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靠於泊邊的，幾艘木船，也盛接了些許欒樹落下地鮮潤色的黃花瓣葉。
靜靜地倚在一邊的樹木底下，隔著些許距離，端看著湖緣有時微起的漣漪。

衣物遍布鮮血，帶著愉悅的心情預定回房，心思一轉便往另一頭走去，蠻意外的發現了坐在樹蔭下布列依斯，「......在做什麼？」

聞聲回過頭，對方的衣衫上挾帶著潤濕的腥色，這身可有得讓人整理了，「在看風景，總覺得湖水靜得很不真實，像是假的一樣。」

彎下腰隨意的執起石子，便往湖中丟去，以石中心擴散的痕盪起一絲漣漪，「......這樣不就動了。」唇角一揚，『很多都是外力所致。』瞳閃過一絲的冰冷，隨即隱沒。

石子引動起的水紋痕跡，還真的是動了沒錯，只不過，『意義上終究是不同的呀。』起身看著波紋尚未平靜下來的水面，「你覺得，這層表面與其中會是一樣平和的嗎？」

譏諷似的笑了出來，「......誰知道，你所想的與我想的終究不同，這點不予置評。」

「不置予評論嗎？或許就是因為不同才想問，如果只能得到預期裡的回應，不也沒什麼意思不是？」回望著那張帶著諷刺的笑意的臉孔，沒有太多的意思，只是問著。

「在渴求著什麼嗎，布列依斯。」輕聲說道。
也不正面的回應，「還是你想要的，便是那表面的安寧？」反問著。

分明是應答，卻格外輕巧的帶過，「不知道。」
最想要的應當是有的，曾有過的，但卻無從追起，「並不會想要只有表面的平和，至於渴求著什麼卻是連我自己都不明白，不了解的。」

「......連自己都不知道嗎......那飄渺的事物，不追求也罷，當然就你而言。」淡道。

「外的看來飄渺微小如無物，卻不肯放棄追逐，很遺憾，就是連這一點自己都不曉得的事都無法鬆手。」將視線略移轉至一邊，這，倒是較他人更為悲哀不少。

「這才是你。」下意識的輕道，語畢才驚覺自己剛才說的話，似乎不像才見過一次面的說法，讓自己陷入了疑惑中。

『你呢，是當真什麼都遺忘了嗎？』，餘光所能瞥見的那方，似乎陷入思索，屬於淺意識裡的說詞嗎，將不得而知也不會有解答，「這樣是嗎？看來你是意外地看透了不少別人的事。」

「......那是你的認知。」半強迫的將自己思緒拉回，輕聲回應著對方。

「嗯，的確僅只是自身的觀感而已。」目光點過在一邊停靠著，位在稍遠前方地幾艘隨風或應是隨著水略微晃動的船身，其實也沒那麼靜呀，「會划嗎……」

「有困難嗎？」隨著對方的視線轉向了船隻，「想便去吧。」對自己而言或許是個難得主動的邀約。

聞言回望了下對方，就臉色上看來還不真像個玩笑話，『認真的嗎？』，邁步之餘向古魯瓦爾多帶了點好奇地輕問了聲，「意思是你還真的會划呀？」

「......會，很奇怪？」淡聲說著。
舉步踏入了岸旁的船隻，回首向布列依斯望去，用眼神意示著要就快的催促。

『看來呀，心情還真是難得的好呢。』，對方的眼神帶著些許催促的意思，跟上其步伐與指示，「沒什麼，只是……就覺得還挺特別的。」

「......對你來說，我不會是否較為正常？」淡聲提問著，卻也沒放在心上，划動著船槳，船身逐漸遠離了岸邊。

「也不是，只是會覺得……嗯，滿有趣的……」看著因槳擾動起的水花與不時被擾斷的波紋，有些不自覺地牽引起唇角，與規律不同卻很有趣。

「......有趣？奇怪的定義。」淡道。

『奇怪的定義嗎？也許是吧。』斂回視線望向眼前人，語氣平緩地似乎不帶任何情緒，僅是答以沉默而無語。

注意到了對方的視線，「......怎麼，有疑問？」很乾脆的收起了槳，讓船隨的湖面隨意移動。

倘若真的直白地問上對方一句，心情如何之類的問題，會不會反而只是換來一陣相對應的沉默呢，「算是沒有，因為似乎也沒有多問的必要。」

「......也清楚有我不會回答的問題嗎。」輕道著，「會划嗎。」看似不想讓對方有反駁自己的機會，立刻又丟出了另一道問題。

「......」原先想答覆的話被對方緊接而至的語句著實地打亂，令自己一時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好像不太熟悉......願意指導一下嗎？」

「過來這。」也沒有拒絕意思，直接下達命令般淡聲說道。

依言移動至對方旁邊些的地方，雖說對那種命令似的語氣感到不快，但這會想學東西的是自己，也沒資格抱怨什麼。

「這說難也不難，能控制力道便可。」輕道著，將槳移動到自己身後的水中，以不同剛才更大的弧度伸直著手臂往後拉去，「這樣就可以前進了，之後就是以施力的大小來決定速快慢。」向旁邊移動了點，「過來試試。」

看著顯然是刻意放慢且增加上不少幅度的一舉一動，在記下對方所說的以後，帶著類同於嘗試的心理，在掌妥船槳後倣效般的試圖划動，原本看來彷彿若無其事的動作，在尚不清楚力道地情況底下，意外地感到有些沉重。

「可以在握上去點，施力點較大。」在旁淡聲說著。
碰上對方的手腕，向上抬去為對方用較好施力卻也不始手部動作彆扭的位置，「再試一次。」

在位置被稍作調整以後，的確使動作地連貫性變得順手許多，「真的好多了，你倒是還挺會教人的呢……」就現在這種實際的演練和指示上，確實是滿有自身方法的。

「你......算了，下一步彎向，想要轉左時要動的部分便是右邊，原理可懂？」淡聲說著。

怎麼答得一副覺得好也不能說的樣子，「轉的方向跟需動作的方向是相反的，這個意思嗎？」理論上是聽懂了，尚是欠缺實際上的考量......

看著對方還是有些不解的神情，直接的接過了對方手中的槳，並用力往右側一划，「......就像這樣，施力點在右方導致左側力道不夠不是向前而是滑向左方。」

對方直接以一個明白了當的動作配合著更詳細的解釋，「懂了……」應該說是沒有不懂的道理，輕停頓了下伸手欲取回掌握槳的主控權，「那就再讓我試試，行吧？」

讓對方接過了槳，「左右都移動看看。」只是如此淡聲說著。

率先往與前相反的方位使力划上一回，應映著理論中所知的略穩地偏移至右方，待至船歸於靜止便再向另一端做出相仿的嘗試動作，任憑著船身依理而動。

「......不用等到它完全停下。」看著對方做完自己所說的動作時才淡淡補上一句。
「槳面往划動方向擋去，就可以有效的止住了。」指著槳柄淡道著。

『怎麼不早點說呢……』心裡暗地自語了一聲，就著其言詞所述的方式，牽動起槳好讓漂移的船身停歇下來，止息前的船身微帶起少許的水花濺向外邊，「像這樣是吧，還有別的嗎？」

「......大致上便是如此，此外別以為我不知你的自語。」自交給對方船槳後眼神就沒離開過對方的自己，怎麼可能沒發覺那眼神裡透露出的訊息。

將視線微移至對方依然不慍不火的臉孔上，「莫非你學過什麼讀心的技巧不成，連人心理想著什麼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本想先為指導一事的道謝想法稍稍歛回，反倒帶著些笑意地反問。

「......這沒什麼困難的，只要當事人現下的反應便已足夠。」無所謂的說道。

『又是這種語調了。』彷彿一切都毫無影響似的口吻。
「那麼，總有些看上去沒有反應的又應該要怎麼辦呢？」略頓了頓，「這也不難嗎？」

「......不知道......不過可照熟悉對方來猜測，不過最簡意的方式......不去理會。」淡淡的說道。

「這樣嗎……」最簡易的方法竟是不去理會，按熟悉而揣測，倒也是常理中的認知，「肯讓我划回去做練習嗎，不過或許會慢點。」

「隨你。」語畢就移至另一頭。
坐定後像是想起什麼般，「原地調頭只要雙手以不同的方向就行了，譬如右手拉向自己，那麼左手則是前推。」淡聲的口頭上解釋。

對方補上的話語解開了自己方生起疑惑，「嗯，知道了。」操妥槳筏思量了下方向，而後拉動起筏面緩緩地往回划，藉著幾回嘗試逐漸習慣力道上的拿捏。

雖說並沒有道出，不過投以讚賞的眼神望了對方一眼，闔上了眸讓自己沉浸在這靜瑟的一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