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對於高處總是有著執著。對於地心引力的反動，也像在對命運提出挑戰。

高處，也不僅侷限於字面上的意義。歷史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對於那無形的高度汲汲營營，然後狠狠摔下。

當然，其中也有不少成功例子。

－－今宵並沒有思考這些議題的心情，在宅邸的屋頂邊坐下，小心地不令屋瓦發出太多聲響。

無意間在頂樓發現了上來的木梯，應該是在屋頂需要修繕時使用的。既然都放在那了，借用一下也不會有人有意見吧。

將手枕在腦後，倚著傾斜的屋瓦，調整成最愜意的姿勢，仰起頭，讓一天幕的閃耀星子凝視著自己。

好美。多久沒看見這樣的星空了？

隨意地探索記憶，找不出源頭。對此並不以為意，反而是任憑久遠的旋律和回憶一起浮現腦海。

輕輕地哼著歌。

那是個莊嚴肅穆的旋律，缺少了盛大的伴奏，只單薄地由自己獨自唱出，卻因此而變得抒情。

偏偏是這首呢。明明腦海掠過那麼多曲子，童年的詼諧小調、演奏會聽聞的精緻旋律，甚至是那些總被同袍改得淫穢無比的無辜軍歌－－

下意識浮現的，果然是制約最深的歌曲。

靜默聽著熟悉曲調，直至曲畢，才開口：「魯比歐那的國歌？怎麼突然有這興致？」

就自己所知，女性、軍歌、魯比歐那、金色的獨特髮型，在這宅邸能搭上所有線索的唯一人而已。

陡然一驚。剛才絲毫沒聽見動靜，是自己太入神了嗎？

嫻熟的身手，還有毫無預警出沒的無禮舉動，只有那傢伙了。

「…阿修羅。」轉過身，盯著來人，嘴角勾出嘲弄的弧度。

「你還記得我國的官方歌曲啊。我還以為在你心中沒存在過祖國的概念呢。」

「各國國歌是最易也最基本情報。」沒打算正面回答，略偏開頭，望著遠處景色「在戰場待久了，連敵國的也早已熟悉。」末了，補上一句。

所以才如此輕易勾起對於戰場之回想。

很熟悉，那迴避的態度。不打算針對這點繼續追問，清楚那是徒然。

順著話頭，試試對方的反應。

「哦，不如唱來聽聽？我也很想知道，那些被輾除的不幸小子，平時唱的都是什麼樣的絕妙好歌。」

順便讓我見識你的歌喉啊。暗暗想著，懷抱的是一股不平之忿，倒不是真的期待。

一怔，沒想到對方竟順著自己所言反問，該說真不虧曾是名震一時的奧羅爾隊隊長，果然沒那麼好避掉。

苦笑了下，張口，低聲唱起其實印象已有些模糊的敵國軍歌。

「噗哧。」沒想到對方竟然回應了自己的期待。

為了避免失禮，用手掩住自己失態的笑容，艱難地望著對方有些困窘的神情。

想不到還有比自己更嚴肅的人。

因對方的笑中止歌唱，輕咳了聲，有些無辜地望向人，不知該不該繼續接唱下去。

止住笑，也決定停止自己幼稚的行為。就當作和對方無端出現的無禮互相扯平吧。

移開視線，不再盯著那無辜到有些責難的眼神，漫無目標地望著星空。

「吶，」輕聲開口，「對你來說，敵人是怎樣的存在？」

這是自己最近思考的問題。「畢竟，現在的我們都是失去了舞台的人。」

「阻礙主公之人。」眺遠，邊回應。

諷刺的是，沒有敵人，忍者就無存在的意義。

「你的主公不在這裡。」就像自己一樣。

至高的女王陛下。還是會忍不住懷想，也不管那是否會被評斷為愚忠的幻想。在艱難的戰場上，那曾是支撐自己堅持下去的信念。

「不只主公，連熟悉的戰場都……」無奈扯起嘴角，相信跟自身境遇相同的對方會明白，生在戰場，也唯有死在戰場上才是幸福。

但命運捉弄，自己仍是活著。

隨著剛才的質問轉頭，也因此看見了對方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樣的表情…自己是否也在鏡中看過呢？

那個染滿血腥的舞台，回不去了。而以現在這姿態存在著的自己，也不再有懷抱永恆安寧的一天。

「也只能，姑且繼續下去。」只有做為武器，才是自身之價值，那又何妨為自己一戰？ 現下，活下去才是正理。

「或許吧。」終究，結論還是與自己相去不遠。

有些疲倦。星空的光芒似乎蒙上一層濕潤的光暈，發覺到這點，硬是提了其他問題，試圖打起精神。

「…你還記得多少事？」按捺住呵欠。

不得失態，艾妲。

「最多的是戰場，其它的……已有些模糊。」心中的那個身影，記得，但早已習慣去說服自己忘卻。

「嗯……」隨口答應著，聽著那再度出現的敷衍語氣。背後隱藏的真意…並無立場去追問，屬於那人心思深處的記憶。

宅邸裡少有熟悉自己的人，眼前這個夜行者，某種程度上對自己確實熟悉，先不論對方是經由什麼管道。

是因為這樣，才容許自己放鬆心神的嗎？很諷刺，那種熟悉似乎談不上善意。

但是在這個世界，針對那些過去並無太大意義。難得地對自己習慣的緊繃感到疲倦。

可以…稍微讓我休息一下嗎…？

回答完，並未收到任何對方回應，扭頭，只見對方已然睡去。

「在忍者面前如此放鬆？」好笑地瞅著對方睡顏，思索該如何處理此情況。

打量對方穿著，是穿得足夠保暖，似乎不必擔心著涼，想了會，終究是拉掉圍巾，抖開、替人披上。

「不祥之薔薇，好夢。」輕勾起一抹淺笑，輕唸著過去熟悉之稱號。

悄聲翻下屋頂，小心地不驚擾睡眠，將空間留予對方。

－END－

為什麼我一秒腦補屋頂這首歌wwww 艸

「屋頂？」疑惑地望著拜訪的大小姐，「那是一首歌的名字嗎？」

ULW_Ada: 對啊w 描述住在對面的兩人 因為聽到歌聲到屋頂結果相遇的故事(?

「是個浪漫的故事呢。」不過除了地點在屋頂這一點，想不出這個情境和自己的情況有什麼共同處。

多少對於大小姐所提的歌曲有些好奇，因此並沒有提出這點。

「能聽聽看那首歌嗎？」好像有些失禮...「或者能否請小姐講述故事細節？」

吳宗憲-溫嵐 屋頂 大概就是這樣艸

聽著流洩出的悠揚旋律，單純欣賞著。

「很動聽的曲子，和聲亦相當優美。」雖然來自不同世界，音樂卻是可以共通的。

EinSliberWolf: 「感謝大小姐不吝分享。」由衷露出微笑。

不客氣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