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艾伯對練劍術時輸得一塌糊塗,當時的不甘感又再度湧上心頭。
稍微思考了一下,便與艾伯打了聲招呼,抓起練習用的劍便往教官室跑去。用力拉教官室的門,大喊了一聲「教官!陪我練習!」
赫然發現,裡頭並沒有人任何人在。疑惑的歪著頭,思索著上哪可以找到教官。
想想,教官也許是回到了臥室,便快速的往樓梯間跑去。不料,正想轉個彎下樓梯,卻撞到了一個東西。「唉呀!」雙手馬上摀住撞得發疼的鼻子,瞇著眼看了看自己到底撞到了什麼。
只見藍色大衣的衣角在自己面前飄揚。心裡瞬間只剩三個字,死定了。
原本好好的站在樓梯上向下望著伯恩,手上捧著大量的文件。原本要回去教官室處理,但碰巧遇上伯恩於是就不願乖乖回去。
笑著和對方隔著樓梯聊著,在對方催促自己時裝出沒聽到似的轉頭看向旁邊。
這時聽見了奔跑聲,從走廊上傳來。好奇的向上走去想看發生了什麼事,才剛走上最後一階,一個人影就轉過了灣直接撞上自己、還沒來的及反應就感覺身軀失去平衡、向後直接倒了下去。
才見弗雷轉身往上走沒多久就被人影衝撞,直接從樓梯上往後摔倒,文件白紙散落一地,連同自己也遭殃。
原本想說能的話閃躲開來,但對方要是頭著地那肯定不樂觀,雙手上前接住,但還是無法緩和滾下來的速度,兩人躺趴在地上發出微小聲的哀號。
看著手中抱著一堆文件的弗雷教官經自己一撞,從樓梯上滾下去,還順勢撞上了在下方的伯恩前輩,這樣的情況真的是糟得不能再糟。
立刻想要轉身,趁著教官沒有注意到自己時開溜,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唔...啊痛...」像是小狗般的哀鳴,但其實沒有預料中的疼痛。感覺手上壓著的是溫暖的人體,像是壓在誰的身上。
「嗯...誰?」甩著發昏的腦袋,雖然沒有直接撞擊、但還是有些發昏。
被弗雷壓著的重量真的十分不舒服,後腦槽雖然沒有直接著地撞擊,但一手扶著額暫時無法說話。
全身上下傳來的疼痛感令自己發出了小聲的低吟,搖了搖頭睜開墨綠色的雙眼望著上方的那人。
「伯恩...你在我下面幹嘛啊?」一時之間還沒能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撐起雙臂要站起、卻又因為發疼的腰而趴了回去。
在伯恩抗議的推著自己時眉頭皺了起來發出不明所以的哀叫。
「...你從樓梯上摔滾下來居然還敢問?」推開上方的弗雷讓他滾到置旁,暈眩了一會後才勉強站起身,腰也疼得有些直不起來。
自己被對方當成肉墊,默默心想至少沒有嚴重到哪兒去。「...!」可能被弗雷撞擊滾下來時摔痛了腳踝,吃疼的瞇起雙眼。
被推了一下後順勢坐了起來,甩著疼痛的手臂。還沒發現對方的異狀就先將視線上移。和牆角那雙湛藍、眼神卻如害怕的小狗般的眼對上。
腦袋轉了下大概心裡有了底,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猛然吼了出來,那聲音讓伯恩愣了一下。
原本已經準備好開溜了,沒想到只是探出頭來看一下教官們的情況卻和教官的眼神對上。
聽完教官震耳欲聾的吼聲,摀著耳朵,用無辜的眼神看著樓梯下的教官。「教、教官,用滾下去的會受傷......」
「......」望著眼前氣沖沖的弗雷和樓上那縮成一團的小狗,沉默不語站起身後想走回自己的房間,光是手臂跟腳的疼痛也已經不想生氣,無奈的打算無視掉這兩人。
「我當然知道滾下來會痛,我剛不是已經真人示範過了!?」瞇起眼瞪視著,然後在見到伯恩站起來時也起身靠了過去。
帶著擔憂看向對方似乎有些撞傷的腳,在他面前蹲了下來,然後將手輕輕的從膝蓋向下撫過,察看他的傷勢。「伯恩、還好嗎?」
「教官滾過了知道會很痛,所以我不要用滾的......」小聲的反駁著,卻在看到對方一副很危險的眼神後閉上了嘴。
用小小聲的聲音碎碎念。「誰知道你們會在樓梯間感情交流嘛......」皺起眉頭看著弗雷教官檢查傷勢。
「沒事。」望著蹲下來的弗雷冷淡地回了一句,聽到艾依查庫的話後抬起頭,墨綠色雙眼瞇起,「我們是在談正事。」突然開口反駁著。
「沒錯我們在討論正事...恩?伯恩原來我們剛在討論正事嗎?」明明記得剛不過是在纏著伯恩說、過兩天休假一起出去晃晃罷了。
原來對伯恩來說這件事很重要?對於自己望著他的表情,伯恩選擇單手捂在臉上、然後聽他罵了自己一聲笨蛋。
「恩、總之不管是不是正事,我跟伯恩哈德說話都很重要就是了。艾依查庫你再不下來幫忙把文件收一收--」接下來威脅的話語已消音處理,那效果比直接說出口要好上幾倍。
聽到教官說的話,連忙挺直身體,衝下樓撿拾散落的文件。將文件交給教官後,突然想到什麼事,歪著頭看著教官。
「......那你現在上去重滾一次。」撿查完伯恩的傷勢後堅持要對方去一趟醫護室,正在該用扶的、抱的還是背的去而爭論時。聽見艾依的話而沉默下來,想了會後堅定的回答。
「......。」拍掉弗雷搭在肩上的手接過艾依查庫撿好的文件,和對方說想回房而不是去醫護室。但弗雷一邊和艾依查庫訓話、一邊轉回頭擔心著自己,無奈的伸出手扶額,嘆了一口氣。
「不要。」圓瞪著眼睛看著弗雷教官,也用相同堅定的口氣回答著。卻在教官沉默之後,移開了視線,看哪都好就是不看教官。
而後,注意到後面的伯恩前輩似乎有話要說,只好拉了拉教官的大衣。「教、教官,伯恩前輩好像有話要跟你說...」
「伯恩,不然我扶你回房間。再要這小子去幫你拿冰枕過來?」在轉身面對兄長的同時,伸手壓著艾依的腦袋。那力道帶了點懲罰的意味,讓對方小聲哀鳴著。
「......。」冰枕倒是真的需要,沒有出聲回應,只有不耐煩的斜視一眼後踏出腳步慢慢走著。
而兩人並肩跟在身後,弗雷因一手壓著艾依查庫的腦袋一邊碎碎念經過走廊,不時引起眾人們的關注。
無視他人的目光,一腳踢開了上鎖的房門。然後躲避那譴責的刺人視線,小心翼翼的讓伯恩坐到床上。
然後單膝跪著,開始解開對方的鞋子好察看有沒有扭到而腫起。面對自己如此的舉動,抱著滿懷文件的艾依傻站在一旁。
被教官壓著頭一路走到伯恩前輩的房間。看著教官踢開房門,而後開始檢查伯恩前輩的傷勢。自己則站在房門口,思考著該不該走進房間打擾,自己抱在手上的文件也不知道該放在哪。
站了一陣子才小聲的提出問題。「教官...這些要放哪裡、我現在要做什麼....」
「放桌上吧,然後幫忙去趟醫護室拿冰塊、擦傷藥膏過來。伯恩你腳根本腫得跟饅頭一樣大...」頭也不回的下達一連串指令。
「...對任務應該沒什麼影響。」望著自己腫傷的腳淡淡說著,如果因為這點傷勢就害任務被延遲也不好,過幾天之後可要出遠門。
才剛說完這一句話弗雷臉色難堪,像是想對自己生氣,怎麼滿腦都在想任務任務。
一面隨著教官的指示,將文件放在桌子上,準備去醫務室拿急救藥品,一面聽著教官們的對話。
聽完伯恩前輩的話,瞪大眼睛看著眼前表情淡然的伯恩教官,再看看弗雷背對自己的弗雷教官。不用想也知道教官現在的表情一定非常恐怖。
「教、教官、我去醫務室了...」看了看氣氛,等一下的對話自己還是別聽為妙。小聲的嘟噥了一句,就準備溜出房間。
「艾依、等一下...順便幫忙去食堂拿兩份餐點過來,然後下午跟全小隊說自主訓練。晚上我再去驗收。」原本要再唸伯恩幾句,但還是先交待完事情讓小鬼離開才好。
「你也跌下來,應該也有受傷才是。」注意到弗雷只有頭上的瘀青,不曉得對方哪裡嚴重受傷,低頭詢問。
「....又要自主練習還要驗收啊....」小小聲碎念了幾句,看了兩人一眼。
「教官,你有受傷嗎?要順便一起拿藥嗎?然後,有受傷就不要勉強自己去驗收,就可以打混了...」皺著眉頭看著教官,似乎想看出對方的傷勢。當然,最後的話語是說給自己聽的。
「艾依查庫...再不快去的話今天驗收時間到半夜。」語氣平淡,但卻有效的讓對方衝出門外。
「真是的。」站起身來後坐在床沿,雙眼直盯著伯恩。那表情明白的告訴對方自己的不悅。
「沒有比你直接摔到地上來的危險。」移動著腳到床上躺著,如此回應著對方。但其實是下意識就上前去接住弗雷,沒有為什麼。
「那距離不高,摔不死的,以前從運輸機上摔下來也沒甚麼事。再說你要當我的肉墊前也先考慮一下你不比我健壯的事實。」
眉頭緊皺著,雖然知道對方是為了他。但因此害伯恩受傷...自己實在難以接受。
將蓋在對方腳上的毛巾拿起,丟在一旁。忍不住嘆了口氣,也跟著躺了下來、肩靠著肩。「真的、很抱歉。」
原本想反駁身體不比弗雷健壯這回事,卻聽見對方向自己道了歉,沉默好一陣子翻了翻身背對著他,無奈的開口回應。
「...沒什麼,這只是意外,沒甚麼好道歉的。」就算全身上下哪裡有受傷,或是腳傳來的疼痛,也比不上在外頭所受的傷來得嚴重。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說甚麼,放鬆下來後才感覺身上有好幾處疼痛著。嘛、算了,等艾依查庫回來後再回房裡包紮。喃喃說著那小子怎麼還不回來,一邊呆望著天花板感覺有點倦意。
到了餐廳拿到兩份餐點,卻在想到醫務室拿冰塊時碰了壁。原因只是因為自己沒有受傷,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是因為自己的疏失讓伯恩前輩受傷的。
拖延了許久,才終於把教官指定的東西拿回伯恩前輩的房裡教給教官。卻發現兩人正座在床上發呆,只好伸手戳了戳教官。「教官,東西來了。」
在聽到開門聲時,兩人便從原本躺著恢復了坐姿。畢竟被想像力過於豐富的訓練生看到兩人一起躺著,誰知道他們會想到哪去?
「嗯…?」原本想幫伯恩把冰塊放在腳踝冰敷,但卻忽然發現那冰袋並不像是平日醫護室使用的。「艾依…你拿廚房的冰塊?」
將東西放好,聽到了教官的問題呆愣了一會,才轉過頭來看著教官。「呃、對......」
露出無辜的眼神看著教官,不料對方露出了質疑的表情,只好低下頭小聲的說。「因為醫務室的那群人不肯給我冰塊嘛......那,教官,我先去跟大家說要自主訓練!」說完,轉身就想推門出去。
「別又在走廊上橫衝直撞,如果又撞到人需要冰塊的話就說是弗雷叫你去拿的。啊、對了艾依,你一開始是在找我?」幫伯恩的腳用繃帶固定後轉過來拍了拍床邊,意示對方坐下。
經過教官的提醒,才想起自己為什麼來找教官。跑過去床邊坐下來,認真的看著教官。「教官!陪我練劍!我都把訓練用的劍拿來......誒?劍呢?」
看著空空如也的手,環顧了一下四周,才想起來自己在撿拾散落的文件時,把劍全扔在樓梯間了。
「...如果是這樣,那些劍應該都被人撿回去放在武器室裡面了。」望著腳被包紮完畢後對艾依查庫說道,試著站起身看會不會礙於行動,但果然一站起來刺痛感瞬間竄上。
「那你快去領吧、我們小隊的劍都挺不錯的我那時候搶很久...!伯恩你不要亂動。」看到對方臉上露出疼痛的表情,立刻將他壓回床上。然後再次細看對方的傷勢,雖然只有些腫起...但這樣看起來感覺不太妙。
「不用,只要冰敷就好了。」不是很喜歡去醫護室,拒絕弗雷的建議,並放棄把文件交遞給米利安的念頭,於是將桌上那一大疊的東西要弗雷幫忙拿去給隊長。
「你才應該要去醫護室一趟,我先在房休息。還有,艾依查庫你改天再找弗雷特里西練劍比較好。
「伯恩你真得很固執...」或許是身軀的某些部位開始發疼,所以皺起了眉、語氣也有點沉了下來。
雖然說自己也討厭上醫護室,但伯恩被自己壓到肯定嚴重許多、如果內傷了怎麼辦。像是忘了還有訓練生在場,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氣氛變得無比凝重。
「……。」不想再多說話後便沉默下來直視著對方,但弗雷堅持要把自己給拉去醫療室,最後還是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看到兩位前輩像個小孩子一樣的鬧脾氣、不想去醫務室,看來是完全忘了自己還在場這件事,心裡暗自覺得好笑。
不過,看他們這樣吵來吵去也不是辦法,想來兩位會受傷也是自己莽撞的結果,於是決定無論如何,兩個都要去醫務室一趟。
擬好計劃,趁兩個人還在鬧脾氣時,悄悄的開門摸出房間。
出了房間,馬上往訓練場跑去。遠遠的就看到跟自己同一小隊的訓練生們杵在那裏,似乎還在想教官怎麼還沒出現。
大體的跟大家說明了一下情況,當然,略過了教官為什麼摔下樓的原因,大伙也興奮的歡呼了起來。
由看起來最有力氣的阿貝爾為首,連平常看起來都在睡的古魯瓦爾多也來湊了熱鬧。
艾伯走到自己身旁,皺了眉頭搖著頭,似乎看穿了自己到底闖了什麼禍,只好無菇的笑了笑。艾伯也沒說什麼,只管拉著自己跟上去。目的相同,大家皆往伯恩前輩的房裡出發。
房門前,不等敲門,一群訓練生擅自打開了門蜂擁進前輩的房間,鬧哄哄的分成兩群人,把原本還在鬧脾氣,如今已經嚇傻的兩位前輩扛出房門,往醫務室出發。
「你們!在發什麼神-痛痛痛...」因為疼痛而倒抽一口氣,抬著自己上臂的阿貝爾露出抱歉的神情。但是更明顯的是那雙藍眼睛中興致高昂的情緒。
決定放棄反抗並不去注意走廊上那些驚奇的目光。視線在伯恩身上停留,好吧、至少孩子們還知道找細些點的去抬伯恩哈德。但還是直瞪著艾伯李斯特的後腦杓。
「...現在是什麼回事?」見一群人湧進來而驚恐著,接著被其他人扛出房,因有腳傷所以沒有任何掙扎,只見弗雷也是相同的情況,便轉頭問著艾伯李斯特。
而艾伯推了推眼鏡回答說要將兩位教官扛去醫療室,沉默了一會不知該做出何種反應。
跟著訓練生們將兩位前輩扛到醫務室,還吵吵鬧鬧的跟醫務官強調他們傷沒好絕對不能放他們出來,直到醫務官實在是受不了這群訓練生的噪音,將這群活像是到菜市場叫價的訓練生趕出去才善罷甘休。
一群人依著教官的指示回到訓練場上,進行名為自主練習,實為打混的活動,因為家裡沒大人。
接下來的日子雖然說好聽點是靜養,但事實上、可以說是強迫治療。上司、同僚、其他小隊已經不少人送來慰問品並打聽自己何時能恢復帶訓。
因為聽說那群無法無天的小惡魔已經闖下不少禍,而自己辦公桌上待批閱的賠償公文、悔過書、聽說已經塞滿了桌面。用手蓋著臉,有點不想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身上的傷比想像中嚴重一些,看來一個訓練生的衝撞攻擊所造成的傷害要比想像中嚴重。當自己終於能拄著拐杖走出醫護室,竟是快一周之後的事。
當初堅持不去醫護室的人也變成只能待在裡頭,直到腳傷好了之後才能出任務,只不過也沒想到居然會嚴重成這樣。
下次乾脆規定不准有人在走廊上奔跑,免得又遇上這種意外。望著弗雷拄著拐杖走路,自己也同樣的拄著拐杖,無奈的嘆了口氣。
跟其他訓練生玩了好幾天,跟著一群人正在打算今天要做什麼的時候,忽然看見前方兩個熟悉的身影拄著拐杖走著。
「......教官他們什麼時後出院的?」拍了拍身旁的阿貝爾,問道。經過自己的提問,一群人冷汗直流的抬頭看著似乎發現自己杵在這裡而加快速度撐著拐杖走過來的教官。
『快跑!』不知是哪個訓練生的話,點醒了大家。大家一轉身就逃,不時回頭看著教官。
「這樣會不會被追上啊?」『不會啦,教官的拐杖又不能加速。』
「......。」看著弗雷撐著拐杖越走越快,雖然想出聲喊說別去追小心又受傷,只不過看著對方拿著拐杖邊揮動邊罵死小鬼頭們別跑、持續往前衝,就已經懶得去管。
「還跑...翅膀長硬了嘛?」停下腳步,低低的笑著。反手拔出了長刀,在兄長來不及阻止時、便深吸了一口氣後將長刀用力擲了出去。
接著便站在原地等著,那群小鬼沒一會就乖順的回到自己身邊。而且還把長刀恭敬的雙手奉上。
沒跑多久,便看到一把長刀往自己這邊飛來,差點直接敲在頭上。回頭看教官被後冒著殺氣的站在那裡,一群人便雙手捧著長刀歸還教官。
看著教官在氣頭上,連忙使出哀求功力的一群人,卻在看到教官特別燦爛的笑容下,全都閉上了嘴。
在那之後的一個月,每天的訓練都讓自己以及其他訓練生嚐到什麼叫做生活如煉獄的滋味......
尤其是看到教官因為有好好休養一星期、比往常更有精神的面容,更深深體會什麼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