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合胃口嗎?那我再去廚房做新的餐點。」沒有強迫伯恩進食,而是將盤子置於一旁的小桌上。
那桌面已經被十多個大小不一的碗盤占滿,但自己再也沒去看一眼。
雙眼只注視著伯恩,帶著安撫性的淺淺微笑。就像是過去的每個日常中相處的模樣,坐在床沿搭著對方的手臂。
自顧自的說著甚麼樣的料理適合對方食用,或是哪些烹飪方式一定會勾起伯恩的食慾等等,語氣輕快。
「......。」沉默的搖了搖頭,即使弗雷說再多話,傳入耳內就好像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
腦內不斷迴盪著刺耳的哭喊聲,閉上雙眼見著的是許多夥伴死前的那一刻。
「回…去…」一手撫著自己的額撐著,聲音開始斷斷續續。
笑容凝結在臉上,搭在伯恩手臂的指也放了開來。因為自己不希望抓痛了對方,手握成拳。
不是沒看過伯恩受傷、比這次更加嚴重的傷勢也有,但從沒一次讓自己感到如此不安...或可說恐懼。
因為被伯恩推了開來,那消瘦雙頰上的眼、那雙和自己明明如此相似的綠眸拒絕着所有人。就像結了層厚冰般。
但、自己仍當作毫不知情,或許自己的確一無所知。對於此時的伯恩哈德。
「…不,沒事。」伸手將觸碰額角的手拿離,祖母綠的雙眼此時才與弗雷對上視線。
一瞬間,維持幾秒,瞳孔顏色轉變成琥柏色,但又很快的恢復原有的瞳色。
當自己被黑色物質侵蝕時,感覺到周圍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
那東西會趁脆弱的時候趁虛而入,意識被剝奪,像似無形的條線操縱自己。
「…!」雙眼瞇起,咬緊著下唇忍著惡魔的囈語和侵蝕,額角滑下冷汗,想放開自己的手卻完全辦不到。
「......」手腕有點痛,但自己的注意力並不在上頭。而是直盯著伯恩的眼發愣。
眼瞳可以看穿人的本質,也是他們最為相像的地方...但此時卻好像有些甚麼不同,或許是室內昏黃的燈光造成錯覺。
另一隻手又再次輕撫上那張臉龐,讓是對待珍視的收藏般。指間在那頰旁描繪著,帶著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情緒。
唯一清楚的是對伯恩哈德的感情像是被放大般。思考變的迷迷糊糊。
感覺到對方撫上自己臉龐的掌心溫度,指尖的輕觸使意識稍微回神過來。
雙眼不敢再去凝視對方,無法控制力道之下指甲早已深陷於對方的手腕上。
知道自從兩人失去父母後該保護的是甚麼,該做出的決定是甚麼。
「唔、嗯?」眨眨眼,甩了下頭。沒弄清自己剛是怎麼回事。
「怎麼了,會冷嗎?」毫不在意另一手已經被抓到略感麻木,空閒的手拉起了毛毯。
隔著毛毯靠在兄長身旁,因為眼神被閃避。所以他不知道伯恩正在想什麼,但那也不重要。只要能陪在彼此身旁,一切都會過去的。
「……。」身體微震,逐漸垂下、鬆開那指尖沾到一絲血液的手,瀏海蓋過雙眼低著頭一陣子。
被侵蝕的事,不可以告訴弗雷。深怕對方得知後會做出甚麼樣的事情來。
也不可能會跟他說,連續幾天的夢裡面,被佔據身體而自我失控,親手殺死許多人…
「…絕對不會讓這事情發生的。」閉著眼喃喃自語,靠緊對方,身軀的顫抖也已停下。
並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而改以雙手緊緊擁抱對方,想以臂彎的力道傳達着甚麼訊息給伯恩。
帶著笑意的話語,是希望兄長能夠放心休養的承諾。額輕靠在對方額前,臉靠的極近。
將手收了回來,離開了床。站在床邊扶著伯恩想讓他躺下來好好休息。
「…嗯…」躺在床上望著弗雷離開房間後,闔上沉重的雙眼,疲勞感頓時湧上讓暫時身體不法動彈。
在夢中仍然能看見自己的世界逐漸崩毀,心裡深處的那股強大黑暗,為這世界所帶來的最終命運。最後﹑不願見到的會是這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