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布勞順利推開靠近入口的一扇門板,同樣謹慎,並且盡可能地遺忘沁入腦海的聲聲破碎之響--來自腳底下避無可避的落灰。
或許這夢境偏向於純色吧?光只是視覺上的變化就有種落入另一種囚牢之感,包圍住兩人的空間四面八方皆是天藍,險些分不清方向。
下一刻,突地響起的哀輓泣訴幽幽而起。來自深處。「......怎麼這裡好像很喜歡捉弄人?總是很突然地出現聲音呢。」苦笑之下,對著旁邊意欲暗示前進的布勞。
方才純白的房間讓他非常不適,因此藍色的房相較之下讓他叫為是硬--不過也沒好到哪去。
突然的啜泣聲讓他渾身一震,畢竟到目前為止只有腳步聲和呼吸聲,況且這帶著幽怨的哭訴由小聲逐漸放大……這實在是有有些挑戰他的膽量。
等到鎮定下來之後,才從那哭泣中分辨出與哭音截然不同的請求。火把?眨了眨金眸,瞥向了身旁的人。
藍眸直直望向最底端座落的雕像,「還會說話吶......」接著與人並行前進,直到看清楚發話者究竟是什麼。
側低著頭,連頰上半滑落的淚都清晰可見,雖然不太懂,但這必然出自名匠巧手的哭泣聖母像確實令人無之動容。於是聲聲請求也就能夠合理解釋。
「點火倒是不困難,不過火把......是那個嗎?」指著兩側對布勞來說有些過高的古銅色盆器,鑲嵌於牆上確實沒有一絲著亮痕跡。
抬頭,但因身高的關係有些看不清那器皿的功用是什麼。不過、在觀察了室內之後,也沒發現任何和火把有相似的……
似乎就只能賭賭看了?雖然不能完全信任那精巧的聖母像,但除了它以外也沒有其他提示的樣子。
「看來是那個沒錯呢。」稍稍皺眉,轉頭望向了里斯,有些猶豫的開口:「可能要麻煩里斯先生用您的火點燃它了?」畢竟他身上沒有其它可以助燃的東西、房內似乎也沒有。
不知道會不會讓對方受傷哪……對自己的提議有些擔心。
「沒問題。你就幫忙注意四周吧。」這一路走來布勞比較心細,把風觀察的活兒交給他說來應該也比較保險。
雖說那火把對自己來說也有些距離,不過只是點亮的話只要驅使火焰即可。
左手食指伸出對著器皿,向布勞輕輕眨眼彷彿是前置訊號,然後一道澄黃火焰劃破半空直往--才怪。
『啪擦』一小聲,微小的火球在指頭上冒出,有生命似的隨機併發出幾絲火苗。
「咦?」驚訝程度不亞於對方,兩人一同望著那微弱的火焰。
對方能力變小對兩人來說可說是大為不利,但他仍是失禮的笑了出來--或許也些孩子氣的報復成分吧。
「抱歉、失禮了。」掩著嘴遮眼笑意,「幸好里斯先生夠高呢。」這句話不知是褒還是貶。
無奈之餘,將指尖湊近眼前並且感受著。難以言說自己是如何駕馭烈火,就像是平日吃飯飲水一樣自然,擁有之後就無法精確描述那是什麼樣的方式。
並沒有特別意識到流失或者不對,但實際上冒出來的火焰......火苗,就這麼微弱一搓,點燃火把足矣,只是攻擊上絕對欠缺力道。
「是啊,還好夠高。」多少有點發窘,但還是伸長手點燃火把,「希望後面有些地方會需要布勞的協助。」言下之意,一定有些事情是對方才能做的。
「小的也這麼希望呢。」倒是真心的回應對方,接著斂起了笑容,有些緊張的望著對方伸出手點燃了火把――但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只有微弱的火光為這房間增添幾分光明。
奇怪了。疑惑的和里斯注視片刻,而後他轉向了聖母像:「您的要求已經達成了。」嘗試性的對它說道。
原先不斷迴盪在室內的幽泣聲轉為微弱。『謝……謝……這個……』一把藍色的鑰匙驟然出現在聖母像的嘴巴部分。
是通往其他房間的鑰匙嗎?眨了眨眼,和里斯對視一下後伸出了手取出了鑰匙,接著等待下一步指示。
「……看來,差不多就這樣了?」過了許久皆無其他話語出現,他提議:「去其他房間看看?」
對於鑰匙僅僅瞥了一眼,「交給你保管。至於下一間房間......」迴身與布勞同時離開此處,看向餘下可以開啟的房,「先看完紅色。至於藍色的鑰匙,晚點再去試試另外一邊?」
確認對方沒有異議,隨即前進不浪費時間,未知空間能盡早脫出總是好,何況處處使人渾身不自在。
最重要的是,方才使不出平時慣有的火焰,確實打擊到自身。事出有因,在這之後一定會因這個問題而碰到困難。
又一次踏入,翠綠光芒輕泛,自己與布勞雙雙輕皺眉,視覺衝擊總是反射性的抵抗著。
又是一間完全純色的房間阿。不過說與先前最大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房間的中間有著一棵燃燒中的樹,以及它面前的一尊石像。皺著眉,調適了心中的異樣感片刻,而後把注意力放在房間的其地方上,不過像先前一樣沒有其餘線索。
這兩樣東西大概就是這間房的提示吧?不過在燃燒中的樹……有些危險呢。剛剛已經發現衣服口袋中備用的不死靈藥消失的無影無縱,現在能減少受傷是最大重點,畢竟誰也不知道還有什麼正等待著他們。
稍偏頭正思量著,而後被一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聲音打斷。
『好熱阿――快把火撲滅阿――』
剛剛是點火,現在是撲滅嗎?
一入門看到燃燒中的樹就警戒起來了。要知道火這東西實在容易惹人反感,不論是令人退避三舍的高溫,還是惹眼的顏色,更難耐的是只要想到紅舌若從皮膚攀爬而上,毛骨悚然的雞皮疙瘩瞬起。
說話聲再次穿透而來,有了前一間房的經驗已經明白他們必須完成這些雕像的要求。不過按住了布勞的肩不只是讓人再遠離一些,也是要額外詢問要怎麼解決這種現況。
「先說,我比較擅長施用火焰而不是撲滅。」指尖輕扯外套領口,在對方旋即了然的眼神中接著解開釦子,「你身上有任何......水之類的東西嗎?」
「小的會隨身攜帶的只有不死靈藥。不過現在也不見了…」搖搖頭,接著環顧了房間。「這邊貌似也沒有其他液體可以滅火……」要去其他房間找嗎?這個問句硬生生的吞下,就算找到了、也說不定用外套還來的安全吧。
也一同解下了外套準備幫忙。
「那麼動作要快、狠、準,注意別讓火能夠延燒太多布料。」稍微指點一下(雖然自己真的不是特別擅長撲滅),接著就首先往火源蓋去、抽開,如此反覆。
撲鼻而來的焦臭味漸漸彌散,隨著兩人一前一後的動作。
完全沒有撲滅火的經驗,只聽從對方的話語拿起外套專心動作――或許因太專心了,完全沒有發現那樹即將倒塌的危險。
驀然被對方一拉,連問句都來不及出口就聽見轟然巨響。
反射性的閉上眼,然而料想中的碎片――方才的雕像似乎很不幸的被樹砸碎――和熱浪沒有如預想的撲來。
――該不會……
「里斯先生!」張眼後果然看到的是里斯擋在自己前面。「請問您有哪裡疼痛嗎?」有些擔心的繞到對方身後檢查,但除了衣服有些焦黑外並無大礙。
鬆了口氣的同時自責的感覺也悄悄滲出。
布勞阿布勞
你到底能替同伴貢獻什麼事情呢
除了拖累與讓對方受傷之外
似乎有個聲音這樣子在他耳畔旁呢喃。
原先拿在手上的殘破軍服外套早被扔到一旁,只著襯衣實能感受到後背承受過熱浪的後遺,還好的是未若預期的毒辣,果然還是有好好擋下啊。
「不打緊。」反手稍微確認肌膚,幸好襯衣還能支撐,否則就要赤著上身繼續走下去吶。
伸手拍拍布勞的肩,「好了,去看看有沒有鑰匙?既然上一間有,這裡大概也有可能有吧。」笑語間完全看不出方才才受到爆裂衝擊,「你要是再苦著一張臉,我可要生氣了。」
而屹立不搖之後,仍要回頭讓責難與鼓勵並進,堅持扛下一切,才配得王牌之名。
「……好的,謝謝您保護小的。」閉上眼讓責怪的話語沈澱到心靈的最深處,給與對方一個如下雨過後澄清天空的笑後開始尋找鑰匙的蹤跡。
已經化為焦黑的木塊與白色灰燼隨著大大小小的石塊四散在地上,脫下了手套在裡頭翻找。
說實在,還挺難找的。
要不是移動步伐時不小心踢到產生清脆的聲響,那深埋在大小不ㄧ碎片中的還不知道何時才會找到。
「里斯先生,這個。」舉起和房間相同翠綠的鑰匙給對方看後,把它和先前的鑰匙收在一塊。
若是按照先前的經驗,那這邊似乎也沒什麼好查看的了。兩人卻仍再翻找一陣子後才罷手。
「看來……一個房間只有一個鑰匙,而要照著房間內的物品的提示呢。」簡單的做了結論,而後確認――而非問句:「下一間房?」
「如果真是這樣感覺就明確多了。」甩甩手臂,確認身體狀況尚佳之後再次帶著布勞,「嗯,走吧。」
有過前兩間房間的經驗,這第三間房甫一踏入,已經習慣要先瞇細了眼去適應純色空間,這一次是濃純的紫--不過再不像之前一般單純。
放眼望去能見到正中央有個基座,上頭似乎放著橢圓形物品,這一點距離無法肯定那會是什麼。但除此之外,宛若守護騎士一般自天花板上垂掛而下,數十座雕工精細的蝴蝶雕像,停滯在半空。
還不及開口,果然腦內又響起來自不速之客的低語:『冷、冷、冷。』
『好、冷。請救、救、我......避開、蝴蝶、啊......冷......』
進入了下間房,抬頭看向那些栩栩如生的蝴蝶。像是能振翅飛去般,但卻以類死亡的樣貌永恆留下剎那的美。
不舒服,這間房讓他感覺異常不適。
在腦中傳入那意料中的提示後,金眸望向了對方:「這次就讓小的來吧?」
除了本身較為矮小外,性格上也比對方心細吧――他是這麼想的。
在里斯點點頭後,小心翼翼的向前邁進。
『噠 噠 噠*』
皮鞋踏上地板的聲響像是兩人因緊張而加重的心跳,一次次的挑撥著脆弱的心弦。
為什麼呢
美麗的事物總是被摧殘阿
有什麼人……不,像是有好幾人這樣竊竊私語著。
布勞抿了抿嘴,止住了步伐讓心靈再次沈靜後才繼續行走。
好想要飛
好想回到原先的世界
『噠 』
謹慎的繞過了幾隻蝴蝶雕像,而後停在中央的一個檯面旁。
有一顆蛋。
「是您感覺寒冷吧?」像是跟人類說話般的問到,用雙手小心捧起它。「請告訴小的接續動作。」
如預期,微弱的聲音在腦中響起:『給我……溫暖……』
給溫暖嗎?這樣不是里斯先生也能辦到。布勞將蛋放到懷裡抱著。
嘻
一連串的竊笑在周遭迴盪著,像是一匹布環繞住他。
以為能逃出去嗎 終於有報仇的對象哪 嘻嘻
眉頭動了動,腦內聯想到些不愉快的回憶,卻只旋即專注於懷中開始有動靜的蛋。
『啪嚓』
伴隨著清脆聲的,是一隻鳥振翅飛出。
『謝謝你、這個、給你。』
一把紫色的鑰匙掉在手掌中。抬頭正想道謝,卻看到了非常不妙的景象――
破殼而出的鳥兒展翅,目睹那一刻的自己比布勞更能看得清,終於獲得溫暖與新生的鳥其實真正需要什麼。
長嘯一聲、雙翅一鼓、明亮的眼散出想要翱翔的慾望--也許在真實世界中這是自然的,但在此處虛幻的空間裡只會釀成悲劇。
至少當鳥兒直往蝴蝶雕像間俯衝而去時,反射動作就是向前奔跑,先拉回了得到鑰匙後被餘風掃到而有些不穩的布勞。
「還好嗎?先走,不確定鳥有沒有攻擊……該死。」低語忽然轉為一聲咒罵含入口中,因為視線內見到鳥兒路線所經的雕像全都搖擺起來。
蝴蝶雕像落於地砸碎了原本貌似輕盈的雙翼,灰白碎石迸裂卻在下一秒化為火花、顏色一轉為地上的薄地毯染上艷色,又在一瞬之後轉黑、萎縮,帶著蛋白質燃燒的焦臭。
連鎖效應一般,當軍靴踩過一簇漸大的延燒火苗,鳥兒的盤旋帶著一座又一座雕像墜毀,成了不間斷的斷魂曲。
溫度在短短幾秒內竄高,輕嘖一聲索性扛起布勞,「拿好鑰匙抓緊我!」
出口並非遙不可及,只是原本的直線道路此刻只能一避再避,腳步雖穩卻七零八落,舉袖遮住自己口鼻避免嗆傷,純紫空間已然成了煉獄。
環繞於烈火間只能不斷奔跑,最該熟悉此溫的自己終於感覺到憤怒--
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布勞?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夥伴?為什麼不能全盤掌握避開所有的傷害!
最後一思確實是重擊,來到門前就要以肩撞開,卻聽到後頭加速靠近的拍翅聲在劈哩啪啦的燃音中意外響亮。
勾起冷笑,側著肩撞開門板同時又得護好布勞,但左手還是點起微小火苗,對準直撲而來的鳥兒,毫不猶豫便往其中一眼燒去。
熟悉的著火感有種獨特的音響,配合著此番手感帶著布勞往外一跌,兩人重重摔在骨灰上,骨頭被壓碎的的音律是最終一拍。
周遭驟然的改變讓他微愣在原地――並非恐懼,而是死亡許久未如此接近的環繞在周圍。
不想死、我不想死
誰在吶喊、誰在哭號呢?
驀然視野的改變讓他抓回了心神,現在的狀態由不得他任性,只能聽從對方的話緊緊握住了鑰匙。
直線上升的溫度讓他有些受不了,因奔跑而撲在臉上的熱氣讓他感覺難受。
「――!」原先只感覺右肩有些灼熱,但之後演變成了劇烈的痛楚。
並沒有張眼也未出聲,只是默默的隱忍,將全部的感覺轉而握緊鑰匙的力氣。
不知過了多久――人在緊張恐懼的狀態下總覺得時間漫長――,一個巨大的衝擊讓他重重的摔在半灰半塊的地板上。
「唔!」被火焰侵襲的右肩受到了二次的傷害,讓一向忍耐力極強的他無法抑制的發出悲鳴。
想用左手按壓減緩疼痛,但理智告訴他燒傷不可觸碰患部。起身後趁對方還在喘息的時刻轉過身,不讓里斯看到傷口。
焦黑與殷紅交錯著,中間還有灰灰白白的碎屑參雜,更別說有些地方起了大小不一的透明水泡……略冷的風一襲就傳來一陣刺痛,情況並不太好。
該怎麼辦呢?沒有任何醫療用具的狀態下……
該慶幸受傷的並不是腳嗎?勾起有些無奈的笑,轉頭望向里斯問到:「里斯先生,請問您沒……里斯先生?」
對方空洞的眼神直盯著他受傷的部位,若說方才里斯是如同陽光般的存在,那現在可謂夕陽逐漸切向夜晚的冰冷。
「里斯……先生?」見他沒有回應,問句添加了更多疑惑與不確定感。
怎麼了呢?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當驚覺異變而所有人都稱讚著自己時,是不是就此遺忘了火焰背後的意義?
總是獨自面向敵人,單槍匹馬一人姿態在前方抵擋所有--殊不知,也許是根本沒有人能與自己並肩而立。
火舌不固定的張牙舞爪,誰曉得下一秒是不是往同伴身上招呼?
就算此刻擁有的能力是完整的,你也不可能保有這個人。只因為你從頭到尾,都不曾好好記牢火焰的一體兩面,里斯。
恍惚間回神發現指尖停在布勞的傷口前方幾吋,輕抖下停了動作。
「......領巾,借我。」一出口的,仍不是道歉。
不過因著右肩上火辣辣的傷口,布勞的動作已然沒有平時流暢,非慣用手努力嘗試解開,約莫過了五秒鐘,自己索性拉開對方的手,一把扯下歪一半的領巾。
把人轉個邊好讓自己看清傷口,實在感染嚴重但是現在沒有其他方式處理,只得暫時以包紮的方式阻絕更多細菌感染。
沉默著,但就算用最輕柔的動作仍無法避免布料接觸到傷口時的痛感,布勞整個人激烈晃動,雖然抿唇壓抑極大的痛楚--這些於自己,無非是另外一種傷害。
忽地握拳砸向地板、喀啦的聲音像是擊碎骨頭。掌側發熱,無暇顧慮。
口腔已經漫出腥味,就算已經拼命忍耐,卻仍無法抑制的顫抖。
「!」因痛覺而微微失焦的眼聽到不明聲響後轉動,看著里斯可謂憤怒而做出的舉動。
「……。」
果然阿,太沒用了吧……這樣的他。
「不是你的問題。」有些焦躁的打斷,但終於再一次開始方才中止的包紮動作,繼續打牢固定的死結。
「但接下來還是讓我走前面吧。」倏忽丟出結論,不容布勞有反對的機會,替人把失去領巾後敞開的領口扣好,又說了一次。
「讓我走前面。還有,要道歉的是我。」雙眼直勾勾盯住布勞,「很抱歉,沒有做到讓你毫髮無傷。」
「不,小的還要感謝您將小的救出來。」思量了對方的話半晌,考慮了自己身體的狀況後點頭同意。
「接下來就聽您的。」好像……紅色的門剩下一扇了。
嘗試性的動了動右手手指,雖然有些無力但刺痛感不至於讓末梢無法動彈。
抬頭望想詢問對方是否該起身,然而卻見他直盯著領巾的部分。
「請別在意。」給了對方一個微笑,安撫似的半撒謊:「並不會很痛。」痛覺過一會就習慣了。
無法喝斥對方的謊言,明白布勞是為了減輕自己的壓力才如此說著,如果再任意反駁那不過是拖慢兩人的進度。
做為戰士得扛下一切才行,反覆對自己勸說,不要再受到任何外在因素而動搖,可是攙扶著布勞起身,對方隱忍起來的吸氣其實相當明顯。
「紅色只剩下一扇,解決之後我們再找個地方休息。」暫時不考慮無法開啟的藍門,把希望寄託在也許可以有所突破的紅門上,盡量讓布勞不需要多費力氣就能行走。
相互依靠著,由自己抬腳踹開門扉,再次進入純色空間。
這次,是顏色如同海洋般的房,裡頭擺著無數的罐子。
難道這次要在這些尋找到鑰匙嗎?
環顧了周圍,注意到牆上歪斜的黏了一張紙。
「里斯先生,那邊。」左手拉了拉對方的衣袖,兩人一同過去看那張紙。
『不能讓罐子裡的液體接觸空氣超過五秒。』簡而明瞭的提示讓他右臂上的傷口微微泛疼,仿佛某種暗示。
「五秒鐘……」幾乎是只夠把罐子旋開後看一眼又立刻旋緊。無法清算數量的瓶罐要一一檢查可是相當費時,偏偏布勞現在幾乎只剩下單手可以使力。
「裡頭八成有助燃或易燃性的氣體或液體。」隨口推論,讓布勞待在身邊三步外之,自己撈起腳邊的瓶子輕晃,水聲重重與重量些許,「嗯,液體。」
「總之我先一個一個檢查?不然也沒有別的方式呢。」牽起笑容要對方放心,「你先找個角落坐下休息,別壓到傷口。」
雖然這麼多罐子讓一人檢查是非常花費時間且吃力的,但的確,現在自己這種狀態要做出開罐子這種需要雙手的動作可說是非常不利。
「那就,麻煩您了。」考慮了下才選擇坐到了離門口不遠的地方,視線飄移到了右臂的領巾。
原本就是酒紅的顏色,看不出滲血的痕跡。但是逐漸尖銳的刺痛讓他清楚的知道傷口惡化。
還有藍色的門,別說開了那門不知道會遇上什麼。
該怎麼辦呢……悄悄的嘆了口氣。
不必要確認推測是否為真,掌心與五指使力旋開了蓋,迅速一瞥便反方向扭緊,約略是在五秒鐘時間內可以完成的動作。而根據這一罐的內容物來看,僅是半瓶透明無色的液體,沒有其他物品。
基本上光靠拿取瓶子很難推測裡頭是否多了個鑰匙的重量,自己也不覺得它可能只是被壓在瓶罐下頭這麼簡單。對於紙條的提示多少還是相信的。
瓶蓋並不旋得特別緊,但是反覆的動作最容易消耗體力,一如所謂的訓練一樣枯燥乏味。
所以看到瓶內的液體面上飄著一枚鑰匙確實差點讓自己摔了瓶子。
在里斯尋找鑰匙的期間閉目養神,待對方出聲後睜眼,給了一個疲憊的微笑:「太好了……辛苦您了。」
頭,有點重。
又一次晃晃瓶子,如果要拿出鑰匙肯定會讓液體接觸空氣超過五秒鐘,所以伸手入內取一定行不通。
反手、鬆開,玻璃瓶子自半空傾落,砸為碎片的一瞬間起腳、看準了鑰匙的方位奮力一踢--這也是經過計算,正巧是布勞附近。
回穩重心後再次跑起,幾乎是同時微弱冒起的啪啦燃燒聲隨著跫音漸大,也沾染著液體的鑰匙無可避免的也有幾簇火苗,在布勞小小的驚呼中,自己一腳踩上、撲滅。
「走吧、撐下去。」一笑置之,撈起鑰匙也撈起小朋友,離開最後一間紅色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