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櫃檯前,路德心神不寧的整理著商品清單,「嘖……又搞錯了。」劃掉筆記簿上的錯誤記錄,路德重新寫上新的數字,這是他今天短短一小時中,第三次錯誤。
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路德放下那堆紙張,放下工作,他知道現在的他,根本不可能做好工作,最好的辦法,是去見布勞。
勸他放棄成為戰士?
這是不可能的,布勞想保護大小姐的心情,路德清楚得很。
那麼為什麼需要見布勞?
路德捫心自問,這問題他還無法回答。
推開椅子,他站起身,將商店的牌子翻到歇息,才走向暗房,找那名讓他無法好好工作的少年。
手撫上暗房的黑色木門,路德敲了幾下,等待少年的應門。
聽見敲門聲,布勞從工作中抬頭,臉上盡是疑惑的神情。這種時間平時不會有客人,而且布勞經已掛上休息的牌子。然而,到訪的又會是誰?
帶著些少好奇,伸手扭開門把,將木門打開。
「路德先生…?」
依然是那張熟悉的臉,路德露出一抹淡笑,伸手將人抱進懷裡,「你好阿,布勞。」查覺到自己的動作太突然,路德趕緊放開手,以較為輕鬆的口吻說道:「突然想見你,方便聊天嗎?」
探頭看看暗房的情況,路德想知道布勞有沒有空陪他。
突然就被擁進男人懷中,布勞一時未能反應過來,就這樣愣住被抱、被放開。
「欸…」面對他的邀約,布勞先是愕然,然後點頭。「現在的話,暗房沒有客人。不知道路德先生想要聊什麼?」
「恭喜你要成為戰士了。」伸出手,輕撫布勞柔軟的髮絲,路德露出淡淡的笑容,「這樣你就不會是一個人了。」
記得布勞那一次在暗房的顫抖,路德說好要陪著對方的,不過現在,或許不需要他擔心了。
路德笑的極淡,隨著布勞的引領,走進了暗房。
「雖然有很多事令布勞仍然感到不安,」受傷、死亡之類的,雖然不是沒有經歷但仍會對那種事存有些少恐懼。「可是,這下布勞也能夠保護大家了。終於…不再是大家的包袱了。」少年的語氣毫不掩飾自身高興的情緒,對他來說,沒有事比能夠成為大家的同伴更高興。
領著男人走到暗房一旁的客用沙發,示意男人入座後到一邊去泡茶。
路德坐在沙發上,看著布勞的身影,清楚的說道:「我會保護你。」臉上依然是那副笑臉吟吟,充滿自信的模樣,路德雙腳交疊,單手撐著頰,瞇起雙眼再次重複,「無論你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路德先生,您是否太小看布勞了?」聽見路德的回答,布勞輕笑,再伸手將茶遞上。「也許布勞的性格有些許憂柔寡斷,但布勞相信能夠以實戰經驗彌補。」
走到男人對面坐下,「布勞希望的,不是被保護,而是能夠保護大家的能力。」
露出一抹笑容,至於意義誰也看不清,路德伸手接過茶,淡淡的啜飲一口,「我只是基於同事的身分關心你,請不要罪怪了。」將手交疊放在膝蓋上,路德瞇起眼睛,輕笑道:「日後你有什麼打算?」
「日、後?」眨眨眼,布勞不太明白男人的意思。日後,他都還是侍僧、還是執事、還是戰士,除此,又有什麼能打算?
「那個,路德先生是指?」
「你之後會很忙,我想你應該想想時間的分配。」露出一抹淡笑,路德提醒著,這是他走過來的感想,商店、侍僧、戰士,有很多麻煩的事情要處理,會將原有的習慣全部打亂。
「不過我相信步勞可以做到的。」彎起眼睛,路德放下茶杯,朝著布勞眨眼,「是吧?」
「布勞知道。」輕輕點頭,少年伸出手提起茶杯,輕啜。「布勞的話,請不用擔心。布勞可以…?」突然手一軟,茶杯掉到地上,發出清脆脆的響聲後化為玻璃碎片。
「啊、咧…」看著正在顫抖的雙手,少年露出恐懼的神情。「怎、麼了…?」
「布勞!」站起身,路德伸手抱過布勞,眼神相當驚慌。
這是怎麼回事?當初要成為戰士也沒有這個狀況。
握著布勞的手,路德將人抱在懷裡,緊緊的抱著,害怕這個少年會從他懷裡消失,「布勞……你還好嗎?」
「路德先生、咳…!」嚴重的窒息感傳來,布勞痛苦地索求每一口新鮮空氣,痛苦的感覺令他連淚水亦不爭氣地掉下來。
「啊、啊…」雖然視線被水份所淹沒,但布勞仍然能夠分辯出正在遠離的意識。虛弱地伸出手貪婪著他的體溫,只是他的手仍未碰觸到男人時,已經隨著蓋上的眼皮無力下垂。
「布勞!」感受到少年的體溫漸漸降低,路德更加抱緊對方。這是怎麼回事?成為戰士之後的重生嗎?為什麼?
咬著下唇,路德將臉頰貼在布勞額頭上,整個人將布勞包圍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下一步的處理。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呢喃得重複,路德將人打橫抱起,走入布勞的房間,將少年輕輕放在床上,蓋上棉被,自己則坐在一旁,握著對方微溫的手。
路德雙手握著布勞的手,抵在額頭上,動作像是祈禱,更像是乞求。他不平白這突如其來的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布勞死了?
不、這不可能,他們的生命是永恆的,不會死。
那麼是炎之聖女的決定?
怎樣思考都裡不出頭緒,路德抬起那雙湖泊般的眼睛,沉靜得注視著少年的臉龐,「 會醒來的,對吧?」
「一定會醒的吧,不可能會死的。」微笑看著一臉擔憂的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