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慢的踏出每一步,深怕一個不小心就讓背上的艾伯覺得顛簸。
明知道這樣已經沒了意義,卻還是如此。似乎覺得不這麼做,就是承認艾伯已經離開,不再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將森林的王者徹底擊敗了,森林中那片躁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投在自己身上的,冷冽的殺氣。
或許是自己的能力有辦法擊敗那王者,讓那些魔物雖然對自己起了殺機,仍是不敢妄動。但這也只是一時的情況,誰知它們的戒備什麼時候會卸除。只能動了動身,讓艾伯在自己背上更為安穩。
隨後,便抽出劍戒備著。果不其然,這個動作成了導火線。從後邊的樹林猛然竄出個像是個人類的魔物。
雖說像是人類,它身上的綠色皮膚,以及方才向自己揮來的森森長爪,說明對方只是個危險的魔物。
往旁一跳,閃躲過那看起來有些危險的爪子。緩慢的退到一棵樹邊。回過頭,發現越來越多的那種魔物聚集了過來。
放下背上的艾伯,讓他靠著樹幹坐著。凝視那彷彿睡著般安詳,還掛著一抹微笑的面容,嘆了口氣。「我很快就能解決他們,等我。」
語畢,握緊手上的劍站起來,邊舔著嘴唇邊朝那些魔物的方向走去。「放馬過來吧!絕對不保證你們的性命。」一蹬腳,跳到那魔物跟前,一劍揮下。
血花飛濺,透著混濁的月光,灑落一地。甩開卡在劍上的軀體,反過身舉槍朝身後的魔物扣下扳機。
舌尖抹過濺在嘴邊的血漬,迴劍又攔腰斬去兩個閃過淡淡冷光的長爪。突然注意到身後有了動靜。轉身,發現更多的魔物圍在艾伯身邊,露出森森尖牙,泛著貪婪的目光。
「你們做什麼!」看到那群魔物打算攻擊艾伯,莫名的怒火中燒。一揮劍,便斬去幾個醜陋的腦袋。伸手將艾伯摟在懷裡,另一手持劍持續的揮砍著。
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刺激著自己的神經。卻讓自己忽略了身後的危險,直到肩膀傳來異常的疼痛,才發現一口尖牙深深的刺進自己的肌肉。
瘋狂的吼叫了一聲,放開艾伯讓他自然的倒在自己胸前。抽出槍械,用一顆子彈炸爛那膽敢咬自己的魔物。
幸好,因為方才的攻擊,眼前的魔物已經所剩無幾,零零星星的幾隻還在遠方戒備著。正想站起來再向前攻擊,那個被咬的肩膀突然感覺有些異樣。
一陣陣麻痺的感覺逐漸傳至指尖。不是吧?那尖牙竟然有毒?
有點麻煩了。壓著肩膀,希望毒液不要蔓延的如此快速,也讓血液不要流失的如此快速,畢竟之前的戰鬥讓自己的失血量已經有些大了。
而後依然如故的朝那些魔物跑去。用力揮著劍,不停的抹殺,直到自己受到毒液的影響,控制不了自己而跪坐在草地上,不斷的喘著大氣。
此時,僅剩一隻魔物,貪婪的張開嘴,想要朝自己咬來。不過......
腥紅的色澤鋪滿整個視線,劍身直直的砍去那魔物的半顆腦袋,應聲倒地。自己也支持不住毒液的吞噬而倒在灑滿鮮血的草地上,握在手上的劍也摔在一旁。
視線越見模糊,只看到艾伯仍安詳的躺在方才自己安置他的位置上。「艾伯、抱歉,這次花的時間有點長...」
艱難的用尚未完全麻痺、仍可以勉強活動的兩條手臂撐著身子,緩慢往艾伯那匍匐而去。直至艾伯的身邊,才握住艾伯的手。
「吶、艾伯,我有些累了。讓我休息一下,明天再回家吧?」露出淡淡的笑容,望著艾伯緊閉的雙眼。
「一起睡個覺再回去,我想弗雷教官跟伯恩教官應該不會說什麼...大不了又讓弗雷教官把頭髮揉亂,然後伯恩教官稍微皺著眉頭責罵一下罷了...」
腦內想像著兩位教官看到自己跟艾伯帶著這一副慘兮兮的樣子回到宅邸,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用手背抹去從嘴角流下的、溫熱的液體,刻意忽略出現在自己肩膀以及手套上面的腥紅,緩緩的翻過身,讓沉重的深藍色映入自己的眼簾。
伸出顫抖的指尖想要勾住甩在一旁的包袱,想要抽出毯子為兩人蓋上。不料,手臂逐漸麻痺,越來越不受控制。從肩膀流出的鮮血,也讓自己沒有力氣去控制自己,只得嘆了口氣作罷。
緊緊的握著艾伯的手,又勾起一抹微笑。「嘛、大不了著涼了。這身子應該,也不會感冒了...咳、咳!」再度用手抹過殘留在嘴邊的血腥味。
「對啊,不會感冒了...那我先睡了,明天再回家。」
「教官,抱歉啊!我晚點再帶艾伯回去。」挪動一下四肢,讓自己呈現大字型躺在草地上。
最後瞥了一眼帶著混濁月色的深藍,閉上眼睛,僅剩一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