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換成佛羅倫斯上前開啟門扉。由於經歷了一場意想不到的考驗,因此佛羅倫斯顯得謹慎小心了起來。轉過頭徵詢自己的同意後,才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
熟悉的白光瞬即出現,卻不如以往幾次那樣只是一閃而逝,而是逐漸變得越來越強烈,最後光線刺眼到讓人什麼都無法看清,整個空間都被充滿侵略性的白光所包圍。
儘管內心警鈴大作,但在這樣的狀況下根本無法動作,而意識也在不知不覺中遠去……
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四周已經完全是陌生的景象。若說一開始的純白房間和先前那充滿鏡面的空間是簡潔而單一的,那麼眼前這個房間便是令人感到眼花撩亂。
房中擺放著大量的人形雕塑,無論男女老少皆有,每一尊雕像的神態動作都相當生動,仿若活物。雖然可能礙於房間大小的關係,並非以真人比例製成,但猛一看的瞬間還是會不禁產生是真正人類的錯覺。
除了各式各樣的人物雕像,另外還有不少建築物的雕塑。有一般的民居,也有劇場以及形形色色的商店,更有看起來像是政府機構的建物,且其中有些看起來異常熟悉……想到這裡,忍不住輕輕蹙起眉頭。
此刻自己是背靠著某個堅硬的平面,坐在地上觀察著房中的擺設。之所以沒有認定背後的支撐物是牆壁,是由於自己並非在房間的邊緣,而是處於中央。
稍微整理了下裙擺,接著便站起來看向身後,原來自已倚靠著的是一個四面以玻璃隔板圍起,像是積木建成的模型。模型明顯被分為三個區塊,細看之下便發現是三座微縮版的城市模樣,裡面甚至可以見到有小小的人在其中活動。
雖然裡頭的建物看起來就是積木,但卻看不出一個個「居民」是以什麼製成的,又是以什麼力量來驅動。城內的景象猶如真實世界一般,路上是熙來攘往的人們,甚至還有天空、綠樹以及高掛著的豔陽。和這些一對比,以積木蓋成的建築顯得有些荒謬。
「佛羅倫斯?」由於目前所見的情況實在是太過詭異,因此一時竟忘記應該先尋找佛羅倫斯身在何處。然而環顧四周之後,卻完全不見對方的身影。
一聲輕響,本來點著燈的房間立刻暗了下去──但模型內依舊是白天,或許是因為擁有自己的「太陽」的關係,並未一同陷入黑暗──緊接著,模型前方那面空白的牆壁上,猛地出現了一道投影。
「……衝著余來呢。」猶如走馬燈般捲動的詭異影片不僅隱約以自己過去的記憶片段為背景,最後還刻意製造了鮮血噴濺的效果,顯然是想引起人的不快。
「還真是低級的趣味。那麼這樣一來,佛羅倫斯會在哪裡?」方才的影片中並沒有提到詳細的情形,但彷彿回應自己的低語一般,一列文字再次投影到牆上:「在小小的城裡唷!呵呵呵……」隨後,房中燈光突然大亮。
試著整理一下思緒。打開門扉後又是一陣刺眼的白光,被白光籠罩後似乎暫時失去了意識,回過神就在這裡了。
「這位小妞,要不要來顆蘋果呀?很甜唷。」在站著沉思的同時,一位叫賣蘋果的大嬸來到自己身旁,提著一籃蘋果詢問道。
「呃,不用了,謝謝。」搖了搖手尷尬地一笑。這種時候,哪有心情吃蘋果啊?
「哎,不然這樣好了,這顆送妳。」那人卻熱情地挑了一顆最大的蘋果,塞到自己懷中,露出溫暖的笑容說道:「看小妞妳黑得,吃顆蘋果,對女孩兒皮膚好,才會白。」
「我真的不需要--欸,等等!」本想將蘋果歸還,但對方在笑著比了個「別客氣」的手勢後便揚長而去,消失在人潮當中。
「……皮膚黑有什麼不好,這是健康的象徵。」雖然嘴上是這樣抱怨著,但仍將那人的蘋果拿在手上端詳了一下,「算了,不拿白不拿,說不定會有什麼用。」只是自己並不打算食用,誰知道這次的規則會不會是「禁止吃任何東西」?
接續方才的思考。現在的情況是蕾格烈芙跟之前一樣不見蹤影,然後自己又身在一個彷彿真實世界的奇妙空間,四周的人都自然地交談著。
「總之,先想辦法找到蕾格烈芙吧……唔哇!」才剛邁步準備搞清楚這個「世界」的構造時,卻突然聽見蕾格烈芙的聲音傳入耳中--以超大的音量,從天空。
反射性地看向天空,卻沒有發現異狀,但周圍的人似乎也聽見了剛剛那聲「佛羅倫斯」,每個人都疑惑地面面相覷。看來並非自己的幻聽。
又多等了一下,蕾格烈芙的聲音並未再次傳來。站在原地思考也不是辦法,說不定之後她會試圖給自己什麼信息,到時候為了能夠交換情報,得先獲得一些資訊才行,因此決定先離開此處。
「看!那是什麼!」往前走了幾步後,被一道驚呼聲吸引了注意力。轉過身,看見那人正顫抖著指向天空,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奇景一樣。
順著那人所指向上看,發現湛藍蒼穹中竟浮現蕾格烈芙的臉。
「這是……怎麼回事啊……」在驚愕的同時四周也騷動了起來,瞬間讓自己意識到比起跟著這群人一起驚訝,當務之急應該是要先跟蕾格烈芙取得聯繫。
「嘖。」雖然很想跟她直接溝通,但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對著天空大喊吧?於是在快速地離開市集中心,走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後才試著喊道:「蕾格烈芙?」
但對方顯然根本沒有聽見,仍像在尋找什麼似地探望著,應該是在試圖找到自己吧?
又多喊了幾次後仍沒有效果,再這樣下去她的「出現」想必會在這個世界引起騷動。有些自暴自棄地在內心想著:怎麼辦?要怎麼跟她對話?心電感應嗎?蕾格烈芙……蕾格烈芙……唉,怎麼可能。
依著投影文字的提示低頭看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座模型城,但在自己看來,模型中的人們不過是豆子般大小,根本不可能一眼便找到佛羅倫斯的位置。
搜尋了一會兒之後,仍舊是徒勞無功,正苦思著應對之策時,腦中卻突然傳來聲音:「蕾格烈芙?」
「佛羅倫斯,聽得到麼?」試著在內心回應對方的呼喚,隨即佛羅倫斯有些緊張的聲音便傳來:「太好了,妳聽得到!妳先趕快離開──呃,該怎麼說……總之,妳的臉出現在天空中,把這裡的人都嚇壞了,先往後退一點!然後記得不要直接開口跟我說話。」
原來眼前這濃縮版城市內的人都是真的?聽了佛羅倫斯的話後,有些驚異地馬上退出了「城市上空」的範圍。
雖然蕾格烈芙的臉已經消失了,但人們仍處於驚恐狀態,必須做點什麼才行。
「大叔,這個怎麼賣啊?」順手從身旁的攤位拿起一顆橘子,認真地打量著。
在對方仍有些目瞪口呆、彷彿還沒反應過來似地說了個價錢後笑著回道:「謝啦,我等下再來買。」放下橘子後假裝要繼續購物,在各個攤位上閒逛著。
隨著自己自然的舉動,人們似乎也把方才的事情拋到腦後了,逐漸回到正常的生活。
「好險好險,這群人還挺單純的。」一邊小跑步著離開市集,來到了疑似住宅區的地方--會如此判斷是因為此處的建築還附帶庭院,人煙也較為稀少。
不過,就算這些建築再雅緻,仍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仿若玩具,或是精緻的工藝品。
「老樣子,先來交換情報吧。」路旁剛好設置了供人休憩的座椅,便坐在上面再次連絡蕾格烈芙。不過……還真的是靠心電感應啊。真方便。
隔了一段時間後才又聽見佛羅倫斯的聲音。既然剛才自己的出現引發了騷亂,那麼或許是去設法平息後才和自己連繫的吧。
「汝目前在什麼地方?」雖然能夠以類似心電感應的方式溝通後,確認佛羅倫斯的位置似乎變得不是那麼必要,但若是之後不幸發生了緊急事件,還是需要確保佛羅倫斯能夠即刻反應。
「我現在在……應該算是住宅區吧。附近沒什麼人,建築外牆大多是白色的。」看來蕾格烈芙應該是以極巨大的姿態--又或是自己縮小了--在觀察著這個世界,把外觀特色描述得清楚一點應該會便於她尋找。
根據佛羅倫斯的敘述搜尋著──同時不忘保持距離──幸好這座城市的規畫還算整齊明瞭,因此很快便找到了佛羅倫斯所說的住宅區。本想靠近一些找到佛羅倫斯的所在地,但靠得太近又會像方才一樣令人民恐慌,看來只能到此為止了。
「余找到了。雖說因無法太過靠近所以不能夠精確定位,但應該不至於造成阻礙。先說說汝是否有發現任何線索吧。」
「了解。首先是……」眾多的市民、蕾格烈芙出現時的異狀、有點奇怪的建築物……總之將自己觀察到的一切事物都詳細地告知蕾格烈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