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被調轉方向推至定位,移動時的振動一停歇,創口又開始隨脈搏一陣陣地痛。
尋求起其他能夠轉移注意力的事物,在護士忙碌作業間低頭張望病房。所見是間二人房,斜對面的床舖上一張單薄的綠色被子折放在床尾,沒有其他病患入住的痕跡。
感到安心而無聲地嘆了口氣,虛弱得閉上眼假寐。雖然醫師表示手術順利地將破碎的彈頭取出,也很幸運的沒有打到骨頭,但因為傷口疼痛的關係晚上根本無法好好入睡,這時最不希望的就是有其他傷患或家屬進進出出的擾人休息。
甫閉上眼卻又因碰觸而驚醒,在護士調整了掛著點滴的手臂擺放的位置後,乾脆放棄小睡一下的念頭等待著。
但大出意料之外的,處理完鎖碎的事務後護士便離開了病房。
獨自一人處在空曠的病房,唯一不是靜止的物體的似乎只有緩慢滴落的點滴,無意識地盯著葡萄糖液匯聚成一滴膨大的水珠、滴落、周而復始,不一會覺得眼皮沉重了起來……
懷疑醫院的暖氣到底是開到幾度,就算蓋著被子手臂和身體依舊發起寒顫。不清楚究竟是多久之前從睡眠中醒來的,只知道從恢復意識開始,就一直忍受著被墊高的左腿像是與身體其他地方脫節似的發熱和疼痛。
即使疲倦得連眼睛都不想睜開,腦子還是自動自發地運作了起來,傷口大概發炎得很厲害,不時還會有如燒灼似的感覺自傷創處竄上。
意圖躺得舒服且溫暖些,將被子朝身側拉攏,此時耳朵捕捉到不屬於被子的細微布料摩擦聲,疑惑地偏過頭睜開雙眼。
『醒了嗎。』大隊長的語調聽起來與平時並無二致,簡直就像兩人是在會議室內碰面,但身上卻穿著深橘色的套頭毛衣,離開客座朝床邊走過來。
不知怎地覺得那身毛衣和嚴謹的隊長實在太不合襯,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勞煩隊長放假還來探視我,是長官要求的嗎?
『一半一半吧,你放在更衣室的一些東西我順便幫你帶過來了,還有你的手機。』
『不知道,你看著辦吧。傷口如何?』隊長拉了椅子坐下。
不只是喉嚨,眼睛也乾得要命,開了口才注意到聲音有點沙啞,或許和大量失血也有關吧。
水倒來了,但被放置在床邊的櫃上,唯一的訪客繞到了床腳張望著。
看著水就放在那卻無法拿到不禁有種鬱悶感,等到隊長搞懂構造將床頭的靠背升起,水杯才順利進入掌控範圍內。
子彈沒打到骨頭,碎片也拿出來了,聽說主要是出血量有點多所以應該要長時間掛著點滴吧。
『有點多?阿奇波爾多你說得可輕鬆,他們還得用懸掛的把你的擔架弄下樓,雖然到場較晚我也到樓頂去看過了,屋頂邊緣積了一攤都是你的血。』
不意外的看見隊長皺了下眉頭,心想該是換個話題的時候了。
『被你打到右肩關節的骨頭都碎了,那隻手大概廢了吧,不過人沒死,現在還在加護病房。』
『嫌犯會傷的這麼嚴重也算是意外吧,是他運氣不好;要是你沒射中他的手,不用等到支援上去你早就沒命了。』
隊長說完站起身,拍平他的休閒褲,然後把替我帶來的私人物品收進矮桌下的櫃子。
不用…倒是可以幫我把充電器接上去嗎?在剛才那個黑色袋子裡。
上頭顯示著大量的未接來電和未讀簡訊,看來得花點時間才能一一回覆。
『真多,看到新聞大概認識你的都打來了吧。』隊長湊過來。
『你慢慢回吧,我就先走了。有什麼需要再打給局裡,我沒空也會派人過來。』
好…真是謝天謝地長官沒有來「親自慰問」而是派你過來。
送走了隊長後也不想繼續睡了,翻看著有哪些人發了簡訊過來。
沒有父母,也沒有妻小,因此清一色都是朋友發來關心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