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肅的扳著一張臉,的確很不像平時的性情,自己也再清楚不過,但一想起前幾天面對渦內的戰鬥、那殘忍的廝殺過程,心中再度回憶起那一幕幕的濺血畫面,同伴們的哀號、怪物們的嘶吼、此起彼落的聲響不絕於耳,聲聲都令人顫慄。
背負著被人所託付的職責,賭上性命奉獻給連隊,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麼?
不曾認為自己背負著重擔,若是說人出生於世上都有必須背負的使命,那麼自己便就是如此,高舉著武器、勇往直前的邁進,無論前方有什麼阻礙,全部一舉殲滅。
沒錯,身為連隊的一員,對付謎樣的渦、剷除從內竄出的魔物,這是再適合自己不過的職責,長久以來都抱持著這樣的想法,不曾迷惘。
凝視著窗外的眼神此刻聚焦於同樣身著制服的兩位隊員身上,一方以手輕拍另一方的背,被輕撫的隊員身子微微顫抖,仔細一瞧,正用著衣袖擦拭著滑落的淚水。
這並不是自己該承擔的罪惡,相反地要為自己依然存活而感到自豪,然而昨日、前日、甚至不久前才剛說過話的夥伴,或許不是相當熟悉,也或許只講過一兩句話,對方實體卻已在身邊永遠消失,只剩記憶,只能讓活著的人感念著已逝去的人。
走至不遠處的餐桌旁就坐,順手拿起了桌上的酒瓶以及杯子,正打算舉瓶倒酒之刻--
『前輩!明明就跟你講過很多次你不能碰酒!』快步走至桌前一把搶過已握於手中的酒瓶,連同桌上的酒杯也一併迅速取走。
「……唉,已經很久一段時間沒碰酒,不過想稍微小酌而已就立刻被逮個正著?」無奈地雙手一攤,手背倚靠著下巴撐於桌上不悅的道。
『有時間在這邊喝酒,不如去作戰室參與討論下一波進擊的戰術如何?』
「蛤啊?我既不是領導者、也不是高官,我去那種地方幹嘛?」用誇張的口吻說明著不欲前往的懶散態度。
『這麼說就不對了,前輩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適時的建言在長官的心中也舉足輕重,即使不發言,作為E中隊的王牌,你若加入作戰會議,即使只是旁聽,想必他們也相當歡迎。』
「對我而言,與其在那邊出一張嘴,倒不如拿這些時間充實自己的實力。」
『前輩已經夠厲害了啦…還有,怎麼可以說長官們是只出一張嘴啊!』
「不是嗎?那個這邊留有小鬍子的老頭,每次激動的時候總是噴的口水到處都是,」舉起右手作勢激動的往四方直指,「還有那個光頭,作戰會議室上頭的黃色燈光照射在他頭頂上時,我發現在他斜角附近的長官們一旦視線座落於他,便會細瞇眼睛,否則就是刻意避開……」
剛才直指前方的手,現提至面前遮掩眼部,刻意裝模作樣的做出前方相當刺眼的抵擋舉動。
『哈哈哈--!』聽者頓時捧腹大笑,『前輩你真的好有趣,難怪其他人都說跟你相處沒有壓力……』
「這算是被稱讚了嗎……嘛、算了。」隨意騷了騷頭髮,繼續說道,「然後呢?除了阻止我喝酒,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對了!是報告,上次你要的報告我已經從該中隊獲得資訊了,關於那對兄弟出征的詳細情報。』
傳遞而來的人聲,豐富的肢體語言,即使聽不見、但每分每秒都跳動著的心跳聲、以及碰觸得到的軀體,說是要保護這些依然存活著人們或許也稍嫌狂妄。
即使偶爾試將有重視的人只會成為留戀人世間的絆腳石這想法給否定,但是自己終究是個渺小的人類,還是無法把真正的感受徹底忽視,看似有選擇其實根本毫無選擇。
面前的後輩時而開懷大笑、時而無奈的回應著自己的發言,全心全意的投注精神傾聽人與人交談的同時,不自覺間自己的臉上也浮現出柔和的笑容,這是實際活著才能感受到的真切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