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一種習慣,一個好比早上起來就去盥洗的習慣,沒有注意到是甚麼時候養成的。
那是一個滿足感,一種得到應該有的獎勵時的滿足感,不過對自己好一點是應該的吧。
托里斯不知道這個樣子算不算是寵溺,看到娜塔莎拿東西的時候自然會上前幫忙,娜塔莎肚子餓的時候也會立刻準備他想吃的東西,在營養均衡的前提下,盡量讓她感到滿足。
外出的時候雖然不好意思跟娜塔莎走在一起,不過被硬塞了一把陽傘後,倒也樂得。
有的時候伊凡會衝進來霸佔房間,然後要自己去應付門口敲門的娜塔莎,托里斯會笑一笑的帶她去散步,或者去她想去的地方。
只要陪在她身邊,都好。
當然也少不了一些摩擦,無奈地掀起衣擺,露出剛剛制止亂揮小刀而受的傷,老實說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就不能行行好不要隨便亂受傷嗎?」愛德華一邊用碘酒擦著,一邊用無奈的語氣說。
「呃、下次會小心的啦,而且娜塔莎小姐不是故意的啦,沒事的一一嗚啊好痛、好痛啊!」被對方用棉花磨著傷口,只能欲哭無淚。
「嘖、她要是故意還得了啊?」停下手,不滿地說:「拜託你有點大腦,她根本不喜歡你。」
訕笑,等愛德華處理好傷口後,很狼狽地跑到廚房。
時間也差不多了啊,等等幫娜塔莎小姐準備下午茶了呢,記得今天是要喝玫瑰茶,還有巧克力蛋糕,晚餐的話…晚餐的話……咦…為什麼不記得了呢?快想起來,不然娜塔莎小姐會不高興的…一定要想起來………
『哼、有甚麼好驚訝的,你不過是哥哥的俘虜,殺了你的人民是應該的,誰叫他們違逆哥哥。』遙遠又熟悉的聲音,說著。
不是不想反駁,而是沒有承擔後果的能力。
身後只剩下兩個需要守護的弟弟們,甚至…連友人的生死都無法確定。
『所以你就乖乖留下來吧。』
托里斯從來不知道,隨遇而安這個詞是如此的適用於自己,待在那個大家庭中生活,加上愛照顧人的個性,基本上是忙來忙去的度過這些日子。
不能去想,甚麼都不能去想,最好天天都有事情做,忙到無法思考。
被說逃避也好,托里斯只知道失去的無法回來,從現在起,不過是另一場遊戲,賭注從人民換成耐性,看誰支撐的最久罷了。
不要去在乎啊,不能去在乎啊。
想當然爾,最後的下場是累倒在床上。
迷迷糊糊地被哭聲吵醒,撐著沉重的身體坐起來,才看到聲音的來源一一在沙發上哭得很難看的娜塔莎,少了平時頤指氣使高傲的態度,還有大小姐的氣質,嘴裡喃著大家都要離開她了。
肩膀忽然被轉過來,愛德華拿著行李興奮的告訴自己我們成功了,隨時都可以回去了,不用再被關著了。
說著說著叮嚀托里斯要好好休息後,就先回家去了,愛德華走的時候連看娜塔莎一眼都不看,形如空氣般…。
『他們都走了你也走啊!』
「唔、但是娜塔莎小姐我身體不太能動欸一一。」抓著頭,視線忽然飄向床頭櫃前的小瓷鍋,打開一看裡面是半乾的稀飯跟鍋巴,還有沒切過的菜葉混在裡面。
「而且我肚子好餓喔,我可以先吃掉嗎?」
『隨便你怎麼樣好…。』娜塔莎垂眸。『吃完了就滾出去。』
「但是我好想睡覺喔一一」吞著沒有味道的菜粥,慶幸至少沒有燒焦並將它全部吃完。「等我好一點再走可以嗎?」
娜塔莎直接甩門離開房間,托里斯吐著舌頭把鬧鐘跟平時一樣調好後,安安穩穩的睡了一覺。
「早安,今天是娜塔莎小姐最喜歡的鬆餅喔。」從廚房端出來,再倒了杯咖啡遞給對方。
就跟平時一樣的早餐。
就跟平時一樣的午餐。
就跟平時一樣的晚餐。
『你隨時都可以走的。』娜塔莎用著叉子死命戳著盤中的花椰菜,跟平時一樣的挑食,然後在自已的目光下不滿地吃掉。『……我沒有強迫你留下來。』
托里斯笑著遞過熱湯,沒有說甚麼。
『夠了!』娜塔莎將碗拍到地上,不在乎被燙傷的手,只覺得一陣反胃。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你可憐我!』娜塔莎用尖叫蓋住那可悲的哭泣心情,一定是難吃的花椰菜害的,都是托里斯的錯。
都是你的錯,為什麼要變成習慣你的存在,好像非你不可?
都是你的錯,俘虜就應該有俘虜的樣子,幹嘛對我這麼好?
娜塔莎忿忿地想著,不過怎麼樣都不會說出口的,實在是、實在是,實在是太不符合自己了。
嘆了一口氣,拉著對方的手,坐到沙發上幫她擦藥。
靜靜的,只有時針轉動的聲音。
誰都沒有開口,直到托里斯幫她包紮好傷口後,娜塔莎幾乎是立即的想將手抽回來。
卻被固執地拉住手腕。
「我沒有同情啊,更不是可憐喔,」用臉親暱的蹭著對方的手掌,然後落下淺淺的吻後才放開。「我是憐惜你。」
「親愛的娜塔莎小姐,請不要擔心,我會陪著你直到你厭煩,也請不要生氣,我會好好陪著你到氣消為止。」微笑看著眼前耳根泛紅的女孩,把自己最真實的心情說出來。「我就是這麼固執呢。」
「……晚餐的話蔬菜雜燴好了!」托里斯笑著從冰箱裡拿出高麗菜,番茄跟花椰菜,清洗著。
「托里斯我肚子餓了一一」廚房門口傳來不耐煩的聲音,然後小小的驚呼聲。「我絕對不要吃那個白色的蔬菜!你給我丟掉!」
「唔、那就不能吃巧克力蛋糕囉?」歪頭看著難以抉擇的娜塔莎。
「………一點點。」半妥協的答應。
「我會切成小塊的啦,走吧?」端著蛋糕跟盤子,笑著幫娜塔莎準備下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