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生之鏡】
午夜,他從床上醒來了。
是說這間睡房的床自從被絡弄破之後就從來沒有新的床來添置,直至前幾天,他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居然在一張床上。前後推理,才明白這是二刻留下的幻術。
雖然是幻術,似乎卻挺耐用的樣子,每天都能從床上得到美滿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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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沙發椅上看著書,似乎發覺床上的已經醒來,伸手撫過那人的容顏,思索著什麼「你想要喝水嗎?」剛水省應該會覺得口乾,體貼的去倒了水給羯。
「如果還覺得累的話就再多睡些。」
接過水,對對方的在場似乎有點呆滯。「...你為什麼在這裡?」咬起下唇仔細思考睡前到底發生過什麼,可是除了文件外什麼都不記得了。
「因為某個人又把自己操得半死,昏倒在辦公桌前要我抱回來。」似乎很不以為然,將書箋夾進看到一半的書頁之中。「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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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嘖,怎麼可能。」他可不願意像之前因為疏惚而簽下可疑的東西。連忙將手裡的水喝了,披起襯衫便往辦公桌走去。「比起吃東西,文件要再檢查一次...要是錯的東西就這樣寄出去了可不妙啦...」如同條件反射的習慣般伸手到口袋裡掏煙來抽。
「有什麼文件這麼重要?」輕笑著凝望著羯,伸手拉過他抱在自己懷抱中,親吻著那小巧的耳珠:「等等我會幫你看的,還沒完全休息好。」
身體似乎已經十分習慣這人的擁抱,不過耳垂被親到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縮了縮肩膀。
「學校的文件,哪一份都重要...休息的話已經夠了啦...我至少睡了5小時了吧?真奢侈...」
「是嗎...?」愛撫著羯的頸子,優美的曲線跟觸摸的質感,讓自己非常的眷戀:「我知道了,那我...幫你泡咖啡好嗎?你會想吃消夜嗎?」
「...雙份特濃。」已經坐在椅子上,文件左手接右手地檢閱著,偶爾停下作出批改,在言語上的修飾因為分不出餘暇而減至最低,連敬語也省略了。眼罩被脫了下來,鑲嵌在眼窩裡的水晶如同眼球般滾動,視覺所收到的是另一些資料。看上去不太悅目。
去準備對方想要的東西,泡好咖啡以後放在對方桌邊,似乎對這種工作狂的行為很不可贊同:「能帶我見見推動這學校的幕後人嗎?」
「那傢伙...你不會想見他。每次見到他我都想吐。」先放下嘴邊的煙,提起小杯的特濃咖啡抬首就整杯灌下去,因為燙到喉嚨而整個人打了個哆嗦,但這麼下來今晚應該能有不錯的進展。迅速翻著文件,突然整個人停了下來,下意識掩著右目:「啊...不...忘了它,這學校由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而已。」
看著羯的模樣,伸手撫過他的臉龐:「我不是以學生的身分再詢問你,而是以我個人的身分。因為我對你身上帶來的氣息,非常有興趣
「我身上有什麼氣息?」有點自嘲地輕笑,心想這小子感應不差。自己身上到底是帶有魔界的味道,還是由紅廊榨取出來的精華的味道?
「不,只是覺得,好像某個很久沒見面的,老朋友的氣息。」當然也不是很熟的那種,更正確來說只是生意上的互動往來,不過也很久沒有見面了,見了面應該會打起來。
「...嘛,如果二刻跟那種人是朋友的話,我應該會哭吧?」像是開玩笑般說,可臉上的笑有點僵硬。那種處於高位的人與二刻是相交的關係,實在不能想像。
「嘛,也不是多好的朋友。而且聽你形容好像不是個討喜的傢伙。」走到羯的身後,替他按壓著肩頸,這些部位似乎只要長時間不動就會僵硬。「等等弄完,我幫你按摩。」
「按摩?啊呀...你怎麼在為我做這種事呢...你在家裡不是少爺嗎?」手覆到二刻手背上,不禁被逗笑了:「這個世上,不管是多好的人也有敵人,不管是多壞的人也總有朋友。我和你們的階級相差太遠,看待人的眼光不可能一樣的。」
對自己的主人來說,勞役靈魂,也許只是消閒的一種玩意。跟人類吃動物的肉意義相同,只是兩者立場不一而已。
「我雖然在家是個少爺,不過不代表我不能為愛人當傭人,相反的我還很樂於你奴役我,當然包括性愛也是。」聽見羯的話,抿了抿唇:「其實活久了,你會發現樂趣會越來越少,看待事物也越來越不在乎,因為生命太久遠,久遠到很多事情都失去樂趣,有人選擇放棄樂趣,轉而沉澱心靈或者是沉睡,也有人因此崩潰,選擇逃避,但是更多的,是自己營造樂趣
「...那麼說長生真是一種可怕的事情。」要活到什麼年紀才會因為太無聊而對其他弱勢的靈魂出手,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呢?沒有問及對方會否對自己厭倦,因為答案幾乎是肯定的。
不過,自己大概能在他厭倦之前完結那短暫的生命吧。因為自己消極的想法而不禁苦笑。
「我這種低下的品種,不習慣使喚人...反之,是習慣被使喚呢...」至少是自己,自少就習慣在鏡頭前接受指令。
「卡比,你還記得我說過你會活得很長久嗎?」無奈的看著對方,這幾天來一直思索著是否應該告知對方真相,最後終於還是決定全部吐露:「我說的,是真的,因為我選擇了你。」
聞言,書寫著的手停了下來,遲疑一會後輕嘆一聲,將文件推開,轉過來正向著二刻。「好了,終於肯說真話了。」
早就知道對方一而再再而三提及他會活得很久這句話不是隨意說的,雙手交疊擱在顎的下方,審視著:「選擇...是什麼意思?」
「因為,你快死了呀,親愛的卡比…你身上無時無刻都散發出死亡的氣息,讓我非常的恐慌。」語氣平淡的說著,笑著道:「所以我殺死了奧蒂列特,將她身上的生之鏡轉移到你身上,但是她原本才是我應該守護的人,當我決定去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就代表冥王已經選擇了,你是新一任的生之鏡的繼承者。」
「...你殺了她?」靜靜重覆這句話,隨即憤怒得站了起來:「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啊,二刻!!你為了什麼要殺她?只是為了讓我的生命延續下去?我,我不過是...」
這不對,太不對了...他從沒想過為什麼自己能得到這樣的優待,優待得要剝削別人,讓自己得到福利。
「我...我就知道這些都不是我該得到的...」頹然跌落椅子上,不由得發笑。
「我只是讓她回歸死亡。況且奧蒂列特,原本就不算活著。」無奈的笑望著羯,這或許就是他為什麼會喜歡上這人的原因,太過於心軟,又溫柔的讓自己無可自拔。「奧蒂列特已經活了太久。」
「但她也只有你了...」那女孩一定沒想過最後殺了她的就是自己命中的另一半。默默看著處之泰然的二刻,不由得有點心寒。「這樣...值得麼?」
「等到你的生命活得久一點,就會知道我現在的感受了,卡比。」燦爛的笑著,似乎不太在乎的道:「我去給你煮消夜,或許你現在需要單獨一個人。」
呆坐在椅上,看著對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久久未能動作。他曾猜想過自己最近過好的體力與精神是二刻為他施了什麼術法,卻從未想過居然是如此嚴重的一件事。長久的生命啊,這不就是一直以來,他,還有他的老師,最渴望得到的東西嗎?
但是,卻一點也沒有快樂的感覺,反而覺得非常惆然。
「奧蒂列特小姐...」最重要的,是他的生存,居然導致了另一人的死亡。不管她是不是活夠了,自己也是間接害死了她的人。
並不是說沒殺過人,反之死在他的私慾下的人可多了。但是,卻從未如此難受過。
他關上門,短時間內羯似乎不會諒解他,但最終會折服於這樣的力量之下,無盡的生命跟力量,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種誘惑,想當初那個小女孩也曾經如此純潔無詬,但是最終,仍然被這世俗所汙染。
「這就是您的選擇嗎?」
從有意識到現在,他所抱持的都是有一天活一天的態度。這讓他每天都過的非常充實。在老師那邊事發之後,更是忙不過來了。突然多出的生命反而讓他無所適從,看著天花出神,唇上的煙已添到三根,他突然起來,開始穿戴外出的衣物。
從工作桌底下提出那個跟著自己多年的小皮箱,倉皇寫下「對不起,我出去一下」的字條,便打開窗戶。外面已是初冬的天色,想起那貓咪冷得哆嗦的模樣,雖然不忍,卻還是跨了出去,穩步踏在水龍的頭上,一躍跳離學園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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