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宅邸裡隨意走晃,新的世界、空白的記憶為前提之下,一切都新奇有趣,例如草地上臥躺的巨獸。原本的地方會有這種生物嗎?不知道,但不影響自己的好奇心,他走了過去,夥伴盡責的在身後飄浮、跟隨。
是一匹大狼,看身形大概站起來比少年還要高,但他大而無畏的靠近,自身掌握的力量使他不覺得有甚麼應該害怕。
「喂。」喊著,蹲在狼的面前,他伸手想要觸碰。
稚嫩的嗓音是屬於介於孩童與少年間的清脆,對早已習慣寧靜的牠來說,這聲音無比響亮。
抖動獸耳,金眸再次睜開,然而出現的身影並非牠朝思暮想的她,而是一個看起來年紀尚幼的人類孩童,雖被打擾卻也不生氣,只是靜靜的望著那張帶著好奇與畏懼的雙眼,『這個時間居然被人類的孩子給喚醒......找老夫有事?』
草綠色的眸對上金色的獸眼,沒有感覺到排斥與敵意,他便小心翼翼的將手放在大狼頭上,柔軟的藍色毛皮摸起來很舒服,少年笑了起來,「可以摸吧?」
都已經一下又一下的輕撫獸類的頭顱,才開口問。
對於少年的話,牠雖是野獸之軀,卻露出了十足人性化的無奈神情,金色的眼充滿了慈愛與溫和,牠只是淡淡的應了聲,任由小小的手撫過頭部與頸部。
『你與同伴走失了?』這個入夜的時間點,早已不是普通人可以在外逗留的時間,然而這名看來柔弱的孩子卻還在此走動,要不是他有著一定的力量可以保護自身,要不就是與家人走失。
——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後者的機率較高。
「同伴?沒有喔。」灌入腦中的思緒使他皺了下眉頭,這種彷彿被入侵的感覺並不舒服,但下一秒就被能夠與大狼溝通的興奮感壓過,「你會說話?」好奇的望著牠。
『算是,雖然溝通的方法不同於你們。』半瞇起眼,像是想露出笑容般的咧開嘴,但在尖銳的獸牙下看起來還是有些駭人,『那你為何會選擇在如此危險的夜晚來此,迷路了?』
果然,並非所有人都與那孩子一樣,能夠忍受這種對話方式......要是牠得以變成人,應該可以省掉功夫吧。
「我沒有迷路。」眨眨眼,孩子的本能對於看似可怕的事物總有畏懼感,但他是誰?擁有力量維持正義的他,不需要、也不會害怕。
原要縮回的手蓄意拉扯著藍色的毛髮,少年肆無忌憚的將身體靠在巨狼的身上,夥伴則在不遠處懸空,像是在戒備也像是甚麼都沒在做。
「那我在想什麼你會知道嗎?」詢問著。
『不會,這能力純粹只能使老夫與你們對話,就如你無法得知老夫的想法,老夫也無從讀取你的思緒。』垂下眼,孩子一改方才的警戒,不但靠上牠,溫暖的小手還無意識的捲起自己的皮毛,這讓牠不知該哭該笑。
不畏懼於牠的外貌,如此大膽的肆意靠近,該說他有勇無謀,還是單純無知呢?一個瞥眼,牠無視少年身後的影子,用著對待一般孩童般的方式與他對話,『既然沒有迷路,那你為何要在此閒晃?不怕魔物出來咬上一口?』最後帶上了些笑意。
「我沒有閒晃,這是巡邏!為了維持正義的例行巡視。」意正嚴詞的說著,完全不因為對方並非人類而推拖理由,「如果有魔物出現那正好,我的力量會導正一切、伸張正義!讓它們明白自身的不正確性。」童稚的嗓音試著用大人的語氣說出,但表情卻洩漏他的心思,對於巨狼因他是孩子而出現的揶揄。
少年激動的反應倒是讓牠吃了一驚,明明看來如此瘦弱嬌小,卻充滿著氣勢的發言,總覺得好像跟記憶中的哪個人對上了些許影子。
一定是牠的錯覺,明明他們倆一點也不像啊。
搖搖頭將腦海的想法趕出,牠放緩了眼神,有些恍惚、有些慵懶,像是看著眼前的少年,卻又像是看著遙遠的人影。
『是這樣啊,那老夫為方才的失禮,向你致歉。』低下頭,牠以嚴謹與誠懇的態度回應著。
「哼哼、我接受。」驕傲的說著,因自己的理念被對方所接受而高興著,拍拍牠巨大的頭顱。
「你叫什麼名字?就叫『老夫』嗎?」刻於本能的禮儀告訴他,突兀的詢問卻沒介紹自己件失禮的事情,便補充:「我是沃蘭德,旁邊這位是我的夥伴,一同維持正義的夥伴。」
『沃蘭德?真是個好名字。』緩慢回應,對於少年失禮的舉動也沒露出排斥的神情,只是維持著原先的姿勢任由對方輕拍。
『名字......稱老夫為希爾夫便可,沃蘭德。』被少年的話語逗笑了,語氣也比起剛才輕鬆了不少,『原來這位跟在你身後的,就是你的夥伴......感覺很可靠。』
「希爾夫。」喊著,「對吧,他是我執行正義的好夥伴喔。」臉上的笑容帶著屬於孩童的純真,像是喜愛的玩具分享給玩伴的開心,在沃蘭德身上又帶著些許的驕傲。
感覺很久沒遇到這麼充滿活力的孩子,像是朝日一樣的耀眼又不失自傲感......這種感覺還蠻新鮮、蠻有趣的。
『執行正義?聽起來可真是重大的責任。』偏首,以認真的態度回應著,雖說牠也想過這話可能只是孩子的戲言,但對方單純而驕傲的模樣,讓牠決定以嚴肅認真的態度看待,『應該很艱難吧,執行那叫正義的事。』
「不會!因為那是我應該做的事。」認真的回應,對他而言什麼比正義、公平、正確等,更重要的事物了,「因為我擁有了一切,所以我必須盡責。」話語就這麼脫口而出。
像是陷入思考似的輕點頭,他快而堅定的回應,那雙草綠雙眸中閃爍著的堅韌,讓牠一瞬間彷彿看見了什麼令人懷念的情景,恍惚的眼神中帶著慈祥與溫柔,『既然這樣,你可要多多加油充實自身,才能實現你的願望啊。』
「當然了,我會愈來愈強!」在狼身上打滾,溫暖的觸感與安心的感覺使自己倦意湧上,「呼哈——」打了個哈欠,他閉上了眼。
沒問題的,就休息一下吧。
查覺到少年倒在自己身上,似乎很安穩的就這樣呼呼大睡了起來,而看了下天色更加轉暗,溫度也一點一低的下降,假使讓他睡在這,明天這孩子可能就要感冒了......
遲疑了下,但牠還是將少年叼上背,少年的夥伴則是靜靜的與牠對望了會,最後它只是主動的讓過身,佇立於牠的身後。
『老夫就先帶他回去......拜託你幫忙下了。』少年的夥伴像是理解似的動了下身,主動在前方確保他們歸宅的安全,而牠則是盡量的放輕步調,深怕一個不小心將熟睡的孩子驚醒。
背上的小小少年,有著人類特有的溫暖,細細的呢喃聲像是在說著夢話,對此,牠在黑夜中露出了淡淡的、充滿了慈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