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一杯酒,看似隨意地在酒吧裡啜飲,腦子裡卻是在盤算著該用什麼方法才能從酒保那裡套出想要的情報,目光同時仔細檢視著酒吧裡來往的客人、尋找著同樣可以提供情報的旅人或可招攬的傭兵。

「......」似乎是沒有甚麼特別的。正當賽凡提斯準備收回視線轉而開始向酒保探查情報時,他的目光被角落的一人給吸引。
那是一位紅髮的妖族戰士,靜靜地獨自一人坐在有些陰暗的角落裡斂眸啜飲著,散發著不願與人親近的氣息。
「......」
不為嘈雜的環境所影響,獨自坐在酒吧角落,並不汲汲營營的尋找著傭兵團加入,也對任務興致缺缺。
路西斯對於能找到傭兵團加入並不抱多大期望,從蓋亞大人那離開後,他就決定了不再參與爭鬥了,他受夠了那些……而這樣的他對於傭兵團而言,並不是需要的人。
「大人,您在找傭兵嗎?」或許是賽凡提斯盯著那人的意圖太過明顯、又或者是他光是坐在吧檯邊就會帶給別人一股無形的壓力,向來不隨意開口的酒保主動向賽凡提斯搭話:「那位先生是前兩天才來的,似乎是位戰士,還沒有雇主。」
有一點驚訝地看了主動開口的酒保一眼:「......喔?」

畢竟領主一天到晚都在抱怨這位酒保有多難多難套話,這家酒吧的口風緊也是城內眾所皆知的。「看他的樣子應該身手很不錯啊,怎麼會來了這幾天都還沒找到雇主?」
「好像是......那位先生開了一個很特別的條件......」酒保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就這樣把情報說出口,停頓了幾秒,才繼續說:「之前想要雇用他的商人們都沒有辦法接受這個條件......」
「什麼條件?」當然有發現酒保突然變的結巴的原因,賽凡提斯不動聲色地喝著酒,心裡盤算著要怎麼樣更進一步套話。
「......那位先生說他不殺人。」沒想到酒保只猶豫的幾秒鐘就爽快地將情報說出口:「沒有一位雇主願意雇一位這樣的傭兵,雖然那位先生似乎不以為意......但是他如果在我們店裡長住下去,我們會很為難啊......」說著,酒保用幾乎看不出來的手勢向賽凡提斯暗示著他苦惱的原因。
「......」順著酒保的手勢看過去,賽凡提斯才發現那位戰士頭上長著兩隻大大的角,是很明顯的妖族特徵,但是因為對方坐在陰影下,他一時沒有察覺。
原來如此......雖然酒吧裡往來的種族本來就很複雜,但是妖族畢竟還是人們所忌諱的存在,他光是坐在角落就已經影響到生意了嗎?
至於那個條件......
不殺人是嗎......思考著,賽凡提斯用一般人無法察覺的弧度勾起一抹微笑:「謝謝你告訴我這些。」給了酒保一點小費,他朝那人窩著的角落走去。
在對方朝這個方向走來時就注意到有人走近,路西斯稍微提起了戒心,不過並不覺得那人是來找自己的,畢竟剛剛酒保似乎也跟他對話過了,而他的條件酒保非常清楚。
似乎也是時間移動往下一個城鎮了,在這邊也待了幾天了。
慢慢地朝對方走近、直到站到桌邊,對方都沒有反應,賽凡提斯等了幾秒,還是決定主動開口:「......咳,打擾一下。」
「……?」疑惑的抬頭看向走到自己桌邊的人,找他的?路西斯放下酒杯,然後偏了偏頭示意對方坐在桌子對面。
「......謝謝。」依著對方的邀請而坐下,賽凡提斯頓了頓,慎重地開口:「很抱歉這麼冒昧,我聽說你似乎在找雇主?」
「是,你是……那位領主的軍師?」打量了一下對方的服飾,注意到對方衣領上的徽章。
「是。」點點頭,賽凡提斯一點都不意外對方會一眼就認出自己的身分,畢竟自己也一點都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要是還認不出來他就要開始懷疑這位傭兵的實力了:「願意的話,要不要來為我們領主工作?領主大人給的待遇絕對不會比其他地方差的。」
「……很感謝你提出的邀請,但我……有我的條件。」邀請嗎……路西斯垂下視線,把玩著手上的酒杯,也曾經有很多傭兵團對他提出優沃的條件,但不論如何好的條件他也……其他傭兵團聽到他的原則後就打退堂鼓了,這個應該也一樣吧。
「條件是嗎......我完全明白的。」早就預料到對方會這麼說,賽凡提斯絲毫沒有因為對方不乾脆的態度而感到不滿:「我已經從酒保那裡聽說了你的條件......就是知道我們能夠做得到我才會來邀請你。」他用自信的眼神看向移開視線的紅髮男人。
「……是嗎。」轉回視線後正視對方,抿了抿嘴,他很意外……非常意外,「……不殺的傭兵,這樣,你還是願意跟我簽約嗎?」
「能殺人傭兵到處都是,但有實力的傭兵卻不好找,我們找傭兵並不只是為了殺人......我效忠主上,並且發誓要讓他達到顛峰,為了這個目的,我認為會需要你。而你呢?你願不願意協助我一起輔佐那一位成為一位偉大的領主呢?」說著,賽凡提斯伸出手。
「…………」抬頭看著人,路西斯還是忍不住遲疑,「你、你真的要僱用我?像我這樣的人……」
「我相信除了殺人之外,還有很多工作能讓你做的、我們會有很多事情需要你這樣的人。」在關鍵字加重了語氣,賽凡提斯知道自己快成功了,不自覺地在桌子下握緊拳頭。
「我們的傭兵團需要你,這是我身為軍師的判斷;而且我們的領主也會歡迎你......長期跟在他身邊、我很確定。」想到自家上司,他不禁露出了一抹幾乎無法察覺的微笑:「他就是這樣的人,他不會介意你的條件的。──何況殺人這種事我們還有人會去做。」
最後附註了一句,賽凡提斯想到了某個人,幾乎是自言自語般地壓低了聲音。
「……我明白了,我的名字是路西斯,今後希望我們能夠相處愉快。」從對方的眼中看得見他的堅決跟肯定,真的……不,路西斯停止懷疑的思考,既然他都這麼確定……路西斯決定,也給自己一個新的機會吧。

「歡迎你,路西斯。」賽凡提斯再度伸出手:「我在這裡代表我們傭兵團歡迎你的加入,期待未來合作愉快。來吧,我帶你去見我們主上──你的新上司。」

「我相信他一定會熱情地歡迎你的。」
「……謝謝。」回握了握對方的手,路西斯拿起隨身的旅行袋--他全部的行李--起身跟著人離開,然後突然想起一件其他的事,「對了,我飼養了很多騎獸……」
「會有地方安置他們的,只要告訴我大致上的數量就行了,這很容易安排。」毫不遲疑地立刻回答,身為軍師、將整座城瞭若指掌的他幾乎是在幾秒鐘內就規劃好了大概的合適地點:「他們有什麼特殊需求也是沒有問題的,我會安排人手照顧他們。」
「不、不用了,牠們不喜歡其他人……」他的獸們大部分很有個性,不太好照料,更喜歡自己找喜歡的東西吃。……嗯……如果可以把馬匹也交給他照顧就好了。路西斯思考著該不該開口,因為在戰場上還是會讓馬匹跟獸們一起出征的,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讓他們習慣彼此……
「喔?所以你要親自照顧嗎?」有一點意外

「既然如此,就把它們養在內城吧......雖然空間可能會比較小,但這樣你比較方便照料,你認為呢?」
「可以。」點頭答應,他的獸們有一部分是在外頭自己築窩的,不是全部都要搬進來,路西斯還在思考著怎麼開口剛才的問題
「......怎麼了嗎?」看著嘴上說可以、卻突然陷入沉默的人,賽凡提斯總覺得它似乎還有話想說:「還有什麼問題嗎?」
「……可以的話,能把城內騎兵都交給我負責嗎?」斟酌了一下用詞,路西斯略帶猶豫的說。
「呃?」沒有想到是這樣的要求──嗯,這似乎也不算是要求?「你的專長是騎兵嗎?當然可以,既然你都這麼說了,表示你有絕對的自信吧。」沒想到一旦效忠後對方居然有這樣的積極態度,令賽凡提斯有一點措手不及。「那我們城內的騎兵就交給你了。我會替你去請示主上的。」
「是的……謝謝。」雖然是自己提出的要求,但路西斯也沒料到對方會這樣就答應,「……我會竭盡全力而為。」……這也是,他所剩能做的事了。他有自信能鍛鍊出能在任何地形上馳騁的騎兵。
「那麼,今後也請多指教了。」點點頭,賽凡提斯走在前頭推開酒吧的門:「走吧,我們去見領主大人。」
「是。」路西斯跟上對方的腳步。是的,騎術是他的驕傲,也是這樣的他僅能回報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