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貼進樹叢交錯的邊界時遲疑了,森林不同於荒野裡視野不佳,隱僻性極好,還有許混淆感官的聲響,容易被跟蹤到貼到腳邊而不自覺得可能,簡單來說就是危險性更高。
不過是這個方向沒有錯吧?又從口袋拿出那屬於自己的卡片,在手中把玩著。看著卡面上的人像,許多疑問在腦中打轉,像是自己從何而來,要到何而去,以及許多現在倒底是甚麼樣的情況等等問題,當然只有自己應該也沒辦法知道什麼,至少在途中自己意外的發現是真的有股力量再引導自己前進。
「好吧,準備好,走了。」把卡片又收入口袋,朝森林邁出腳步。
林間起頭時很安靜,安靜的彷彿被自己的闖入而驚動的聲音都嘎然而止,在步入深處後不久四周也開始響起細微的騷動,樹葉交雜的聲響彷彿是樹林低語,隨時留意身邊的草叢是否有黑影亂竄,都在交談著自己這個入侵者的出現,神經隨時緊繃著。
這沒有風,就像這個森林沒有在呼吸一樣的不正常,隨時甚麼都有可能發生,隨時。
一團黑影躍出右方的草叢撲來,正伸手去拿腰間的刀,一條滑溜的長舌就捲上自己的頸部,立刻用左手在舌頭收緊之前檔在脖子與舌頭之間避免被勒死,手卻不可避免的沾上舌頭的分泌物,長相奇怪體型碩大的青蛙朝自己撲來,反手握刀毫不猶豫將長舌切斷,在一拳打在目標腹部將這怪蛙打飛。
扯下頸部的舌頭,刀還沒放下四周又立刻跳出四五隻同種怪蛙並且同時朝自己甩出長舌攻擊。
見到這突然的數量,只好歪低身閃過朝前往森林內逃去,然而這些生物似乎沒打算放棄的跳躍追趕,在地形熟悉上的落差眼見就要被追上,只好尋找一棵不錯的樹敏捷爬上,才終於得到一時喘息,樹下的怪蛙們都為著樹跳著卻無法攀上樹。
爬上更高,藉著樹枝間的交錯繼續在樹林前進。就這樣在樹冠間穿梭許久,甚麼怪蛙早已在視線中消失,警戒逐漸鬆懈想著盡快離開這樹林,誰知念頭才一轉,腳下的樹枝就應聲斷裂。
摔得仰躺在草地上咬牙感受著全身的疼痛,心裡把這森林跟所有莫名其妙的一切罵上千萬遍後,吃力的撐起身體扶著樹幹重新站立,拍打著身上的草屑跟確認裝備都完備。
突然,頭頂上投來一陣強烈令人不安的視線,莫名的聲響騷動而起。整片幾乎籠罩頭頂的發亮目光,倒立的同時俯視自己,翅膀碰撞產生不同於樹葉摩擦的聲音。
「…大哥大姊啊,吵醒各位安眠真是抱歉,請別再意我各位繼續睡吧…」
苦笑著喃喃自語,同時眼角在周圍尋找適當的脫逃路線,額頭上冷汗滑下到眼角刺痛的不得不眨眼,在第一隻蝙蝠展翅飛下的瞬間,拔腿狂奔。
真是衰爆了。沒命的朝前邁開腳奔跑,心裡對自己無限同情的想著。
「刷 ─ ─」聽到一聲短促、樹葉騷動的聲音傳入耳中,好奇地朝向發出聲響之處望去。
一路狂奔,即使被樹枝刮出數不盡的傷口,也絲毫沒有放緩腳步,如同身後成群黑壓壓的蝙蝠們,終於在樹葉逐漸稀疏後終於一個躍步脫離森林,正要鬆口氣的瞬間,眼前卻冒出一個人──其實應該說是對方一派悠哉的站在那看著自己冒出來──身體來不及煞車整個人撲上去,而對方也沒有閃避的直接被自己壓倒。
頭撞的發疼,雙手摀住後腦勺不自覺的縮進被壓在下方的人身上,沒注意到追來的蝙蝠再撞到矮牆分散後又重新俯衝而來。
被來人衝擊的力道撞擊到牆上,感覺到背部隱隱作痛,但眼前的狀況似乎不容許自己分神!!反射性地抱著懷中的人朝一旁滾去避開俯衝而來的蝙蝠,右手飛快地抽出德林格爾朝蝙蝠的影子擊出子彈,整個過程像是反射動作般的在不經由意識思考的狀況下完成。
感覺到被抱住,聞到有些不陌生的味道,雖然一時之間想不起源頭,耳邊傳來槍響,才撐開眼瞧了周圍狀況發現擁著自己的是個大上自己不少年紀的傢伙,鬍渣還意外的刺人,但看著對方凜冽的槍法乾淨地將蝙蝠群驅逐,不自覺就安靜的愣著直到眼前的掃蕩結束。
「喂,小子,該起來了吧。」雖然懷中的人對自己來說有說種說不清的熟悉感,但是一直將對方攬在懷裡似乎也不是辦法,拍拍對方的背,笑道。
被喊才發現自己正處在一種很尷尬的姿勢還犯傻的盯著對方瞧,被電到般的跳離,從地上爬起後低著頭拍著衣服,不敢直視偶遇的陌生人,卻又對這沒來由的熟悉氣息感到好奇,而用眼角餘光去打量對方,邊確定自己身上的裝備都沒有遺漏,瞧著對方的笑容胸口感覺有點微妙,只好甩過頭故作在觀察周圍的景色。
「……感謝幫忙。」糾結一陣後才開口,手指梳理著頭髮使心情放鬆。
在對方抬起頭看清面容的瞬間,全身像是有細微的電流通過似的,無數紛雜的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逝,卻依舊抓不到記憶的尾巴,之後伴隨而來便是翻天海捲的情緒湧上──懷念的、歡喜的、錯愕的、...還有悲傷的,想要張口說點甚麼,但卻全數哽在喉頭,最後,只能牽起一抹微笑「利恩...。」
因對方的喊出自己名字而驚訝的微微挑眉,是認識嗎?剛才的貼近接觸時自己的確也有產生熟悉感,然而記憶很無奈的還是讀取失敗,揣測著對方的表情猶豫著如何回應,直接問是誰就是否有些太過分?遲疑的思考著,感覺也沒有更好的說法,只好乾脆的開口。
「你認識我,大叔?」稱謂自然的喊出而沒有疑慮,當下也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意外。
「......你知道,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嗎?」從衣帶掏出一支菸點燃,吸了兩口,跳脫地問到。
隨手比了下不遠的目光可及之處的大宅「在那裏看過你的名字和畫像......、新來的戰士。」
順著對方的手朝一旁看去,依稀所見在平坦的草皮上有棟顯眼的宅邸,畢竟這段長途跋涉中並沒有見到這樣明顯適合居住的建築。
回過頭本要開口問些甚麼,然而太多的問題塞在腦中,有些頭疼的讓人不太爽快。
將對方的反應全數收進眼底,靜靜地吐出灰白色的菸霧,手在褲管上隨意地拍了拍,然後朝向眼前的人伸出,對著宅邸的方向努了努嘴「要去那裏看看嗎?或許能得到些幫助。」
「嗯哼,我似乎就要到那裏去。」毫不猶豫的回答,畢竟走了這樣長遠的路途也稍微感覺的到那棟房子對自己產生某種牽引。
「那就走吧。」彎下身來撿起剛才閃避時掉落在一旁的寬邊帽,拍拍上頭的草屑戴回頭上,回頭笑道「你的傷口也需要處理一下,還有......我的名字是阿奇波爾多,不是大叔,小子。」
「那麻煩帶路了,大叔。」裂嘴笑開,雙手插入口袋等待對方移動。
「嘖,臭小子。」嘟囔了聲,順手捻熄菸蒂朝後頭揮揮手「走啦。」
內心不適的情緒散去轉變成些許愉悅,沒來由的,卻也不打算去細想,只是邁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