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用。」茶香瀰漫整個房間,縷縷的白濁水蒸氣讓人感覺溫暖。「呼。」看到對方終於細啜了一口茶,才安心下來。眼前的人不是虛幻,是真實的存在。然後視線落在對方旁邊的大被褥。
嘗試想把
被褥抬起,可惜不果。呎吋對於還是小孩子而言還是有點過大。
清苦漫過舌間,一絲暖流,逐漸化開居所之外的寒風。順了順方才重新束好的髮絲,右掌支首於案,帶著和煦笑意。然而對頭那席空位的主人,似乎正對著那團被褥傷腦筋。
再度抿了口茶,緩步香君跟前輕輕抱起對方,置於那人應該填滿的席位 。
「這兒大哥來就好,小香沖泡的茶葉,也幫了我大忙阿魯。」揉揉對方頭頂溫和一笑,將冷落一時的杯子推向香君面前,絲毫不容拒絕。搬起被褥前往印象中的寢房,暫時消失於此處。
「嗯……」手上的重量一瞬化無。眼看赤紅色越行漸遠。小手伸出,欲抓住對方的衣袖。可惜落空。害怕什麼時候又面臨再一次別離。
剛才那一個抱、久違跟熟悉。大手掌心的溫暖,不同於大嬸跟漁夫。多了一份專屬家人的『味道』。這就是本能上出於對近親的共鳴感。絕非單純外貌上,而是心理上。「大哥、我的大哥……嘻。」噗嗤一笑。暖流滿腔。
碰。窗子被強風突進、拍打石牆發出不協調的嘰嘰聲。伴隨海鳥發出不安的悲鳴聲。動物的觸覺向來比人類敏銳。天色忽暗,烏雲聚積。風雨欲來、非也。憑自己長居於海岸的經驗上看,很不尋常。
「是風?」風毫不客氣的刮進。刺骨的冷風將室內暖和吞噬。如此的不自然相當罕見。風的律動都有著詭異的規律。小小的身子不其然瑟縮,趕快往後退。
半跪於榻理著被褥,兩三下便將其堆疊一側。支頷思索,發覺眼前這座小山,會使香君之後拿取諸多不便,於是又將被褥一件一件提取下來平列成排。
正值專注,忽逢怪風盤旋周身,寒氣直上後心,詭譎陰冷的氣息,令自己打了個哆嗦。這風來得突然,猛起即止,不似天象一環,倒似行軍之際震裂令旗的不祥之兆。
『隻身於外的香君不知有無大礙。』心念一起,疾行步伐更為迅速。待至行於標地,尚未見著香君,卻先被外頭景色鎮於當下。
只見闇色雲幕翻騰成浪,怒濤聲響源於風鳴。天地驟變之勢,彷彿誤入陣法一般變換莫測且極其凶險。
輕輕握起香君的小手,勾起笑顏,希望帶給對方安定氛圍。
「唔?」視線落在被握的手。本來消失的朱赤,佇立在旁。大手裹小手,盡在不言中的溫暖—將原本的波濤暗湧抑制下來。「大哥…....外面……」
斷斷續續的吐出零碎的單詞。昂首、小手比劃,好讓對方注意到窗外的不尋常。
『依照這個陣法,若需破除,還得搭建祭壇才可相互抗衡,唔……現下該怎麼做?』思緒因闇雲翻騰而陷入思索,神情帶著些許凝重,在聽聞香君叫喚才回神笑望,方才現出的一絲擔憂,恍若幻影消散而去。
「小香留在這阿魯,大哥去看看。」掌心搭上香君右肩輕輕拍著,再度直起身子,眸中溫度瞬間退去,緩緩步向窗邊,打算試試心底思量一番的解決之道。
肩上的重量褪去,回過神對方已經移步往窗邊。小手中的溫暖消失,不安感又再一湧而上。對方雙瞳的棕褐顯得深邃。腦內的意識不能讓對方孤身一人。伸手,抓住袍擺:「別、別走……一、一起……」
體內的血脈在騷動。像是跟大哥起了共鳴,獨自一人就會萌生恐懼。
望著香君略帶驚懼的面龐,無奈的笑了笑。『哎呀,萬一咒語無效該怎麼辦吶……。』雖是這麼想著,但留著對方立於原處亦是有些不妥,若於此刻發生何事,自己斷然無法反應。
環伺四周再度思量,最後還是抱起對方輕聲安慰。面對狂濤似的雲團闔上眼簾,心緒歸於空靈,淺聲吟誦一串語句,帶著沉穩調子,一手伸於前方憑空筆劃著。
自己對於這類咒詞向來甚具信心,儘管情況有些糟,應不致於傷著自身體魄。現下狀況僅可消極護靈爾。
狂風捲起一片白光,轉瞬覆上軀體,尚未睜開雙眸,卻可感受腳尖逐漸離地而起,不知將會前往何方。「小香,大哥在這,所以別害怕阿魯。」悄聲道出,右掌覆於對方額間,烙上方才繪於虛空的符印。
「嗯、嗯—」猛點小腦瓜兒,抓住對方的手卻是越發用力。明顯被靈異的遭遇嚇壞。左臉頰埋在對方的寬大的袍子之內,驚慌的察看矇矓一片的白濁異象。刺眼的白光害得自己輕闔雙眸。
狂風將倆人的包圍,不可思議的反地心吸力在半空漂浮。然後、感覺到後方有一股衝力推進、往正在旋轉的狂風中心進發。
無重狀態—形容此時的狀況也不為過。最後,連整個身子也被捲進旋渦之中。朱赤被淹沒,消失於純白。
『好溫暖,這是什麼感覺。』掙開雙眼,朱赤映進。是熟悉的氣息跟味道。昂首,不意外是大哥。他一直抱著自己。現在還呈半空的狀態、不過大哥老早擺好著陸姿勢。其中一隻腳屈曲,像是一種架式。
寬大的袖子隨之飄揚,大紅色在空中蕩漾。腳尖最後優雅的到地。『輕功……嗎。』沒特別懷疑,深信唯一的依靠、窩著。
然而,著陸不久、等待著的是正在圍觀的
人群。圓圓的眼珠兒掙大,一臉不可思議。看來,剛才的動作過於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