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十分安靜,諾大的空間只聽得到自己的腳步聲。畢竟這古堡裡只有極少數的居住者,雖然不是沒有其他同伴。但...實在是合不來啊,想到這就無奈的搔了搔自己凌亂的短髮。
有著蒼白膚色的指尖滑過了臉,像是出神的發了會呆。任由冰涼的水從有著華麗雕刻的出水口流了下來,浸溼了質料細滑的白色面巾。
隨意的擦了擦臉任由水珠滑下臉頰,亂翹的髮也僅是隨意的用水潑濕。像是不怎麼在意外表般走回到自己放著外出服的房間。
深藍色的浴袍被退了下來,隨手丟於一旁的矮架上。衣櫃中的各式衣物以藍色系為主,這跟大多的同伴喜好墨色的特點不太相同。每次集會時那些人輕藐的眼神總讓自己十分不悅,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沒必要引人注意。
穿上合身的衣褲後,最後選定了件帶有夜幕般深藍色調的大衣。那白色的毛絨領子讓自己愛不釋手,看著就十分暖和。
沒有讓任何同族知道,其實...自己是怕冷的。在安靜的夜中、因為那從胸口傳到指尖難以克制的寒意而微微顫抖。會怕冷的吸血鬼,哈、聽都沒聽過。自嘲的笑了笑。
所以自己的衣飾在許多人看來十分奇異,不過卻意外受到某些女性歡迎著。這種情況也替自己帶來不少同性敵視,思及、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轉身朝外頭走去一邊披上了外袍,那綴有毛邊的衣襬飛揚。嘴角也上揚著,雖然剛想了些不太愉快的事、但並不會對一日即將開始的喜悅造成任何影響。
「那,我出門啦-」開朗的嗓音很快的消失在華麗的金銅色大門外頭。但,一如往常的沒有任何人回應自己。
夜晚的天空,高掛著孤傲的銀白月光。森林裡的一切是顯得如此寂靜,像是萬入都陷入沉睡。穿著長靴的足尖輕巧的踏在細枝上,仿如飛翔般、身影輕快的在染上夜色的墨綠穿梭著。
其實並不特別感到飢餓,所以只是簡單的取食。剩餘的空閒時間非常的多,對於那冰冷的古堡、自己實在沒有太多眷戀。
其實也不清楚心境上有著甚麼改變,但今天的確比平日更加想東想西。
在半空中翻了一個身,手攀在更高的樹之上使力朝更高處移動。其實、這樣是不恰當的。因為遠處的天空已經染上了淡淡的異色,那是自己並不熟悉的世界。
著了迷或許就是這意思。自己想攀的更高些,想再更加接近那未知、溫暖的光芒。
但...意識卻已經開始遠去,指尖也開始虛弱而發顫。再也無法往上一吋,只能夠任由身軀墜落。
啊啊、又要回到黑暗了嗎...。
雙眼無法克制的閉了起來,在最後依然充滿眷戀的看著那開始帶上漸層的灰藍色天空......
彩色玻璃透過光線灑入教堂內,顯得明亮且五彩斑斕。照著慣例和程序完成聖職人員的工作,向上帝祈禱、聽完人們的懺悔,最後走到門口目送一對夫妻離去,仰頭望著天空佈滿烏雲似乎要下一場雷陣雨,便決定暫時歇息一會。
雖然知道外頭快要下雨,但還是決定套上外衣帶一把雨傘,和修女們說要外出一會,便離開教堂前往附近的森林。
村名們給了些植物、蔬菜、水果種子,便在這座森林裡請人幫忙蓋了一棟小木屋,讓修女們培養著這些花植物。偶爾會有孩子們過來幫忙或是種植花朵在這塊地上,算是教堂後面另外的小小花園。
想說在這兒悠閒散步一會,畢竟每次感到疲累時就想來這裡歇息,比起教堂外的花園,還比較喜歡待在這座小小花園裡。即使天空開始細雨綿綿,撐著一把傘打算晚點再回到教堂中。
「…嗯?」瞇起墨綠色雙眼感覺到不對勁,恐怕是附近的動物聚集在遠方的某棵樹下,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掉落那裡引起動物注意。加快步伐往那棵樹走去,想看個仔細到底是什麼東西。
小動物們頓時發現人類靠近,便四處逃竄,讓在這棵大樹底下躺著的東西露出真面目。
…居然是個人躺在這兒,不知道躺上了多久,伸出手搖了搖肩膀也沒有任何反應,確認仍有呼吸後檢查傷勢。但也不太像是被攻擊過,畢竟身體沒有任何一處有傷口。
這人皮膚過於蒼白,恐怕是身體不適昏迷在這座森林中也說不定。但城鎮的醫院離這裡還是有些距離,只好先帶他回教堂再叫醫生過來。
只好放棄休息時間,扶起這位陌生人後,走回到教堂去。
生理時鐘讓自己準時的在太陽下山後睜開了雙眼,那陌生的光亮使人一陣暈眩。下意識的抬起手背遮住了實現,這時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柔軟的床墊上。
緩慢的坐了起來,一條白色的繃帶滑到鼻尖…看來這原本應該是要綁在頭上才是,看來替自己包紮的人技術不太好。不過…是誰救了自己?
雖然以前也有過離古堡太遠回不去所以找了個曬不到太陽的地方睡了一晚,有一次睡樹洞睡姿不良掉了下來。最後在一隻大母熊肚子底下醒來…或許這跟自己與動物培養出好關係的緣故。
這又會說到跟同伴格格不入的原因之一,自己並不會加入他們的狩獵。或許攝取血液,但那也是極少量的。對動物本身不會有太大的危害,說不定反而促進新陳代謝…。
「…不過這次好像不是被熊救了……。」喃喃自語的說著,雖然有點不安但是更多的是被勾起的好奇心。從床上離開,在房內四處看著。
拿著一盆水和毛巾準備回房,看來醫生還要再過幾十分鐘才會到,不知道那人醒了沒……邊想邊扭轉門把,一入房便見原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那陌生人突然的在房間內打轉子,像是在好奇著。
聽見有人進來並不感到意外,其實就算是一群人拿著十字架跟木椎衝進來自己也有了心理準備。但在轉過身時愣了一下,像是站在樹頂被閃電打到一般。
不由自主的靠了過去,雙眼直盯著對方的臉、更切確的說是看那雙與自己相似的綠色的眼瞳。
「原來,有一樣的顏色...」輕輕的語調帶了點不可置信,畢竟自己過去從未在同伴之間看到與自己相似的瞳色。異類、混種、被遺棄之子,諸如此類的稱呼充斥在流言蜚語之中。
那人原本沒有發現到自己的震驚,只是逕自的說著、醫生上午來過了但你沒有清醒,等等會再過來看情況。有不舒服就跟醫生說...。他的聲音很好聽,音色像是上好的大提琴。
話在此時中斷下來,面露詫異。原來是因為不知何時自己有些冰涼的手,已經摸上了他的臉頰。
「…先生?」被冰冷的手摸上臉頰的第一瞬間,不是疑惑他的舉動,而是疑惑他的手怎麼會冰得像死人一樣?
「這位先生你先躺回床上去,我去弄點熱湯給你喝。」握上那雙冰冷的手後說道,認為對方身體虛弱,從蒼白的臉和那冰冷的手後才更加確定。
但卻被對方一手拉住制止說不要緊,這是天生的。比起身體狀況,他還比較在意這裡是哪裡。
「教堂...教堂?」大概是接二連三的驚訝讓自己腦袋一片空白,所以被拉著坐回床上時也沒有絲毫抵抗。只有在對方想轉身去將毛巾沾點熱水時,拉住了他的手腕。
「啊、抱歉...我只是想問你的名字,我是弗雷、弗雷特里西。謝謝你救我。」話語的前後順序好像有點奇怪,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沒有放開手。
「伯恩哈德,我是這裡的神父。」見對方有些不知所措,雙手習慣性的握住對方的手要他冷靜些。看來對方並不是本地人,如果是這裡的村民,基本上都全部會面過了。原本也猜測他是旅人,但他卻完全沒有任何的包裹行李。
「弗雷先生你可以慢慢在這兒休息,我們也有幫你準備了晚餐。」
「…你們?這裡還有其他人類居住?」雖然有點在意被握住的手,但是還是將心思放到對方所說的話上頭。
況且對方的手十分溫暖被這樣握著感覺也挺不錯的,但伯恩哈德很快的放開他的手。簡單的說了幾句後,就離開房間說要去拿晚餐。雖然有點捨不得那溫暖不過自己對於他們的食物倒是十分的好奇,所以這次沒有再抓著他。
拿了些馬鈴薯泥和水煮食物,再盛了碗麵食回到了房間,對方一副沒見過這類食物的好奇表情,引起自己心中的疑惑,這些食物不是很普及嗎?「弗雷先生是來自於那個城鎮或國家?」
「我居住的地區現在應該是…我不太確定…」他們習慣以勢力作為領土的劃分,自己的居住地接近邊界。所以三天兩頭忽然變成其他名字這種事也是有過的。
當自己這麼說時,對方好像誤會了什麼而將手掌貼上自己的額頭。面露疑惑的抬眼看向那張有些消瘦的臉,聽他像是自言自語說著…不會是摔到腦袋了吧?
「嗯...那麼回去的路還記得嗎?」坐在床沿邊看著對方,雖然說如果忘記回去的路,大可暫時先住在教堂裡沒關係。才剛說完這句話,身後傳來敲門聲,見修女帶著醫生入房詢問病人身體狀況如何,便先暫時退後到門邊。
接下來的看診十分順利,因為大部分的問題都被自己帶著困惑回應「我不記得了,大概是摔下樹的緣故…」
如此回答的原因,是因為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將視線小心的望向正站在不遠處的伯恩哈德。就算只有短暫的時間也好,想待在與自己擁有相同瞳色的男人身邊。
「好的。」聽完醫生的建議後請修女們送醫生到門口,拉了張椅子坐在弗雷的身旁說可以暫時先將這裡當作自己的家住上幾晚。
「房間也已經請人幫你安排了,不過空間有些小,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找我。」
眨了眨眼,乖乖的點點頭。但雖然才待在這個房間沒多久,心裡卻已經有點依依不捨、在聽到自己得睡另外一個房間時。
在用餐時簡單問了幾個問題,包括作息等等。畢竟自己沒辦法在在白天保持清醒,這樣一定會使得對方懷疑。不過剛才那醫師在診斷時提到說自己蒼白的皮膚應該是不常曬太陽的緣故,或許會很容易曬傷。這到是替自己找了個白天不外出的好理由。
在這幾天雖然白天看不到弗雷出教堂到外頭去走動,但並不影響兩人之間的認識。一到黃昏時便能見弗雷出來幫忙修女整裡教堂裡的東西,或是到廚房去學習料理。帶領村民們禱告後聆聽懺悔,直到分內工作完成後才去找弗雷談天。「弗雷先生還習慣這裡嗎?」
「嗯、挺不錯的。這裏是個會讓人想一直待在這裡的小鎮。」雖然作息不同,但是這裡的夜晚並不如自己所想像的。鎮民們並不懼怕黑暗,在自己最近偶爾會在晚上去幫忙的小酒館就算午夜也總是喧鬧。
從喝醉酒而雙頰紅潤的人們口中知道,這是因為有神父的守護等等。有時後從酒館幫忙回來後,伯恩哈德會坐在有著柔和燈光的廳內等待自己。或是像這樣在自己醒來後短暫的談天,都讓自己心情十分喜悅。
真要說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自己無法觸碰十字架…待在教堂、翻看聖經並不如傳說中會受到傷害消失等等。但觸碰十字會感到灼傷般疼痛,會知道是因為自己在伯恩坐在椅子上打盹時忍不住伸出了手。
看著正在對方胸前的銀色十字,再次體會到兩人其實並不相同。
有時候自己晚上會十分忙碌,必須要外出一趟到村民家去察看發生什麼情況。驅魔也是自己的本業,但從來沒有遇過狼人或是吸血鬼和其他怪物。所以自己相信有惡靈,卻不相信有怪物的存在。
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紓緩些頭痛,最近不曉得為何狀況百出,即使驅完魔後也容易受到傷害。手臂上被割出一道傷痕,但因為不想給別人看到,默默的走回房去。
在伯恩的房間門口不安的徘徊,因為那飄散的空氣中只有自己能察覺到的血腥味。
咬了咬下唇,放下正要敲門的手轉身打算回房。但是想到伯恩的包紮技巧,於是輕輕敲響了門。
「請進。」聽到敲門聲後回應,收拾著醫療箱裡的東西。雖然包的不是很好看,但至少能止血就好了。
「伯恩...你受傷了。」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忍不住不經招呼就逕自上前想替對方重新包紮繃帶。但是才走近幾步就覺得那血味變得更濃,白色的繃帶上染出一片赤色。
那宛如是上好的美酒般帶著誘惑,如果自制力不好的同伴在此時想必已經撲了上去。嚥了口口水,定了定神。才伸手拿起一旁的繃帶重新替伯恩包紮。
「...嗯,不小心的。」被對方熟練的重新包紮傷口,但弗雷的表情似乎顯得很奇怪,視線不時盯著傷口看。以為他是想繼續詢問傷口怎麼造成的,便老實的說這是驅魔途中而受到的傷。自己對於這份工作抱持著熱忱,但性命可能隨時會失去。
「那、如果是在傍晚的話我陪你去吧。」如此回應著。雖然沒說出口,但自己的刀法還算是不錯的。
瞇眼低頭又看了一會,決定多纏幾圈繃帶希望能讓那血味淡一些。接著又聊了幾句就離開對方房裡,畢竟那似有若無的香味讓自己不斷失神。看來有點高估自己的忍耐力了...。
以為對方的不對勁的表現是身體不舒服,便早點讓他回房休息。如果說帶普通人去執行驅魔工作,實在是太危險了...再來就是不太想讓他被牽扯進來。邊思考邊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隔天晚上要出門時,弗雷早就站在門口等待。
見對方一臉意外的模樣,有點不知所措的將視線看向旁邊。
該怎麼說呢,或許是因為對方傷口的緣故...所以對方在房間的哪裡停留、或是到廚房等等。光是靠味道自己就幾乎猜到對方在做甚麼。
「...嘛...如果你有心理準備的話。」輕微嘆氣,跟他說驅魔的部份不是只有念念聖經就好,還有一些防止惡靈爆走狀態所需要用到的白鹽和其他道具。「...總之有危險的話就別往前衝就是了。」
對方拿了兩把雙刀給自己,掛在腰上長度也挺合適的。不過原本預想對方拒絕的話就偷偷跟去,但現在好像也沒這個必要了。
離開了教堂走往森林,伯恩提到近日有村民在山丘後遇到襲擊。幸好其中有年輕力壯的獵戶逃脫,不然大概連消息也無法傳回來。伯恩哈德那雙墨綠的瞳帶了點憂慮,但自己其實沒有聽進去他的話。
察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從遠處傳來、並朝他們靠近著,這是十分熟悉的味道...。
「...這是...血腥味。」皺起眉聞到濃厚的血味隨著風飄來,從被擊的村民口中說出是有什麼怪獸咬了他,但仔細一看卻是個人,其他的夥伴早已斷氣。
若沒親自親眼見識是什麼樣的魔物在現實生活上,要不然是不會相信世上有那種魔物。警戒的和弗雷持續往前走去。
越走越覺得不妙,因為緊張而下意識的手指小幅度屈伸。因為有很高的機率是有同伴在這附近,而且能散發出這種味道的想必是不將自主規範放在眼中的人。
他們以用齒咬斷裂物的頸子、用爪撕開活物胸膛為樂。與其說甚麼崇尚力量,在自己看來他們根本是胡作非為。
「如果是熊,應該要叫獵人來處理才是。」越往內走血腥味更加濃,直到自己已開始有反感不舒服。如果是被惡靈附身吃人也有可能,但這情況真的有些誇張。
終於到最後到了村民所說的地方,地上也只剩幾具被殘害過後的屍體,而且血液還被抽乾似的死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伯恩,這不是普通的惡靈。」雖然自己並不清楚伯恩身為神父的實力,但是在他們看來人類是弱小如嬰孩一般。已經看過太多身軀被撕裂,不希望眼前的男人被鮮血染上。
還來不及繼續說明,就聽到樹幹晃動的吱啞聲。立刻踏出腳步,將伯恩掩在身後。是…四個人嗎?並沒有因為人數少而放心反而全心戒備著。若是他們就造成這片血腥,那必定全是十分可怕的瘋子。
「...有什麼東西要過來了。」握緊胸口的十字架並準備警戒著,直到從前方的草叢竄出幾道黑影想往這兒攻擊。抽出腰際間的銀長劍抵擋攻擊,這幾把是其他獵鬼人給的銀劍,專門砍殺怪物和驅逐被惡魔附身的人。
但沒有想到那些人並不是被惡靈附身。「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樣蒼白的臉孔,在夜中顯得陰冷。與自己不同的是、他們有著鮮紅如血的赤瞳、他們的薄唇紅潤彷彿剛嚐過鮮甜的人血。明明是同族,卻令自己感到厭惡。
雖然心中閃過離開好不被發現的想法,但是不能讓伯恩一個人待在這裡。來的幾個人還帶著狩獵後的興奮,宛如酒醉般舔著唇迷離的嗅聞空氣中的血味。
原本想搞清楚他們是什麼東西,直到他們露出獠牙冷冽笑著說不知道那位的血好不好喝,弗雷特里西,那是你要帶來給我們分享的獵物,還是要自己享用的?聽到這句後,雙眼睜大錯愣的望著身旁的弗雷,以為聽錯,但對方神情也顯得不自在。
不敢去看此刻伯恩哈德的表情,腳步向前的同時將腰間的長刀出鞘。這舉動換來他們嘲笑般的哼笑,像是在炫耀般,為首的男人抬起他那仍沾有未乾血液的指尖。
「你們不該來到這片森林,這是我的狩獵地。」話才說完他們就露出極為輕視的表情,自己並不會對此感到憤怒。畢竟自己厭惡殺生一事並不是秘密,但王卻依然接納自己並給予了特權。
這也是是被敵視的主因,面對他們諷刺著說反正廢物也根本不需要領地等等,自己沒有特別的情緒起伏。
「話就說到這裡吧…」瞇起了祖母綠的雙眼。邁開腳步,刀鋒的銀光在半空劃出軌跡。「就算是你們被砍到,也是會死人的。」
「...嘖。」先不管弗雷到底在想什麼,居然和他的同伴們開始打了起來,如果是他們的一夥,現在心裡有一半變得不信任他。將銀長劍收回刀鞘,向後跳一步躲過敵人們的攻擊,邊從大包裹裡面拿了一把手槍瞄準遠方的其中一人開槍。
他們笑著說就算是銀彈打到也不會因此而死亡。「......」瞇起墨綠色的雙眼沒有理會那正在嘲笑自己的,繼續朝其他怪物開槍,不過一會,嘲笑的聲音停止,反而疑惑的大叫他怎麼動不了。
銀劍冷芒閃爍劃出一道弧度,脖子滲出的紅血如噴泉般染溼附近周圍,那人的頭頓時掉落腳邊。即使是第一次殺怪物...吸血鬼,自己也沒猶豫。望著弗雷此時也注意到自己,便回冷看他。
沒有說話,只是眼底帶了點憂傷的看著伯恩哈德。不是因為同類的消失,畢竟他們之間並沒有那種感情的存在。
看著對方胸前的銀色十字沾上點點腥紅,一時之間有些恍神。那利爪就這樣抓向自己的眼,在劇痛後視線頓時被赤色佔滿。
「!」眼見弗雷受了傷後,反應是舉起武器朝疑似首領人物的頭開上幾槍,雖然反應不及那群吸血鬼快,但他們對會使他們無法動彈的武器十分棘手。
直到他們等人決定暫時撤退後,才離開了這座森林。皺眉蹲下來察看弗雷的傷勢,雖然他也是吸血鬼,和自己的同伴反目成仇,根本無法了解他在想什麼。
坐在地上用手胡亂擦著臉,袖口的白沾染上血色。感覺伯恩哈德靠了過來而抬起看著他,漾起這幾日相處時暖暖的微笑、在他未開口前逕自說著。
「殺了我之後,把我的衣服撕一片。隨便找一隻蝙蝠綁著,牠會帶去給我們的王。王答應過永不傷害此地,這樣可以避免那群傢伙回來。」說完後又帶著笑,再次凝視對方後才閉起眼。等待那銀製子彈射穿自己,並在太陽出來後連屍首都消失。
「如果你曾經像他們那樣殺人,我絕對也會像剛才的方式把你給殺了。」銀劍抵在弗雷的頸側語氣冰冷的說著,不過,一會後才將劍收回劍鞘裡。
「但你感覺和他們不同。」原本從不相信有吸血鬼的存在到親眼見識過,與弗雷相處的這段期間,他確實和人類一樣有著情感與溫柔。
聽到對方的問話後偷偷張開了眼,在他的瞪視下才開始解釋。「他們到處肆虐,但我沒想過會到這裡...」
簡短的解釋那幾人的來歷,然後說到自己的居住地、以及自己為何會摔下樹讓伯恩哈德撿回去。「然後...對不起假裝失憶,但那是因為想留在你身邊。因為你眼睛的顏色,和我的很像、從沒在同類中看過。」
微無奈的聽著弗雷解釋著原因,而他雖然是吸血鬼卻十分討厭殺人,和其他同類的作為不同。也不曉得是否有說謊,但還是將他扶起,準備帶回教堂療傷。
「綠色瞳孔有那麼稀有嗎?」雖然在這城鎮裡綠色瞳孔確實只有自己才有。
「嗯...我們同類中幾乎沒有出現過,或許曾有過但可能一出生就使他消失了。我運氣好些,父母都不喜歡殺生。」被對方扶著,感覺他的體溫傳了過來。
微微偏頭,看著伯恩哈德的側臉。忽然覺得他們好像有些相像,或許是失血所以開始恍惚起來。「哪、伯恩,你會不會也是吸血鬼?」
「...你腦袋昏得蠻嚴重了。」自己是人類也是百分之百確認的事情,再怎麼說,即使看到血也沒有想衝過去舔的衝動。
「原來吸血鬼是存在的啊...難不成那些傳說也都是真的?」喃喃自語的扶著弗雷走在森林中。
「有些是真的,大部分就是謠言了。」大概解釋了有關飲血方面的嚴重誤解,提到十字架時見伯恩的眼神在他的胸前跟自己之間來回看著。
「呃、拜託你別嘗試...感覺像是被雷打到挺不舒服的。」有隻貓頭鷹在此時忽然落到了自己肩上,親暱的用羽毛蹭著。這時他們才發現有不少動物聚集了過來,偷偷在樹叢中看著。
「......」怎麼動物聚集越來越多?上次發現到弗雷時也是一群小動物圍著他。這世上原來有這麼討動物喜愛的吸血鬼......?
「...還真是個神祕的人。」原本在心裡所想的話直接從口說了出來,對方用疑惑的表情望著自己,搖了搖頭說沒事。看來並不是全部的怪物都那麼壞吧?或許是只有少數才向他那樣。
「怎麼啦?被嚇到啦...放心那些傢伙對動物不感興趣你們就躲著就好。」對於圍在腳邊的一群小兔子隨手撈了一隻起來鼻尖互相蹭著,然後被牠親暱的咬了一小口。
「好了,你們快回去吧。這一點小失血我不會餓昏嗯。」雖然知道牠們是擔心著,但是在伯恩面前還是不要做出太符合吸血鬼的舉動...自己可不希望被他解決掉。
兩人避開修女們後回到了房間,拿出醫療箱幫對方處理傷口。原本明顯的傷口癒合得只剩下輕傷,似乎是癒合能力比人類還要快上幾倍。完成包紮後坐在他身旁,問了他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不能待在這裡嗎?」雖然能理解,但是臉上的表情還是像隻被遺棄的小狗。不過也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輕輕的將頭靠在伯恩的肩膀上。
兩人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眼、疲倦般稍微的瞇了起來,或許是因為即將到來的清晨。稍微調整方向偏著頭,隨著溫暖的體溫傳來的是脈搏、心跳、那些代表著伯恩哈德正存活著。
眼皮越來越沉,透過窗照進來的光也逐漸轉亮。看著地上那靠在一起的影子,忽然感到心跳似乎緩緩的加快了些。仰起了頭、吻上那修長的頸。
被吻上頸側後身體顫抖一下,以為是要被咬上吸血而下意識握緊胸前的十字架,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對方閉上雙眼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看來得等到晚上的時候再跟他討論了。
衣服全是血味,無奈的在外頭脫去神父衣後走入盥洗間。現在也有些昏昏欲睡,怕等會工作時睡著,只好洗完澡後決定去泡杯咖啡來喝,撐到晚上。
醒來後意識比平日更加模糊,或許是前晚失血的緣故而有些飢餓。雖然還不至於難受,但是這種感覺還是得解決比較好。坐在床沿,腦中開始想著自己睡著前伯恩哈德所說的話、或許的確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起身尋找外套想披上,卻見原本被血污沾上的地方不知道被誰洗淨、從那布料上傳來溫暖的感覺。
胸口再一次的感覺到悸動,轉身推開門想去找伯恩哈德。卻在同時恰好見他手提著小盞的燈火從熄燈的禮拜堂走了過來,他的腳步越來越近、影響著自己心跳的頻率。
伯恩哈德並不合適去用美麗來形容,但此刻他的臉龐被暖黃色的光線照著是如此的打動自己。在伯恩站定在面前、以他那相同色澤的眼語自己平視時。自己依然想不到任何形容詞,只能夠極輕的感嘆了一聲。
「......」一定會是世上最甜美的吧、他的血液。這想法忽然出現在腦中,又或許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已經成形。
對方望著自己發愣了幾分鐘,微疑惑出聲呼喊他名字後才回過神來。倆人回到房,繼續談離開的事情。弗雷住在教堂裡絕對不是什麼壞事,但會考慮到如果有人發現到神父暗藏著吸血鬼,一定會造成村民們的暴動。和他認識這麼多天以來,感覺像是認識好幾年的朋友。
當初抱持著一半不信任去懷疑對方,畢竟當初知道弗雷不是人類時,以為自己會被他們殺掉。最後,弗雷根本和他一些族人有著不同的理念,還因此對抗了他們,自己也被他保護。
「嗯、我知道…其實現在我也沒有把握能像個普通人一樣待著…這樣說會被你殺掉也說不定,但、我第一次有這樣的想法…」拉著對方的手,深深的望進正映著自身的那雙墨綠眼瞳。
「我…渴望著你的血。不是因為飢餓,而是這裡到這裡深深的渴望著你、伯恩哈德。」指尖從自己喉嚨滑下,最後在胸口停留。
「......」與他相似的墨綠色雙瞳微瞇起,對方所說的話太過於意外,沒有回應而是陷入寂靜地沉默。視線從他身上轉移,最後開口卻是會傷害到他的話語。自己無法接受他的心意,也無法明白他的渴望。或許是從出生以來到現在都沒有對任何人悸動過,所以,直接的拒絕了他。
「嘛…這也算是意料之內,我原本可是做好被殺掉的覺悟。」臉上的笑容沒有減少半分,視線低頭望著沒有被甩開的手。
「我承諾會保護這個小鎮,因為有你在。」最後一次的緊緊握了下伯恩的手,選擇輕輕的放開。腳步向後退著,像是蝙蝠伸展身軀一般。衣襬被窗戶吹進的風吹的飛揚,增強的風勢讓伯恩也下意識閉上了眼。
輕笑了一聲,開口所說的話很快的被風吹散也不知道對方是否聽清。那寬大的翅膀也已經展開成適合滑翔的角度,躍出了窗。
在那之後經過了一個月左右,已經沒有再發生過村民在外被受到襲擊的事件。一樣的生活一樣的工作,每日不斷的祈禱與聖職人員的工作,即使稍微枯燥乏味了些,可能是因為少了能聊天的對象也說不定。
一早起床換上衣服準備開始神父的工作,即使走廊沒有任何灰塵修女們也按時打掃著教堂。門口突然傳來的熱鬧的聲響,如果是信徒或村民,應該不會發出那麼大聲的噪音才對。走到外頭瞧個仔細,發現到教堂不遠處好像正在蓋一棟小木屋。
原本打算問怎麼回事,怎麼會有人在教堂附近蓋起小木屋來。但過去問了問,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便打算任他們蓋在附近,只要別太吵就行。
直到晚上,有黑影來到了窗前,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醒來抬頭一看。他說他搬到了這裡打算居住,請上個月認識不久的木匠幫他蓋的。當然,也有乖乖付錢沒有威脅人幫他蓋木屋。他還說:他想保護這裡免得任何怪物來干擾此地,即使是他的族人也是一樣。
聽到這句話後對方漾開笑容的對視著自己的墨綠色瞳孔,保護這裡是其次,但另一個目的,大概是想繼續待在這名神父的身邊。任由他進入自己的房間,明明是位認識不到1年的人,卻如同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一樣。
「新鄰居嗎...那麼以後請多多指教,弗雷特里西。」
「什麼多多指教,應該對我說聲歡迎回來吧?」如此廣闊的世界,卻只有在你身旁才能感到安心。你知道的吧、伯恩哈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