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面對這種情況，一直都明白也只會是他去面對，一個人。
覆著有些變淺卻仍然明顯的厚繭、且帶著些皺紋的手輕拍著The Impala的車頂，忍著不去握住車門上的把手、忍著將她駛離現場的衝動，不過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握之中──或許該慶幸自家兄長不在這裡，對方肯定會受不了的。

（「如何？」Bobby瞥了一眼在身旁雙手抱胸試圖在壓抑些什麼強裝鎮定的Dean。
「我很好。」本來是和Bobby來接自家弟弟，本來是想嘲笑對方感傷像個女孩似的模樣，但是這不是他預期的場面──他認為自己是面無表情的，無論是對於自家弟弟有些感傷的表情、又或是自家寶貝即將……他都準備好了，當然、「她也是。」）

他們都老了，也經歷太多了。
不過神奇的是歲月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她依然如以往般的耀眼美麗，就算車身上帶著經過他們兄弟倆的修理也無法做到甚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的刮痕擦傷，甚至是換過新零件版面的痕跡、就算座椅上還擁有著他們費盡力氣去清理也無法完全抹去的血跡污漬、就算擁有著這些那些自己和自家兄長造成的一切，她仍舊和以前──甚至是比之前更迷人更閃閃發光──這點和Dean一樣，一模一樣。

時間本該是流逝的，它會吞噬一切，像是容貌像是能量，不過對方眼中綻放的光澤卻一次一次的、一天一天的更加炫目，雖然他並不想承認，但是自己確實一直是明白的──對方能夠用微笑去征服、去得到這世界。

（「我聽到了，Sammy，你可賴不掉。」自家弟弟以為隱藏的很好，以為話吞在內心就不會有別人聽到，不過現在處於靈體狀態的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對方難得的坦白令自己忍不住揚起嘴角，帶點驕傲帶點囂張──一如Sam所說的一般。
不過很快的Dean就發現不對勁，如果他聽得見，那在自己身旁的……飛快的轉過頭研究Bobby的表情，只見Bobby突然嗆到咳嗽了。）

──這也是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他準備把她交給別人，接收The Impala的人──經過自己精挑細選，而且還利用點關係請Castiel去做了點身家調查甚至是靈魂的純粹度，或許不是最有錢、或許不是最有能力與知識、又或許不是能夠確保她一定不會受傷的傢伙，不過唯一能肯定的是──會是很愛她的傢伙。

（「沒有哪個傢伙會比我更愛她！」不認同對方的話而瞪著自家弟弟，如果可以他實在很想狠狠地給對方一拳──說那是什麼傻話！
「Dean，冷靜。」Bobby有些無奈地拉著已經快衝上前賞Sam幾拳的不安分靈魂，沒想到自己來接Sam也要當保母。）

和他們經歷過許多，每一個案件、每一場冒險、每一分危險，都有她的參與和幫助──他們最棒的夥伴、他們的家人，她值得最好的──在墓地裡陪伴每一個Winchester到老成為古董，成為家族象徵，成為哪個不知好歹的兔崽子想要盜墓偷車的目標、在倉庫裡安然地度過不必再奔馳再冒險的餘生，用防塵套罩住隱身在陰暗滿是灰塵最終被世人遺忘的度過一輩子──這些絕對不該是她應有的下場，Dean不會允許，他也不會認同。

（「誰敢偷她碰她我就宰了誰？！哪裡來的渾小子也敢動我的Baby！Sammy你這個笨蛋給我活久一點呀！絕對不能讓Baby淪落到別人的手中！」
「Oh、Dean，閉嘴！」）

當然、Sam還有想過把她燒給自家兄長，不過那是他找不到好人選的最後選擇，畢竟親手送走她──就像親手送走自己的親人一般令人難受。

縱使──他有些慶幸最後留下來的人是自己。
說他自私又或是自虐都好，就是不希望讓自家兄長去面對去處理這一切，這些他自己承擔就夠了，況且他不確定對方是否會把一切弄得亂七八糟，像是捨不得放她走之類的，Well──這不無可能。

（「拜託，我才擔心你這傢伙搞不定呢……」小聲的嘟囔著，和剛才的激烈怒吼可相去甚遠，或許是帶著些愧疚吧，如果可以他也想繼續陪著自家弟弟，但是誰讓自己比對方年長個那麼幾歲呢──況且他可沒放對方一個人呀，從離開之後仍然一直在Sam身邊，雖然對方看不見自己。）

所以由衷地慶幸，Dean比自己早走──當然、他很快就會追上去了，很快。

（「我知道，笨蛋。」──你該走慢點的。
Bobby沒有多說什麼，兩兄弟都一樣的愚笨，用著愚笨的方式在追逐著彼此。）

「Sam。」
「時間到了嗎？」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倒映在車窗玻璃上的是許久不見的熟悉面孔，曾經本能畏懼著、現在卻能坦然面對的存在，與其說輕鬆以對，還不如說在最後能見到那人可說是榮幸至極。

那人消瘦帶有獨特氣質的面孔沒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底卻映照著堅定，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拄著手杖等著自己，那是不需要脫口便能明白的肯定。

──妳要幸福。

自己的親人都離開了，現在只剩下她是他唯一需要做告別的家人了──若是能帶走她該有多好，Dean和自己都明白，這個要求過頭了，不然自家兄長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忽然有些想念──縱使這個忽然有多頻繁──對方不羈的笑容，還有那就算經歷了多少傷口也依然閃耀的身影，在他即將閉上雙眼的此刻──很快就會見面了。

「他…Dean當時是什麼模樣？」
看著Sam好奇的表情，上次自己親手帶走的傢伙的模樣清楚地浮現眼前──他帶走過許多靈魂之中，顯得特別的那麼幾個中之一。
「──很吵。」

Sam不由得笑了，彷彿早就預料到似的。
而他看見了對方，站在那人身後和Bobby一起，帶著不滿的爭辯著的表情──終於又見到了，等著這一刻很久了。

──Days are swift as an Indian arrow，flying like a shooting star。The present day is here and then slides away in haste。That we can never say is ours，but only say is passed。
*──《Abraham Lincoln: Vampire Hunter》*

※

快黎明的前夕──自己已經很少在這個時間點醒來了。
Dean坐在屋外的木椅上，身邊是在自己醒來也跟著醒來硬要跟著出來吹風現在卻靠著他又睡著的Sam，抬頭望著夜色，自從過著安定的生活、無須再面對什麼危險之後就很少這樣突然在半夜醒來，了無睡意──就像是被什麼給喚醒一樣、又彷彿有什麼到來了，他有預感。

──死亡如影隨形。

本來不知道為什麼腦中會浮現這句話，曾經有位帶著壓迫與嚴肅氣息甚至是不知道該如何相處的人物告訴自己的話，不過很快的他就明白了為什麼──因為那人來了。

「Dean Winchester。」
「Hey，好久不見，沒想到我居然有榮幸勞煩你來親自接收。」

對方笑得不羈，和之前不同，沒有拘束沒有恐懼的味道，不清楚是時間磨練了對方的靈魂使其堅強、又或是那些不平凡的經歷讓對方更加成長強大──對Death來說，Dean和當年一樣，無關於心靈的強悍、無關於容貌的改變──靈魂是不會變的。

「這次怎麼沒為我帶點什麼呢？有點懷念曾經一起吃飯的時候，啊──該不會Sammy那傢伙跟你說過什麼了？拜託我身子可好的，什麼叫做離那些垃圾食物遠一點，天知道光是吃那些青菜蔬果才會讓我生病。」

Death只是安靜沒有多說什麼的看著自己，他不確定對方是因為他和自家弟弟曾經從那人手中被接收又被溜走數遍的緣故才親自出馬，又或只是剛好分配到這任務的關係──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對方出現在這裡所代表的答案。

「你只剩幾分鐘，可沒多餘的時間吃飯，Dean。」
「我還以為你想敘敘舊，畢竟都是老朋友了。」
「你是該敘舊，但不是和我。」

對方說的話很淡，就像是看透了自己的不安。
Dean知道這一天終究會到來，但是始終來得太快些，無論和自家弟弟一起看過多少日升月降、創造多少屬於彼此無法抹滅的回憶、留住多少彼此身體與唇邊的溫度，還是想要和對方再多過每一天、每分每秒，多一點的幸福。

伸手將手塞進對方的手中，對方下意識回握的舉動令他忍不住笑了，決定不叫醒對方。

──Sammy，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所以、別太急著跟上來。

他保證，下次對方絕對會看見自己，絕對會再見面的。

「Well──我想可以走了，啊，等等！」
對方沒有露出催促的神情令Dean感謝，畢竟也因為這樣他才沒有想急著在自家弟弟察覺到不對勁想來之前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如果忘了也要把帳算在Sammy那可惡的傢伙身上，目光飄向停在院子裡──他那最寶貝、最愛的女孩身上。

「我可以帶走她嗎？」
Death沒有說話，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卻讓Dean老實地閉上嘴──怎麼可能。

「天堂就小得容不下她嗎？！你不是很偉大嗎、為什麼連她的靈魂都回收不了！」
「到了天堂，你可以去質問上帝，至於後面的話，我不想回答，現在還請你安靜一點。」
優雅又帶點慵懶地揮動著手杖，瞬間就讓處於靈體狀態的Dean閉上嘴巴，縱使對方被封了聲音也依然不放棄的動著嘴巴。

──真的很吵。

※

『──Dean，放心，被你愛過，就不會再覺得有人可以那麼愛我。』

以上

然後要不是噗浪貼打不開，我何必…說好的隨筆呢（痛扣

我喜歡 (欸

然後，果然有死亡啊，這兩隻死那麼多次也值得他出馬了吧 (爆笑(欸

有我怎麼可以沒有我家死亡呢（滾

而且我覺得區區的死神可能收不走他們（大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