恐懼,沒有過去,也看不見未來。看著眼前欠身的男人,有些呆滯的喃喃自語,「要怎麼......」
「這座宅邸的主人是大小姐,她會領著你們追回過去的一切。」如果要有所不同,這一次請至少認真地正視影之世界的任務──就算自己的心聲,僅有自己知曉。
難得乖順的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追回記憶啊......那好吧。」沒注意對方的陰沉,重新拾起剛剛因閃躲而扔下的書本,拍了拍書上的灰塵,「話說回來,我到目前還沒見過大小姐呢?」
「多在宅邸中走動、或者之後由梅倫引見吧,總會有機會遇上。」就連自己也不能完全掌握人偶的行蹤。看著對方拍著書本,張了張嘴,卻還是歸於沉默。
抬起眼剛好看見對方欲言又止的模樣,挑了挑眉,不耐煩的看向對方,「野蠻人,想說什麼就說吧。」
「……梅倫先行告退。」挺直身子,決定還是將所有工作留給自己。不待對方反應,快步走到較遠處的架邊,按著原本來圖書館的目的,開始整理幾個大箱內的嶄新書籍。
本想跟過去的腳舉起又放下。對方既然如此冷淡,又何必跟過去自取其辱。雖然心中仍有疑問,卻硬是壓了下來,轉身開始自己的書籍清理工作。
「......」本來要開始清理書籍,卻在看到一大堆書的瞬間開始頭痛。今天在宅邸晃了很久,已覺得有點疲憊,再加上剛剛接收的消息衝擊,早已無法負荷。想了想,今天還是先回房去休息,明天再好好整頓一番。
站起身瞥了梅倫一眼,見對方還在忙自己的事情,也就沒跟他打招呼,轉身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感覺到屬於另外一人的氣息遠去,又拿起幾本書上架,目光留在書背上許久之後,才緩緩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