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餐廳的門口，便聽到遠方傳來了「搶劫──！」的吶喊聲，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一陣影子從我眼前衝過。
接著從身後衝出了一道黑影，朝那個人追去。

黑森追上去了。

「誰啊你！！！！！沒事不要多管閒事！！！」
「……」
其實是…看方手上拿著……不太像男性會拿的包包才…
結果還真的…是強盜……

對方跑的很拼命……但要追上不難……

看黑森追了上去，大約測了一下距離，衝到黑森的機車邊拿起安全帽。
跟著追上去。

追到可以的距離後，抬起手上的安全帽──「黑森注意！」──大喊一聲後，丟出去！

不知為何
「！」
反射性的往旁一閃…

『唰！啌！！』
「喀啊！？」
眼前的強盜…就被安全帽擊中…大腿而停了下來…

所以我…算好了腳步…
在最適當的點…往前一躍－

「強盜無恥啊。」
「欸『磅！！』喀、啊」
膝蓋那確實的…傳來擊中的實感……

強盜連第二聲也沒出…直接倒下……

「正中要害。」
丟出安全帽後，速度放慢的小跑步到將強盜擊倒的黑森身邊：「好痛。」
回想剛才看到的那擊，縮了下脖子。

「我覺得要是打起來我打不贏你呢。」

「…？…那是因為…他是……普通人吧……」
再怎麼說…我也算學過的人……
撿起安全帽…跟希爾一起走回…檔車那…

跟黑森往回走，與一位一臉驚恐的婦人擦肩而過。
轉過頭，看見那個婦人開心的拿起掉在強盜身旁的錢包，與圍觀的路人交談。
「被害者拿回東西了。」
轉過頭，笑著跟黑森說。

「……」
嗯…果然那個手提包……裡面有重要的東西吶……
有拿回來…就好…

「黑森很溫柔呢。」
大概猜出黑森在想什麼，笑容加深。
「接下來去咖啡館吧？」

「…好…」
跟希爾…問了地址後……便直接騎車前往……

－－－－－－－－－－－－－－－
抵達表舅的咖啡館門口，下車。
剛好表舅在門口掃地，一臉驚喜的拿著掃把與畚箕走過來。

「小甜心──不是說要過幾天才能來嗎？」
跟表舅互親臉頰作為打招呼後，表舅問出了意料中的問題。
「因為事情臨時取消了，所以可以過來了。」
笑了回，接著發現表舅的視線停在黑森身上。

「啊─這是黑森，我現在住的公寓的鄰居。今天剛好也有空所以請他載我來。」
趁表舅問出什麼莫名的問題前，搶先介紹對方。
「黑森，這是我表舅──光頭表舅。」
「咳！嗯...咳咳！」無視說完後從身邊傳出的，刻意的咳嗽聲。

「……」
那是……天生的………還是……

「奧立佛，這個是...上了年紀...就...咳咳！總之感謝你載我甥女來，進來喝杯咖啡吧？」
站在店門看表舅努力擠出微笑跟黑森介紹自己，轉頭後咬牙切齒的瞪自己，只有聳肩的反應。
「這孩子就是這樣，不喜歡記人家名字...」

尷尬地摸了摸頭，表舅轉身往我這裡走。
讓表舅先進店裡後，對黑森比了個「進來吧？」的動作。

「…嗯…」
叫奧立佛啊……
是說咖啡……味道好香……

「黑森想喝什麼？」
進店裡後直接擠進吧台，開始操作咖啡機。
「拿鐵、卡布奇諾、黑咖啡、濃縮咖啡，想到的都有，沒有我也會叫表舅生出來。」
無視表舅「你這死小孩」的白眼，弄著自己的咖啡。

「…卡布奇諾好了…」
其實不太懂…咖啡……

弄了兩杯卡布奇諾，一杯放到黑森面前，一杯放到隔壁的座位後，走出吧檯，坐到黑森旁邊。
心想下次或許可以帶點咖啡的書給黑森看。

「來吧，這是妳訂的咖啡豆，小壞蛋。」
表舅看我坐定後，拿了一包東西放到我面前。
接著又拿出一個盒子遞給我。
「莎拉給妳的，他說上次看到後覺得很適合妳就買了。」

「喔──」打開盒子，發現是件黑色的小禮服。
設計得很簡單，V領，裙子大概到膝蓋上，右邊開了衩，很多場合都可以穿卻又不會不方便行動。
「幫我跟生菜表舅媽說謝謝，我很喜歡。」
笑了笑，收起盒子。

「......」
收起盒子後，注意到表舅的表情看起來像有什麼話要說，但不好開口。
「怎麼了？」
「...嗯──」

表舅的眼神移到了黑森身上，接著定格。
「我是不介意啦。」抓了抓頭：「...況且黑森看起來似乎也不會注意到。」
黑森現在正全力的與我剛才泡的咖啡大眼瞪小眼，完全沒注意到有兩個人盯著他看。

表舅繼續盯著黑森看了一小段時間後，終於將視線移回我身上。黑森則繼續大眼瞪小眼。
「呃...嗯...」表舅摸著頭，吞吞吐吐：「最近有聽到『那邊』的一些消息。」
「......」我的笑容有點僵硬。

「聽說，最近當家的有意思要找『奧莉艾拉』。」表舅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表情複雜的看著我。
我的笑容已經收起來了，現在的我擺不出表情。只是盯著他看。

「...如果，問到你的話，直接給他們我的號碼。」互相盯著一段時間後，我有點疲憊的開口。
「可是......」表舅對我的回答不滿意：「他們絕對不是為了什麼好事才......」
「...要是找到你問，給他們就對了。」

說完這句後，將頭轉到另一邊，不去看表舅，也不聽表舅到底說了什麼。
坐在旁邊的黑森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這個消息不可能只是「聽說」，應該是「特意探聽」才對──不要冒這種險啊表舅。
閉上眼，心情複雜的想著。

「那邊」的情況我很了解啊表舅，找人的理由我猜的到──所以不用、也不要特地去調查啊。
這已經算機密的部分了，被他們知道的話一定會──
表舅你只是普通人啊頂多偶爾充當介紹客戶給我的仲介但不是徵信社經紀人什麼的不要去調查這個啦──

「奧莉艾拉‧柯斯塔！」
突如其來的怒吼拉回我的思緒，甚至引起了黑森的注意──黑森終於抬起頭，停止跟咖啡大眼瞪小眼。
有點嚇到的轉頭望向表舅，這名字已經好一段時間沒聽到了。
表舅的臉整個脹紅，表情除了憤怒外還帶著很多情緒。

「聽著，我是你媽的表哥，好歹還是你長輩。就算我跟你一樣和你媽不同姓，也不代表我們不是一家人，不要以為『那邊』就不關我的事情！
還有不要用你的右耳逃避去聽我在跟你講的話！」
表舅怒吼著，聲音迴盪在整個咖啡館內。

表舅頓了一下，繼續怒吼──
「我知道『那邊』的事情你不想要我們去管，但我們也很擔心你啊！而且我們也不懂，為什麼你一定要去做這種工作？明明就不需要賺錢...」
「叩」
表舅的怒吼被杯子狠狠放上桌子的撞擊聲打斷。 他驚訝的看著我。

「......」我嘆了口氣，站起身，往前傾，凝視著表舅。
「我也很擔心你們，『那邊』也認為不會不關你們的事。」輕輕的、緩慢地說著：「所以，為了自己著想，不要自己跳進火坑，奧利佛表舅。」

表舅驚訝的看著我，因為他一直認為我沒有記住他的名字──甚至我沒有記住任何人的名字。
但我記得，不管誰的我都記得。
甚至是進了棺材的人──不管進去多久了，都記得。

「拜託，不要讓我明年必須到墓地探望的家庭多一個。」聲音有點哽咽。
接著我低下頭，掏出紙鈔放到表舅手中：「還有，我改名好幾年了，也說過很多次了，表舅。我是希爾。」
不去看表舅的表情，彎下腰對黑森說：「對不起。」
接著轉身，走出咖啡館。

「…很好喝…」
可惜沒有時間…細細品嘗…

將咖啡的錢…放在桌上之後…
我走出大門…

…走去哪了…

「...那孩子泡的，去跟那孩子說吧。下次來我再親手泡給你喝。」
奧利佛只是看著黑森離開，在黑森走出大門前，說了這句話。

－－－－－－－－－－－－－－－－－－－

看見黑森走出表舅的咖啡館後，有些張望。
低著頭，走到黑森旁邊。

「……」
嗯…這種時候……

伸出手，拍了拍希爾的頭。

「第一次出門就讓你看到這種畫面，對不起。」
抿著嘴，伸手拉住黑森的衣角，懷念這種感覺。

「…我只有看到咖啡…」
也確實…沒說錯……

「噗！」
不小心噴笑，接著蹭了一下黑森的手掌。
「想吃甜的，很多蛋糕。」

「…那去我說的店吧…」

「好。不過吃甜食的話我食量很大喔？」
抬頭跟黑森確認一下，畢竟之前表舅第一次看到時的表情真的太過複雜。

「……沒關係……」
總比……完全不吃…要好……

「嗯。」對黑森笑了笑：「現在走？」

「嗯…」
(走到車旁)

跟著黑森走到車旁，戴上安全帽。
「啊，奧莉艾拉是我以前的名字。所以不是跟我同姓氏的姊妹來著。」
突然想到的，簡短的說一聲。
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說這句話，但就是想說。

歪著頭想了想，剩下的好像也沒必要說。
坐上車，問：「走吧？」

－－－－－－

一進入店內…店長便…先送來了兩杯紅茶……
看來今日…適合紅茶……

「…看要點什麼……」
希爾看來……很高興的感覺……

「嗯──」
忘形的點了菜單上一半的蛋糕後，突然意識到剛剛似乎有說下午茶要讓黑森請客：「黑森還是...下次請吧？」

「沒關係…」
跟我自己……平常買東西相比的話…
少很多…：

眨了眨眼，開心的笑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喔！謝謝！」
開心的起身親了一下黑森的臉。

過了一會後，黑森的蛋糕先上桌。
看著那個蛋糕，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莫名的，突然很想講一下。
這還算滿美好的回憶...應該是。

「我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開口，看了眼黑森後，繼續說。

「小時候，我父親很忙。家族裡的事啊、事業的事什麼的。所以其實到七、八歲以前的記憶裡是沒有父親的。」
歪了歪頭，稍作回想：「有一次，他抓到空檔時間，決定跟女兒培養一下感情，所以就把我帶到類似這種蛋糕店吃下午茶。」

「第一次被不太熟的父親抓出門，我有點緊張。畢竟以往印象不能算很好──啊，我剛剛說沒有父親的意思是沒有跟他相處過，不是沒有見過喔。」
突然抓到自己的語病，補充一下。

「之後父親叫我點自己喜歡的蛋糕，我就點了提拉米蘇。父親只點了杯咖啡，沒有點蛋糕。」
看著黑森面前的蛋糕，繼續說：「之後我的蛋糕送上來了，當我像你這樣拿起小叉子準備開始吃時──」

接著在黑森還沒反應過來前，將黑森的蛋糕拉到自己前面。
「我父親就像這樣，把蛋糕拉到他面前。我的手也這樣停在半空中，有點驚訝的看著他。」
接著將蛋糕推回黑森前面，無視黑森有點驚訝的表情繼續說。

「接著我父親他...他...」
語氣變得有點哀傷，說真的，這雖然整體來講是不錯的回憶，但這邊根本是我的心靈陰影。
「他就，開始吃起了我的提拉米蘇。」

「一邊吃，一邊說的他跟母親是怎麼相遇相戀的。
雖然那時我都有聽到，但因為太過震驚我的蛋糕在我眼前被吃掉了所以一直沒什麼反應。
我父親，就這樣一邊說，一邊把那個提拉米蘇吃完了。
連塊渣渣都沒剩下。」

抹了把臉，現在回想起來那畫面實在...當初自己怎麼這麼老實沒有給老爸一拳先？
「之後，父親每個禮拜──或是每兩個禮拜，總之一個月至少有兩次都會帶我去吃蛋糕。」

「然後每次都邊說故事邊把我的蛋糕吃掉。」
眼神飄遠的說出這句話。
「所以我後來想，點多一點讓父親吃不完，我還是可以吃蛋糕。」

「於是我後來點了三個，但我父親還是邊講邊吃完了。
再後來點了五個，還是如此。
更後來，點了七個，父親就算吃到都快吐了，還是吃完那些蛋糕。」

「最後，我不爽的點了十個蛋糕，想說這樣你總吃不完了吧。
父親還是把蛋糕拉過去邊講邊吃，說到一個段落...我懷疑是他吃不下了所以才停下來，接著問了我：『好了，艾拉有什麼問題嗎？』。」

「雖然我知道他是問我有沒有什麼對於他們羅曼史的問題，但我腦袋裡只有我的蛋糕。
於是我用哀怨的語氣問了父親：『為什麼你總要吃掉我的蛋糕呢？』」

「我問完後，父親用更加哀怨，簡直無比的表情回問了我：
『你怎麼就不會叫爸爸餵你呢？』」

講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講出什麼無法挽回的愚蠢話後，將雙手覆在臉上，努力地說完後續。
「我父親問完後一臉沉痛兼悲憤，如泣如訴的對我說：
『爸爸很想向周圍的爸爸一樣餵女兒吃蛋糕啊！
爸爸為此努力吃了一堆討厭的蛋糕啊艾拉！』 說完後還槌了一下桌子。」

「我......」
抹了把臉，發現其實美好回憶有時講出來根本是個大笑話。
當初自己到底為什麼只是平靜的對老爸說「你不會把蛋糕遞過來我嘴巴這裡我就會乖乖吃了啊。」，而不是直接跑掉呢？

「我說完了。」
有點有氣無力的結束，接著低頭吃起在說故事中途送上的蛋糕，不敢看黑森。
啊啊──這些蛋糕老爸都吃掉過！死老爸！

……不會反胃嗎……
不是很愛吃的話……應該會想吐啊…

偷瞄了一眼黑森，看到皺眉的表情似乎是在思考某個癥結點。
想了想，再補充一下好了。
「父親雖然討厭蛋糕，但因為母親的關係所以都會逼自己吃下去，等沒人時再吐。
這是後來跟母親住時，母親告訴我的。母親也很喜歡吃蛋糕。」

「…原來如此…」
那難怪了…
邊想的同時…吃了一口蛋糕……

「好像，很好吃？」
盯著黑森的蛋糕看，那是沒吃過的口味。

「…要吃吃看嗎…?」
切了一口的量…並用叉子插起來……

「那我不客氣囉。」
起身傾向前，吃掉黑森遞過來的那口蛋糕。
這個蛋...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呃啊啊啊啊啊啊喔喔喔喔喔──」
整個臉皺起來，眼睛泛著淚的拍了幾下桌子，接著抓起旁邊的紅茶喝了一大口，將蛋糕沖下喉嚨。

「黑森你欺騙我──你吃起來很好吃的樣子為什麼這麼苦──」
淚眼問黑森，接著憤憤地插起自己的起司蛋糕塞進嘴裡。
沒有心理準備吃到這麼苦的蛋糕我受不了啦──

「…這個…純度85度左右…」
我吃是……剛剛好……

「...下次有機會，我會做好準備再吃。」
不過吃一口就會是極限了。
切一小塊後叉起自己剛剛吃的起司蛋糕，遞到黑森面前。
「回禮？我吃是沒有很甜，至少是我目前吃過這邊的蛋糕裡面最不甜的。」

「…那我就…吃吃看…」
稍微前傾…並吃掉那一口…

「…味道…滿香醇的…」
這個超司的味道…並不會太濃到讓人…不太舒服……

「太好了。」
笑了笑，將剩下的蛋糕通通吃完。
「等等要去晃一下再回家嗎？」
有點想去晃晃書店，買些食譜什麼的。

「…嗯…」
看看…去哪晃吧……

－ＥＮＤ－

（兩人的今日行程已結束，請靜待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