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掛在大廳中央的醒目畫像,那是亞爾弗列得一家的肖像,也是Meteor的最初與開始。
今夜的酒會是為了慶祝新所長的上任,但被邀請的人都是Meteor裡頭的成員,從研究員到實驗體,櫃檯與警備,無任何外人。
「1897年,一顆燃著火光的流星在夜晚隕落於瑞典……」 鮮少出現在眾人面前的病弱少女,穿著銀灰色調過膝的露背晚禮服,而那淡色的長髮被整齊盤在腦後,並戴上佈滿珍珠的寬版深色髮帶點綴。整體顯得低調,卻散發出比外表更加成熟沉穩的貴族氣質。
「各位晚上好。」挽著少女的手緩步下樓,「感謝大家的出席,無須客氣,請放鬆享用會場所提供的任何東西。當然,若還有其他需求,也歡迎向侍者們詢問。」
面上帶笑的觀望了四周,「那麼,由我在此宣布,晚宴開始。」
聽到宣布開始時,毫不客氣的走去食物區,夾了幾個甜食後,便走到一旁低頭吃著,絲毫不管有哪些人在周遭,難得有免錢飯可以吃,當然要吃得過癮。
注意到眾人開始動作,少女也鬆開與艾倫相挽的手,獨自一人走到畫像下抬起頭安靜的凝視著。
只有這樣少見的場合,少女的出現不會驚動警報器,而感到有些感慨……
雖說這是一場為了放鬆身心的酒會,但身為警備長,自己始終不能夠鬆懈。
在今早親弟極力勸止下放棄穿著破壞氣氛的警備服,轉為整潔得體的三件套,當然,在筆挺西服下依然是避彈衣和一堆槍械。
道爾頓靜靜的移步進入會場,背靠一旁靜觀。
踏出醫護室後迎來琳琅滿目的鮮花與擺設,人們碰著酒杯,談笑生風。似乎是在舉行什麼不得了的慶典。
「啊啊...都是人呢...真棒。」
就像被禁足已久的孩童般,在大廳裡穿梭時都帶著輕快的步伐。當然他還沒忘記臨離開醫護室前醫護人員是怎樣再三警告他不准亂來。但這些領著微薄薪金的人啊...從來不懂他想要什麼。
「艾倫。」剛拆了石膏的腳讓自己走的緩慢,先出了聲音跟那人打招呼,才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似乎……比自己所想的久,未見到對方。
「嗨,修,好久不見啊。」揮手和對方打招呼,笑得燦爛:「我不在地期間,辛苦你啦。不過……你的腳怎麼了?」注意到對方走路的姿勢似乎有些不同,問道。
嘴角上揚,露出喜悅的笑容,對於見到對方。但一聽到人的詢問,迅速的回答:「從樓梯上摔下來了,摔斷腿了。」幾乎連猶豫都不曾猶豫的謊言。
「這麼不小心,挺不像你的作風。」略有狐疑,但也沒多說什麼,搭上對方的肩,順手從經過的侍者拖盤中,拿了兩杯香檳,將其中一杯遞給對方。
「敬你,副所長。」
他在人群中看見了修。對人在這裡並不意外。修能進入軍火庫,也能隨意向他開槍,在這裡必然有很高的地位,是重要人物。
只是,那明明需要很多時間好過來的腿傷似乎不在了。他站姿標準,卻有點僵硬。正在與人乾杯。
不禁走近,先擄住注意力的卻是他正在對談的人。
「...啊...房間的主人!」
艾倫‧歐內斯特。
他在這地方第一個見到的名字。
眼見弟弟一拐一拐的進場,道爾頓並沒上前作出多餘的關心。在人前不會,至少,在上司面前不會,這是軍人的禮節。
對於所長跟親弟的談笑只是默默的觀察著,左手不時來回摸索下巴。
「謝謝。」瞇眼笑得開心,與人碰觸了酒杯。正要開口詢問最近去哪旅遊之類時,卻因為後頭出現的人而失了神。
自己先看到了哥哥在角落,再看到了站在所長身後的那個實驗體……
「晚上好,兩位。希望沒有打岔兩位的對談...啊,歐內斯特先生,久仰了。」打從在房間門口看到那個名牌後已一直在留意「艾倫‧歐內斯特」這個人,但一直也沒出現與這名字相合的個體,想不到會在這裡出現。對呢,所長...好像就是這裡的所長。下意識伸出右手來與人握手,意識到受傷的手被包紮著,還是熱情得連左手也伸上前來,雙手主動握緊對方的手輕搖。
注意到一旁面色不太對勁的修,自己倒是笑得爽朗:「啊,腳傷好得意外地快呢...也許、快過頭了吧...修...」瞇著眼打量對方的左腿,再回到他那越來越發白的臉上。
「你好你好,不過……你怎麼會知道我是誰?」對方過度的熱情,讓人惶恐。
而且,他似乎知道,修的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手上的繃帶,腳上的傷,難道這兩人打了一架?
「艾倫,我等等再來找你。」直接逃避實驗體過來的詢問搭訕,拍拍所長的肩膀,拖著受傷的腳往另一邊緩慢的移動。
不打算直接在這起了爭執,晚些再向艾倫詢問對方說了什麼,自己再一一反駁就好了。
「因為一進來就先認識所長閣下的名字了。一直都想跟你見面呢。我是流明──呃...流明‧羅克爾。不止知道你的名字,還有很多其他別的呢。」使用的假名還必須想了想才能作答。他微笑著,站姿筆挺,穿起西裝時還真是人模人樣。
「哎啊,修...要走了嗎?」看著人抽身,是明顯有點失落的。不過大概修很快就會來找他,主動地...
眼見勢色不對,身為修的哥哥…怎能不好好觀賞這場好戲。
伸手過侍應拿過一杯Linie,半舉起輕搖著酒杯,透過清澈的玻璃看著修那困擾的臉容,同時打量著那名實驗體的來頭。
『哈哈,居然是那碟下酒菜嗎…?』
「是這樣麼……?」似乎哪裡不合理,對方怎麼會知道自己是這間研究所的所長?
看來在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呢。
望著修離去的背影,思忖著一會兒該怎麼問出個所以然來。
「所長閣下跟修認識很久了嗎?看來非常熟悉的樣子呢。」終於放開了對方的手,向捧著酒的侍應要了一杯紅酒,拿在左手裡輕輕晃著。對傷患不該喝酒這一點根本不放在心上。
「大學時期認識的,到目前……五年有了吧。」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香檳,回答對方。
「怎麼?是對修有興趣麼?有種想從我這得到什麼情報的感覺呢。」輕笑了下,「不過,細節的部分,還是自己去問修吧──記得,要有挨打的覺悟。」
「因為、啊,因為修他...各個方面都非常吸引。」沒有隱忍自己的感想,說起這話時格外興奮,在外人聽起來應該很像仰慕者的言辭。
「是的,他比想像中還會打架呢...單從那身板真看不出來...。」眼珠一溜,轉回對方身上:「不愧是認識了五年的朋友,真理解他...」
「唔……該怎麼說呢……」對方的品味,真是特別啊……雖然說個人的喜好不同,但是……會喜歡上修的人,大概本質也是……M吧?
「您保重,喜歡上修,是條不歸路。」
稍微愣了愣,隨即忍不住輕笑出聲:「你誤會了,我對修那種喜歡並不是你指的那種喜歡啊,所長閣下...」
當然,亦顯然是條不歸路...
笑得手上的酒都在搖晃著,忍不住傾身過去,臉頰與對方的輕輕碰上,微側、親了一下。
「...不過還是感謝你親切的提醒。我會記住的。」瞬間感受到對方髮絲間清爽的氣息,一碰隨即抽離,回以微笑。通俗的感謝禮儀。
抿著臉走到一旁,取用了些餐點,抬頭注意到享用甜點的朔城醫生,神情緩和了些,感謝他精湛的醫術處理,讓自己被那個實驗體打斷的腳,可以康復的比預期的快一些。(雖然還未完全好)
走了過去,笑著跟人打聲招呼:「醫生,晚上好。」
「原來如此……咦?」
臉上的觸感讓自己愣了一下,到外國去遊歷了一些日子,都忘了這種答謝方式。
不過……男性與男性,應該是握手比較洽當吧?
「先不說了,我想我還是填飽我的肚子先,先生就自便吧。」也不等對方回應,轉了身離去,絲毫對身為主人應該有的禮貌不以為意。
遁逃了,是害羞嗎、不習慣過於親熱的舉動嗎?看著對方急於離開的舉止,不由得覺得無奈輕歎。
姆指指腹下意識撫到唇上。唇上那細膩的觸感猶在。雖然出於禮節,卻依然改變不了那是個親密觸碰的事實。
『...真可愛...』
說起來還欠對方一個人情呢。要不是修顧忌著所長的歸來,
上次修為他做謄寫時,
搞不好已經把他殺死了。...大概是這個原因才能解釋他為什麼即使受到那麼大的刺激還能強行煞車呢。
啊...雖然,說不定被修親手殺死也不完全是個壞主意...
將搖了好半天卻丁點未喝過的紅酒隨手放回經過的侍者的餐盤上,它已失去了它的交際作用。靠到邊上的長桌旁,隨意拿起花瓶內一朵盛開的火百合,無聊地將其花瓣捏成小塊小塊的,目光到處遊走,尋找著有趣的個體。
從進場開始,只吃了些冷盤,就不斷從侍者手上取過酒精飲品,並不只一次詢問說沒有提供服特加嗎?但得到的回覆令人感到沮喪。
夾了兩片煙燻鮭魚片至盤中,有些沒精神的繼續四處看看,尋找自己有興趣的佳餚。
聽到有人向自己打招呼,抬起頭,便看到之前躺在病床上的副所長「晚上好,最近有好多了嗎?」看著對方還能走路的樣子,代表還滿乖的做復健運動,頗難得有這麼乖的病人,想著想著,笑容也多了起來,微笑看著人。
「好很多了,真是麻煩你了。」向人點點頭,從走過的侍者上取下杯香檳,遞給人。繼續談論說道:「Meteor能有像你如此優秀的醫生真是太好了。」
轉頭看了下整場的人,在這的人都是Meteor的職員,不論好壞,最後也都會因為Meteor而死……
「今後,也要麻煩你了。」笑得相當誠懇。
獨個在角落處觀望,打發不了多少時間,很快覺得無聊了。穿過人群,跟著人潮點閱起長餐桌上的餐點來。因為有好一段日子都只在吃半流質的營養麥片,看見席切的肉類反而覺得嘔心,只能在冷盤區徘徊。圓餅狀的白黴起司看上去就像起司蛋糕一樣。用烤過的刀子切下一角,略過取用盤子的動作,直接用手拿起剛切下的起司,指尖還沾著花瓣的碎片。由半凝結的漿糊狀的中心開始吃,鮮牛奶的味道在舌上化開。
將手上空的高腳酒杯交由給一旁經過侍者,少女注意到那在享用起司,膚色偏深的男人。
「好久不見了。」拿起一旁的白盤,裝起起司蛋糕,雙眼並未直視人,也不管對方是否有注意到。
是那位頭上長了紅花的少女。
對方杳然站到自己旁邊時也沒有注意到,那人充滿透明感,靠近時就似連聲音都沒有,害自己稍稍嚇了一跳。
「啊啊...我還以為妳在睡覺...」當然這才是真正被嚇一跳的原因。道出後才覺有點過份,他以指尖抿了抿唇,不禁尷尬地輕笑:「說了奇怪的話...失禮了...好漂亮的裙子呢,Zoe小姐。」
「因為今天是特別的日子,所以我醒來了。至於裙子是托爾幫我挑的,還蠻不錯的。」拿起銀製的小叉,將盤中的蛋糕切成小塊送入口中。注意到對方神情帶著訝異,異常冷靜的說道:「最近有看到有趣的事情嗎?超能力者先生。」
雙瞳就這樣直盯著對方瞧,不看漏任何的情緒變化。
本來以為自己的影像又出現一個誤點,想不到對方真的是在睡眠,聽起來還是像一直在睡眠。
這個想法有點讓人不寒而慄。
聽及對方的問話,眉頭微微一挑,隨即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怎麼說...最近我因負傷而被安置在醫護室裡,每天只能看見四面白色的牆,能有什麼有趣的光景呢...」倒是說到另一種看到的話,他倒是有了幾次非常激烈的Viewing Session。其中...也有一些關於這女孩。
視線不由得在她盤起的髮型上游走。
注意到對方表情的變化,少女嘴角些微上揚,緩慢的説著,每字都帶上點魔力般:「我以為你全部都知道了呢。」
輕眨了下眼,看著他的視線以為對方在看自己頭上布滿大大小小珍珠的古蕾絲髮帶,輕笑著說:「故人送的紀念禮,怎麼了嗎?」
對少女來說眼前這個超能力者是另外一種希望,從他本身與他人的異樣,或許就代表了些成功的機率可能?
但一切都還很難說。
「請問...有些什麼是我該知道的?」
對方如此說,某程度上等同承認秘密的存在。最近的感知裡的確有不少特別怪異或不知目標來源的影象,難道說...那些畫面並非全無意義。
再次仔細觀看對方的頭顱形狀與髮根狀態,並不像動過手術,也不像是使用假髮。
而明明,根據影象提供的資訊,她的腦袋好應該早被爆成無法再拼合的碎片....
「...誤區...」無法解釋,也就是說自己的感知出錯了。同時又想起那個白色的石像。
「如果要說有趣的事的話,就是最近出現的誤點稍微太多了...啊啊,我就坦白說句話吧。這裡的負責人似乎都不懂如何運用我的能力,再這樣被他們折騰下去,我不排除誤區會越來越多...。」下意識把誤區的出現看成是欠缺刺激的後遺症。
「你似乎可以看到過去跟未來,所以我想一些事,你應該也知道了。」像是間接的承認一些事情,但卻未說清到底是指哪些,知者恆知。
「原來如此,但你似乎搞錯了。」少女聽了對方的話語先是頗為讚同的點點了頭,但卻否決了對方的話語。
頭上珍珠被照著燈光反射出柔和的色澤,但少女講的話語卻過份的尖銳:「我們從來都不是需要你的能力,而找你來的。」說得並無偏差,會找對方的原因是因為他是超能力者,但只要確定對方是超能力者即可,但他的能力什麼的,從不是Meteor所需要的。
比自己矮小的嬌弱女性,氣勢卻像身份尊貴的強橫女王般厲害。不由得有點刮目相看,隨即就是一輪自嘲:「妳是說,我的能力事實上一文不值?噢,小姐,妳知道嗎?從來沒有人這樣跟我說話。」
「理論上,只要給予座標、燃料和時間,這世上沒有什麼我沒辦法知道的,這代表了什麼...妳知道嗎?」彎下身低聲在她耳邊道:「這代表著,只要花點工夫,妳在煩惱的任何事情,我都能先一步找出問題癥結,得知解決的辦法...這樣的能力,任何組織都趨之若鶩,難道說妳還覺得這樣的我跟一隻...一隻用來做F液體實驗的豬沒有分別嗎?」
能力被批判比起自身被批判更感到受威脅。畢竟他這個人一直以來所走的路,都圍繞著能力而發展。
當面前的男人講出以他身分不應該會知道的訊息時,少女並未露出吃驚訝異的神情,依舊是那樣的冷靜,自傲。
「你並不是我見過唯一的超能力者。」看的到聲音氣味在空氣中顏色的超能力者,與承受過量電擊也不會停止心臟跳動的男人,還有憑著念力能弄碎隔壁房間裡花瓶的女孩。這些年來,不論真假,自己也見過不少擁有異樣能力的人類。
所以對方對自己來說並不特別。
照對方所講的話語,少女或許應該要感到畏懼與害怕,但她只是平穩的說道:「那你看到自己的下場了嗎?是死於交通意外還是被尋仇,或者……是癌症?」
「嗯哼,所以,你們是在收集能力者嗎?怎麼了,要組成一隊戰鬥小組嗎?不──」語氣間有點嘲弄的成份,到了末尾卻感到當中的不妥:「妳說謊...我根本沒在這裡見過其他能力者的存在...」
所說的「見過」包括肉眼所見以及從內在感官上所見。基本上,能力者是非常亮眼的物事,他在感知的過程中不可能錯過。除非,他們被關在一些被高密度的金屬隔絕或電磁波異常的空間內,或者...已經消失在這維度上,連帶所有有關他們的存在的座標都被抹殺掉...
靜靜消化著對方最後的話。總覺得,對方這樣說,似乎是因為研究所早決定了自己該怎樣死掉。現在一問,只是想嘲弄他那只能看到,不能改變任何事情的能力,得以娛樂而已。
「我說過了,我不是來賣表演的...我看到什麼,不需向妳解釋。」
事實上,除非在生死之際,否則他從未主動看過自己的未來。那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不止是未來,即便是屬於自己的過去,也夠是一種夢魘。
「以你所自豪的超能力好好看吧,其他超能力者去哪了?」瞇起眼露出異樣的笑容,少女倒也真的好奇,對方的能力能延展到什麼地步。
少女將手中的空盤交給一旁整理桌面的侍者,一邊從容的回答:「至於我是否說謊,這邊暫作保留。」
轉身離去前,像是想到什麼一般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人,意有所指的説:「如果F液體在你身上也未能發揮作用,那你就跟那些你所鄙視的豬,是相同的。」
其他的能力者──這簡直是到達這裡之後,除了那個巨大的白色機器外最大的衝擊。會排除其他能力者存在的原因,首先是出於邏輯思維,純粹是超能力者數量稀少,除非在政府特種機關內,否則鮮有聚集。其次就是因為,他的確沒有看到。
下意識展眼到場內,所見盡是與螞蟻同個等級的普通人類,如有超能力者,他必然是過目不忘。
到底在哪裡...到底在哪裡?
一瞬間精神高度集中在找尋之上,到對方提及F液體的事時整個人像受驚般猛然一震,回神時對方已飄然遠去,氣息全無,像是從未駐足於此。
踏著輕快的步伐造訪低雅紛鬧的酒會,過度隨性的穿著惹來不少注目,無謂地穿梭在人群間,如魚得水般地進行簡單交流、談笑風生,議論著些許八卦、小小樂趣--若除去那不甚明顯的跛行和始終強搶主人風采的微翹劉海。
但托爾索並沒忘記,此行最大的目的。
放鬆臉部的肌肉,勾起笑容與同樣穿著研究服的女子攀談,三兩下逗得女子掩嘴輕笑。兩人一同來到餐桌前,女子取了些沙拉放進她的盤子裡。
「要來一些嗎?這個挺好吃的。」
「不,不用了,我是肉食主義者。」笑了笑回應「這裏、沾到了喔。」探出手輕輕蹭掉女子唇角的醬汁後,用舌頭舔了舔手指,女子一下子滿臉通紅的注視著艾維斯。
結束手上的工作後便和數名同組的研究員一起走到一樓大廳。本來自己一直在擔心服裝的問題,來到酒會發現大部分研究員都在穿著白袍才真正放心下來。
跟隨著同組年資稍長的研究員走到旁邊,拿點食物和飲料便閒談起來。
人群漸漸多起來了,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中。又拿了一杯酒放在手裡裝模作樣地搖晃起杯身來,卻一滴不沾,而且那明明是汽酒,晃起來氣泡都沒有了。
『啊...佛羅雷斯...』那位一板一眼的男人,閒談的模樣也那麼拘謹的。不同於另外兩位金髮的人,交際起來非常得心應手,亮眼非常。
優秀的言談技巧──即使無法聽到那兩位的談話內容,光從他們的言談對象的反應看來,已明顯地將這優點反映出來。
特別是比較年長的那位,周旋於不同的聽眾群,依舊悠然自若,而重點是,照他的舉止看來,他似乎心不在焉,卻仍有餘裕去應付各式對談。
『唉……』無聲且不甚明顯地嘆了口氣,隨意尋了個理由離開方才交談愉快的女士,並非厭煩、僅僅對女性容忍力度的能耐存疑,就成為目標這點,方才的女性是遠遠不足,恐怕連開端也撐不過。
持續維持著外表一貫的溫藹優雅,決意放棄在人群間徒勞的尋覓,托爾索端起僅於三分之一的香檳,覓了處角落短暫駐步,揚著燦爛的彎弧和前來攀談的『食物』群愉悅暢聊。
真精采呢,與任何一位攀談的人也能應接順暢,就似與對方已認識多時,無話不談。由科技到股票、球賽到政局、美食到美女,無一不精。只是,雖然游刃有餘,但似乎當中的話題都不足以讓人全情投入──又或是,對像未能讓他全情投入。
到底有什麼是能真正打起他的興趣呢?他忍不下好奇,隨手搶下身邊經過的侍者手中的酒,便上前為那位淡金髮的男性將酒杯添滿──即使他杯中所剩的是香檳,而自己在倒的是Cabernet Sauvignon。紅酒加入香檳,變成一種混濁的色調。
「真精采的偽裝能力,敬您。」
似乎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而手中那早被握暖的酒杯早因右手不便而被放下,只好拿著整瓶紅酒向對方一敬,這回是真的仰頭喝了幾口。誠心示出敬意。
注意到黑髮男人的靠近時並未太過在意,無非是因為光從外表判斷,男人無法吸引自己的目光,猶自與眼前的金髮青年談論著時事和所內趣聞。直到手中酒杯突兀地被斟滿,藍瞳才真正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
「……」須臾的沉默,托爾索緩緩勾出溫柔的弧度在青年耳畔低喃幾句,凝視青年緋紅著頰畔小跑離去。
這才掉轉過身正視黑髮男人,過於豪放卻是出於誠心的舉止惹人發笑,自己也沒打算客氣,燦爛爽朗的愉悅陣陣,混合著讓笑意逗彎成線的湛藍。
「呵,這時候若說承蒙過獎似乎不妥當呢。」舉起酒杯回禮,淺啜了口杯中渾濁的液體,復又綻放親人笑容、半倚牆面狀似慵懶地搭話閒聊,「難得放風,流明先生可別忘了盡情享受呢。」指尖輕劃過杯緣,殘留的幾滴酒液被抹去,沿著透亮滴落、盪漾液面幾許波紋,似乎頗覺有趣,湛藍讓漣漪引去注目。
--漫不經心地對談。
一邊以手背的繃帶抹著嘴邊,目光跟著小跑離去的金髮男子遠去一會。不得否認,是位俊美的男人呢。跑開了,回過神時對方居然還能對自己笑意盈盈。
「是我的話可笑不出來了。先生,為什麼您還能笑呢?這種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真是太難為自己了。」
就像極度自我中心──不、正確點說,應該是全無社會經驗般將想法毫無修飾地以平淡的語氣說出來。本來是出於好心要中止對方那種毫無意義的涉獵,但顯然他出現得不是時候,剛好打斷他的好事了。噢,真對不起,可是他當然不會道歉。
被提起名字以及放風等字眼時,理解到要不是自己在所內已經因壞極的風評而出名起來,就是對方應該是職階較高的人,已熟讀所有實驗體的資料。
「真厲害,居然隨意就能記起我的名字了。Meteor裡盡是精英呢。」
優秀的人,而且非常漂亮...因這人而起的玩心是有了,可惜,在欠缺正面刺激的狀態下,自己除了能隱隱窺看到一些非常表面的事情、以及從對方的外在推敲外,他甚至連對方的名字也無法掌握。但是...
腦端閃過了什麼。目光突然從對方的臉轉移到腹下附近,又轉到剛才金髮男子離開的方向。從這為先生身上所發出的訊息太強烈了,強烈得都來佔線了。一瞬看清了對方的意圖,也真難為對方能偽裝到這個程度。某種異樣的笑意隨即從唇角氾開:「真是...非常精幹的...Pervert。」末字輕輕吐出,實在像給自己看的文章註腳般不起眼。
一陣笑聲末了,「在流明先生眼裡看來,我的笑容這般虛偽嗎?」托爾索輕晃酒杯,潛藏在玻璃杯後的眼眸盈滿愉悅,對方不算禮貌地窺探、甚至直白而不加修飾的陳述,意外生嫩地表現--遑論真實本性、亦或高超演技,已經撩撥自己些許興趣、或性趣。
但還遠遠不足。
興許因為里安娜的影響,下意識偏愛擁有美麗金髮的佳人習性,並未在鍾愛的女孩死去後有所改變。但也不是沒有例外,即便外在並非自己所愛,看對眼便無所謂。
--反正,里安娜早已死去。
懷中所擁的軀體,是男是女又如何?不過一團有溫度的肉塊,圖個方便溫暖。
所以,若眼前男人真能勾起自己的渴望,偶而換個口味嚐嚐也無妨。
飄移思緒和回憶僅僅展現在眸底一瞬的黯淡,收斂多餘的思慮和情緒,綻放依然燦爛非常的笑容解惑,「呵,流明先生過獎了。在研究所裡,您可是小有名氣呢。」雖然不是誇讚。
興許出於最初的本業,結合後來的習慣,對於記憶個人資料相當享受且樂在其中。何況,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嗎?呵。
「哎呀,知道太多事可不是好事呢,流明先生。」被揭穿的真實赤裸展現,但自己毫不在意。慾望的表現有無數種做法,端看施加者的選擇,這點自己倒是挺自信,能讓雙方盡情享受異常的性愛。或許。
「想代替他嗎?」突然,有點想看對方在自己懷中哭泣、恐懼到發顫的模樣,單光想像便足以撩起微薄的慾念……流明的體質,應該能陪自己,玩到最後吧?
以愛搭訕別人而出名,卻不太喜愛這樣的場合。並不是甚麼愚昧的自卑心態,而是對於人與人之間,在場的人還是可以找到人用母語聊天,而自己就算是講了句『哩甲霸阿沒?』,乎巄別人說是甚麼少數族群的問候語,也沒人會起疑。
嘆了口氣,難得梳妝打扮好,穿著西裝打個領帶、綁個高馬尾和戴個眼鏡…這時只能邊吃邊物色可以帶出場的人兒。
「代替他?」有點意外對方會說出那樣的話,不由得皺起眉輕笑出聲。明明在這半小時的觀察下來,猜想這人大概只會對金髮尤物產生生理反應。
「唉啊,親愛的好先生,你不用對我來那套喔。社交手段什麼的...啊,既然我小有名氣,那先生也是為了投我所好,才特地說出那樣的話來討我高興嗎?畢竟、我是為什麼小有名氣呢...」撇去一般人無法輕易談及的殺人傷人的事,就是被強暴的事吧?
能力並不是讀心,所以無法知道對方退而求其次的想法,還以為對方在對自己運用著交際手段,為自己設個下臺階。
為了對方的善意而再給對方倒滿了酒,剩下一滴赤色的酒液掛在瓶嘴邊沿,下意識湊過去舔下。好像突然想到點事情,下唇就此停擱在瓶口上。
「而且要是得用上那種東西的話...也許...」
左手抱著酒瓶,尚有包紮的右手不太流利地比劃著那形象不雅的玩具的外型。
對方對色慾的意念強烈,同時連帶著對那個東西的執著。雖然在腦端顯現時只是一個虛幻的形狀,但大概已能猜到是什麼東西。
「啊啊,抱歉,真是太色了,色得我也不知該怎麼說好呢...不過喔,如果今夜無法找到使用者,先生是不是就會空虛得要將它使用在自己身上了?不難想像,像你這樣的...」作為註腳的那個字,只以唇型輕輕道出,帶著點異樣笑意。
剛好,喜好此道的那位顧問先生也進場了。Pervert...呼呼...真是意想不到的密集...
隔音良好的大門一打開人聲笑語瞬間擁上,正欲跨步卻讓瘋狂震動起來的手機給打斷,微挑眉掏出手機,最好是有什麼重要大事。
「Hui!」忍不住爆出粗口,一晚趕兩場就已經夠嗆,這下又收到稍早才見過的男人傳來的訊息,內容不意外的毫無意義。
忍住回撥咒罵的念頭收起手機,一抬頭看見的卻是已然閉攏的大門,嘖了聲往旁走幾步省得成為路障,翻出金屬菸盒和打火機點了根菸。
踩著沙沙作響的細雪,還沒抵達研究所門前就注意到獨自吞雲吐霧的身影。『忘了戴手套真是難得的失策』抬起冰冷手指湊在口邊呵氣,想著同時幾步上前,朝人露出微笑。
「夜安,黎燁先生。」所內職員的長相與稱呼是櫃檯的基本功課,至少對尼爾來說是,而對方與深邃五官衝突的東方風味名字也是加深記憶的特色。
「Mr. Neal.」側頭看向音源,拜幾乎日日經過櫃檯之賜,不至於陷入連來人的名字都念不出的窘境,夾著菸的右手微抬算是招呼。
「也來參加酒會的?」按上牆熄掉火光拋後將殘餘進隨身菸灰缸,夾出卡片貼上感應器並順口問了句。
看來是誤會自己的本意了呢,該不該繼續?或是乾脆放棄呢?絲毫沒有解釋的打算,成與不成都無所謂,反正還有個勉強能玩的小傢伙。
「流明先生的能力在所內,可是小有名氣呢。」當然還有甫進來就招惹不少麻煩的事情,也是略有所聞。「能閱讀過去與未來……這雙眼眸,隱藏如此多的秘密,應該頗辛苦吧?」沒多少真意的感嘆。
「怎麼,好奇嗎?那不妨試著閱讀未來,你想像中的小東西是否會出現在我的體內呢。」饒有興致地打趣回覆,眉心淺蹙注視著再度斟滿的酒杯--真是使人困擾。
對於自己並不擅飲酒的習性,雖然鮮為人知,除卻拉爾。軍中促成的慣性,良好地約束著自我,鮮少過量。而今手裡的紅酒,似乎已經瀕臨臨界點。
「哎呀、哎呀,真是困擾的選擇呢。」彷彿自言自語。
「才不是呢,先生。隱藏起來的才叫秘密,我所知道的有關過去和未來的事情啊,大多都會慷慨公開喔...」──不管是彩票號碼、骯髒的關係還是什麼黑暗的事實──「所以就這方面我個人來說是沒有什麼辛苦可言啦...倒是,不幸被看到的人們啊...」
稍微停頓,回想到被自己窺看到過去的人那些扭曲絕望的臉,不禁陷入一種怪異的旖旎,過了好數秒才回神過來。
「──雖說如此,窺看過去未來並不如先生所言那麼簡單呢...特別是攀越未來,簡直就如要穿越太平洋般,需要很多很多燃料啊...即使只是那麼接近的未來...──啊啊,不用強行回想。想當然的,關於我的資料上除了體溫讀數與傷患記錄外,根本沒有記載什麼是燃料吧?」他只與佛羅雷斯稍稍提及過心率與能力的關係,老實說,在這研究所內,除了一些無聊的體溫測試及無相關性的性愛及傷殺實驗外,他根本沒從事過任何有關超能力的實驗。
「至於那玩意...」
而雖然未來的事他暫時無法看見,但有些事情,他足能在現在改寫。
目光就這樣與對方一起停留在他手上的紅酒杯上,突然,在對方還未能決定到底要喝還是不喝前,居然揚手揮向酒杯。赤色液體濺於白色醫護袍上,遺下一道道濕膩的軌跡。
四周的低呼聲隨即此起彼落。
「啊,先生,真對不起。我怎麼就那麼笨拙呢...哎啊,不好,看來要麻煩你移步換件衣服了...」手忙腳亂地幫著對方抹,可是越弄越糟,甚至央及裡面的衣物。道起歉來卻絕對言不由衷。他靠得更近了,手有意無意撫落對方的腹間,又迅速收回,唇角上甚至帶上一絲笑意:「但這麼一來,未來的事啊,我就可以和你一起見證了吧...。」
正如先前所說,為求得到更多有關過去與未來的資訊,他需要高速的心跳頻率作為燃料。
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所有能為他增加心率的東西都可以是他的道具。
或者更好一點的──玩具。
--確實是如此。
關於流明如何使用能力,甚至以什麼樣的方式探索時間間縫的秘密,自己其實知曉的並不多。而那些無用的測試數據,並不常出現在自己腦海中,僅僅在簽署時會留意,所有流明的資訊都是在方才的閒談中得知,或多或少的訊息。
還真是,讓人困擾的小東西。
藍瞳半垂掩注視著讓紅酒玷汙的白袍,在流明刻意的舉止下,就連裡頭的休閒服也沒能免除被摧毀的命運,溫熱的掌心隔著外衣傳遞的溫度,撩撥思緒、漸漸有些心猿意馬。
周遭議論的紛鬧並未打攪思緒,經過流明方才輕微觸碰又收撤的行為,趣味已經變味,決意今夜的遊獵就到此為止。至於孤單地待在房間等待寵幸的青年--誰啊?他可沒印象有這號人物存在。
「是吶,你可得負起責任。」將手中僅於些許的酒杯交付給侍者,揚著燦爛卻有些靦腆的笑容朝四周點點頭,為自己的離去尋個不怎麼突兀的理由。「呵呵,抱歉驚擾大家了。請繼續享受難得的晚會,我就先離席了。」
語末掌心已順勢搭攬流明的肩,狀似友好地輕按、卻隱含不容拒絕地力道,「那就勞煩流明先生與我一同見證未來了?呵。」
成功了,當然手法有點激進,已經說不上是客氣的邀請,但對方似乎亦是急於尋找樂趣的人,顯得非常配合。 如果他能更配合一些,慷慨讓自己窺看他真正的面目,那中途離場也並不是什麼可惜的事了。
「既然交際手腕如此強,又能得到實驗體的資料,先生的職位應該不小?那,辦公室是在上層、還是下層呢?」 與對方一起離開大廳,主動按了升降機,在門打開時作出「請進」的手勢。
「猜猜如何?呵,猜中也許有獎勵?」不甚在乎地應邀走進打開的升降梯大門,短暫讓對方站點上風是狩獵的基本,他有自信能讓獵物在不自覺間走入華美的陷阱,並且深陷蛛網毫不自知。對流明的期待已經遠超過最初的計算,他深切渴盼流明不會讓自己失望。
隨著N一同踏入大廳會場,視線慣性掠過全場,幾張認得的面孔自眼前走過,霎時間心裡為錯過戲碼稍感惋惜,收回視線時機把握得自然。
「是啊,不小心來得晚了。希望剛沒打擾到您。」比之平常放鬆的語調,禮貌不失,起了話頭也留下讓人自行離去的空間。
跨進熱鬧後在邊陲地帶停下,從侍者拿著的托盤上捉來一只杯,就著側身動作不著痕跡的掃過整個會場。
酒紅色液體在酒杯中泛起淺淺同心圓,勾起弧度恰到好處的笑抬手虛敬。「怎麼會。這好像是第一次和您說上話?」嘗了口芬芳酒液,是否要替對方取酒的念頭轉了不到一秒便拋到腦後,總不好亂挑挑到了男人討厭的是不?
「確實呢。畢竟先生平時要上班,我想研發人員們工作繁重,可以逗留大廳聊天的閒暇應該不多?」每天踩在上班時間前最後一刻抵達,姿態卻是計算精確得從容不迫,這樣的人想必是不會浪費時間在區區櫃檯上吧--憑藉每日上班時間觀察,多少知道職員們性格,社交場合上雖然意外對方搭話,卻也態度溫和地替人鋪好台階。
視線一轉,伸手自侍者托盤上勾了杯香檳,常見的Brut。隔著緩慢上升的細緻氣泡舉杯回敬。
「趕上班嘛,遲到扣薪多討厭。」順著對方引導的方向說道,第一次仔細打量稱得上常見面的男人,工作繁重麼?嚴格來說根本算不上,精準安排作業時程是自己工作的習慣,充實但不忙碌的在最後一分鐘搞定一切多令人愉悅。
「置於聊天,我可不記得你有留過我?」言下之意是若開口要獲得閒聊機會或許不難,面上笑意是少見的溫和,什麼樣的場合該如何應對進退清晰地刻在記憶裡,至於私下如何?沒人會在這種場合在意這種小事的。
「害人被扣薪那就太罪惡了。」唇弧劃拉開一個止於氣音的笑,傾斜纖長杯身啜了口--氣泡細緻果香優雅,oops,忘了先吃點東西--滋潤凍得發緊的喉,續道,「不如等哪天雙方都沒有時間壓力,穿著光鮮、各執一杯酒,那時候再來聊天不是挺好?」例如現在。
至於過去,彼此並不熟稔之前可不適合討論“當一個人疾走通過面前是否該與其搭訕”此類議題呢。
聽著對方敘述並和眼前光景比對,就這麼剛好地有著99%的重合率,不趁著這巧好像說不太過去?縱然這巧可能…
「擇期不如撞日,現下不正是個好時機?」巧合總是比刻意為之自然的多,假想下以下畫面:某人在上班時間前幾分鐘喊住另位、就這麼的停下腳步、這麼的在大廳閒話家常--多麼惹人發笑。
輕巧和善的同女子聊了會兒天,話題在研究所的各種事物間兜轉著,期間順道探聽出一點令人感興趣的事。刻意遞上的幾杯含酒精飲品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女研究員的防備心早已降到最低點。
「說起來,我從剛剛開始就注意到那個女孩子,好特別的髮色啊、真美麗。」
「安迪~怎麼可以在我面前注意別的女人呢~?」為了方便,艾維斯取用了損友的名字。女人醉醺醺的噘著閃亮的唇抱怨。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那個女孩子年紀看上去不大,所內什麼時候有這麼小的工作人員了?」艾維斯知道那就是任務目標,在上前搭話之前,得盡可能多弄到一些情報才行。
「誰啊~?嗯,那不是前任所長的私生女嗎?你怎麼會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啊,安迪~」女人抬了抬眼看向艾維斯目光所及之處,略感詫異的直視艾維斯。
「我只是聽過,從來沒有真的見過嘛。我來的晚,沒趕上開場呢。」溫和的安撫女研究員內心的懷疑。
反覆交叉的詢問了幾次,女子雖然早已失去防備心,卻也無法再從其口中取得更多情報。
適當的謊言與適當的真實,當真假連自己都分不清時,他人也將無法分辨。
「啊,讓我告訴你一個小祕密,千萬不可以告訴別人喔。我啊,其實才剛來研究所準備面試,只是大家好像都來參加了酒會,沒人給我面試。在我飢腸轆轆,快餓到死掉的時候,有個好心人帶我進來吃東西。真是大好人呢~」在字句中加上不可以、不要、不准、不允許等等字眼時,向外傳播的機率是70%。究竟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還真令人期待。
俏皮的朝著女子眨眨眼,扶著快要站不穩的她移到可供休息的軟沙發椅旁。
「你先在這休息一下,我再去吃點東西。」拍了拍女子的肩膀,艾維斯混入長桌旁湧動的人潮間。
「可惜時機總是倏忽即逝?」搜尋適合搭配手中香檳的食物時竟能碰巧看見稍早自己收下的包裹也算是種巧合,令人發噱那種。
一雙鈷藍鎖定服裝、髮色皆與記憶出現歧異的人影,必須說還真有那麼點猶豫;包含對於好戲的期待以及自己薪水的憂心--再扣可都要連稅都付不出了呢。「別又來了啊。」忍不住掀唇低喃。
「黎燁先生,介意玩個小遊戲嗎?」偏頭望人,彎揚唇角帶點躍躍欲試的味道,像孩子一樣。
「那邊那位金髮的新面孔是我今天收領的包裹,但他似乎不該在這。推測他有受過軍事訓練、或許有攻擊性,如果這對您來說並不算危險的話,能麻煩您幫忙跟著他一會嗎?」看著男人眼神,接著笑道:「我呢,需要去向副所長報告我的業務過失。」
對於這樣的宴會應酬自己不算擅長,就算來的人也大都是研究所內的自己人,但仍讓自己感到疲倦。
趁沒人注意時手執著紅酒,獨自晃到角落去,一邊慢慢的品嘗香氣,一邊帶著些倦意的神情打量場內的情況等,貌似沒什麼大問題的。
「所以抓不抓得著就得仰賴技巧了。」臂畫了1/4個圓把空了的杯放到經過侍者的托盤上,收手前順道抓回新杯,動作流暢而交談該有的專注沒少上一絲半毫。
就著口型和低微音量判斷出男人的低語內容,順著對方視線看過去,拜清晰敘述之賜,沒什麼困難--除了對象是個人外--地找到包裹本身。「應該…算不上危險。不過我不做白工的,可別忘了。」包裹?花了幾秒評估後舉步走向目標,錯身前拋下男人來不及拒絕的但書。
用迅速又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在長桌前掃蕩所有叫不出名字的肉類食品。不一會兒,手中的食物就被堆成尖山般搖搖欲墜的高難度形狀。
眼角餘光同時瞄見少女的轉身離去,考慮了僅僅三分之一秒,就因為看見了先早的櫃檯而放棄了尾隨過去的想法。那個櫃檯不會什麼都沒做的。視線轉回長桌,肚子餓也不是假話,畢竟來這裡之前是正在進行耐痛訓練,已經空腹超過40小時,除了水什麼也沒進到胃中。
「Enjoy it.」帶笑說著的是他送給對方的話,也給自己。腳步輕快不失儀地走到正打量著場內的副所長身旁,途中不忘替自己取了些乳酪、水果,讓自己在人身旁停下得自然。
微笑頷首後他轉身面向場內開口:「夜安,抱歉打擾您了副所長,也請您原諒我以這方式說話。今早我收領了一份來自某重要人士的小禮物,一名等候您面試的警備人員,然而在需要帶他前往您辦公室面試時他卻已經消失,而您也因為準備酒會事宜無法聯繫。」語句稍停,如此巧合他想對方懂。
「現在那位先生正在會場內,更換過衣物,並穿著與他聲稱要面試的職位並不相符的白袍,我想這似乎不大合理,所以前來向您報告,並麻煩黎燁先生先跟著他。」希望對方喜歡他分配到的遊戲區塊,他想著抬手啜飲一口變得微溫的香檳,放下酒杯轉而品嘗盤中乳酪,「另外,自從方才主任與流明先生一同進入電梯後電梯就不曾開啟,然而期間並非沒有人嚐試使用電梯,我想有故障的可能性,需要找人確認嗎?」
挑著下眉頭,聽著對方說著相當大量卻有條理的事物。也順著人所說的,穿著白袍但卻非是研發人員的人看去,點了下頭,表示清楚對方的意思。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這件事有點詭異,但現在似乎還未出太大的問題,所以也沒需要驚動到在場的所有人。
至於超能力者實驗體與主任一同離開這件事,自己倒是不太擔心主任的安危,因為主任以前可是特種部隊的職業軍人嘛。
注意一下牆上大鐘的時間,離宴會結束的時間也近了,只希望能無事落幕,不然自己真的會很困擾的。
「我沒記錯的話,你是負責櫃檯的尼爾先生吧?謝謝你的提醒。」環視了會場一圈,最後再將目光落在面前人身上。
步伐悠閒的朝站在長桌前的人走去,沿途還和或熟或不熟的同事們招呼閒聊,視線不著痕跡的注意著金髮男子。
就這樣走走停停,路途中換了幾個杯盤,極其自然地走到對方身側。
「Hi.」拿了個新盤盛裝食物,擺盤仔細地像視等會要捧去拍照,攝影師還是個挑剔龜毛的高要求份子。「餓過頭之後的暴飲暴食可不好?」
「那是我應該做的。」注意到走向包裹的身影,笑著收回視線,朝人彎身行禮。
看來對方那邊將會有趣得多,不過自己倒是不清楚對方之後將會向自己所要什麼,報酬。藍眸微瞇轉往場內,希望別是金錢那種讓人失望的要求啊。
「我的胃早就受過千錘百鍊了呢。」正拿著叉子將食物送進嘴裡,聽見似乎有人和自己搭話,抬起天藍色的眼睛直視來人,就這樣含著叉子回答。
「有什麼事嗎?」眨眨眼,十足無辜的問。
「哦?」看來今天自己和藍色很有緣?用叉子慢條斯理的依著自己的規律吃起食物。
「沒什麼事,只是……」無辜眼神搭上天藍色眸子絕對能讓大多數人覺得自己搞錯了,大多數。「有個冒昧的問題想請問。」抽了紙巾按過唇,回望的眼裡滿是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