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過了許久,早已經超過應該歸來的日子。艾伯李斯特跟艾依查庫的個性自己是十分了解的。他們不可能在這種狀況下遲歸...除非是再也無法歸來。
這個想法讓自己有些難受的閉起了眼,然後雙手繼續緊抱著懷裡的身軀。
弗雷特里西覺得他們的時間就像是被靜止一般,停留在對方闔上與自己同色雙眼的那日、自己因為悲傷而幾乎入魔。
但是腦海中的思緒卻又那樣的清晰,像是一個雙手交叉於胸前的旁觀者,靠在房間的另一端看著自己掙扎的醜態。
像是個泥沼,只能擁抱著伯恩哈德而無法動彈。甚至連情緒,都已經變得麻木。許多事他也已經不願去思考。
是恨著的,為什麼要從自己身邊奪走伯恩哈德,已經奪去了記憶還不夠嗎?但是該去恨誰?
恨著那魔物、聖女、這個重生的世界,又或者該恨著自己本身。緩慢地眨著雙眼,雖然心中是怒吼的質問聲,但臉龐仍然毫無表情。
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這裡,還有甚麼值得自己去留念或珍惜的?這裡就像是一場活生生的惡夢,讓自己品嘗了過去不曾想過的所有幸福後將告訴自己這都是虛幻的。
能夠看著對方在陽光下微笑著,然後為了一件小事而皺起眉,舉起拳頭毫不留情地敲向自己腦袋。
能夠看著自己所帶出來的小訓練生,逐漸放下過去背負在它們身上的枷鎖,然後學會如何像普通人般相處。
這所有的回憶,弗雷特里西所重新建構的世界。都因為伯恩哈德的離開而瓦解。
調整了姿勢,直起身子後讓伯恩哈德輕輕的平躺在鋪有鮮紅色地毯的地面。然後在對方額上又落下了吻。
「我相信你會甦醒的。」垂下了眼,那與髮同色的睫遮蔽了情緒。
「這個世界沒那麼簡單就會放過我們的...就像我對你的執著。」稱在對方身側的手,輕撫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龐。
如果伯恩不要繃著臉,稍微多吃些。那雙子看起來真的是十分相像的。或許自己還會為了讓其他人混淆而忍耐著把頭髮留長...但這些終究也只能是想像。
或許伯恩反而會叫自己不要傻笑地跟白癡一樣,想著對方的反應,然後微微地勾起嘴角。
「但是我不想等你,光是等這些天都讓我覺得太久了。」
會很生氣的吧,伯恩。但這才是我的作風不是嗎,你了解的吧?笑容加深了些。
朝旁邊伸出的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觸感。初始致終,不曾離身。手掌握緊了以紅色皮革纏繞的刀柄,抬手將長刀舉至頸邊。
雙眼沒有閉上,只是凝視著躺在面前的男人。眼神中洋溢著突兀的喜悅,又像是在惡作劇的頑童般。
銳利的刀鋒橫過了頸,就像是斬開阻礙般的力道且毫不猶豫。動脈的血液噴濺,染上了那張帶著笑意的臉。那血液同時也沾上了伯恩哈德原本被細心擦拭的身軀。
長刀落地,那落地聲音響起後接著是另一聲沉重的倒落聲。
弗雷特里西帶著恍然的笑容,甚至維持著伸出手的模樣像是要替兄長抹去那沾上赤色的臉龐。那染血的唇緩緩開合,但是直到那雙原本璀璨的祖母綠雙瞳失去活力他都未能發出聲音。
只有那窩藏在角落的幼禽,睜著那雙如紅寶石般濕潤的眼看著這一切。那鮮紅色的血液沾濕了一直被小心翼翼抱著的男人。
那幼禽並無法理解這一切,牠只是擔憂兩人會感到寒冷。於是那小小的身軀向前,那翅膀與小尖喙拉扯著原本就被男人稍微壓住的簾幔。
或許是因為沒有太過的保養,那塊黑色的緞面布料真的被那微不足道的力量給拉了下來。
覆蓋在那兩人身上,遮去了對方頸上的傷,以及那被染成深色的地毯。只有他們倚靠彼此的臉龐,以及那幾乎快要握上的掌心。
小蛋殼小心的飛到一旁,然後將牠小小的身軀縮到兩人被布料覆蓋的身軀上頭。就像是縮在有著兩人的棉被上一般。
幼禽縮起了身子,而斗室雖然因為少了那布幔遮蔽而撒入了陽光。但是一切無聲。
弗雷特里西被陽光照著的臉龐是如此的幸福,看起來不過像是擁抱著伯恩哈德睡了個懶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