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就是年齡漸長,穿著小禮服,被打扮得精緻異常,牽著哥哥的手的他……
一張又一張的相片,見證了他的成長。然而…他卻不怎記得相片背後的故事。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孔,不禁想著,那真的是他嗎?
放下了打掃的用具,他迷茫地看著這一些相片。雖然哥哥說過自己的記憶因為靈魂盡碎的關係,而有一定的流失,但……看著相片連一絲熟悉感也沒有的他,真的是正常嗎?
這個疑問令他不安,最後只能加快速度,希望有哪一張能喚起自己的記憶。
推開房門只見弟弟坐在客廳翻著相本,見他看得入迷,男人也沒有想驚擾的意思。悄悄地坐到弟弟身旁看著那些讓人懷念的物品。
翻了好一陣子,發現也是一無所獲,最後他嘆息地合起相本,拾頭卻發現哥哥不知何時在自己身旁:「哥、哥哥,你何時在的?怎麼都不說一聲……」
「大概從你翻到第四本之後吧。」輕描淡寫的回答著。「大掃除的時候總是會發現一些讓人放下工作看得入迷的寶藏呢。」微微的笑著。
「也…是呢……」有點苦笑地看了看相本,對於哥哥來說那是非常珍貴的寶藏,但他……「可是我都…沒有一絲印象,明明是和哥哥之間非常重要的回憶……」
拿起其中一本相本之後輕鬆的使用魔法將它燒去。「回憶什麼的...只要人在身邊就可以重新創造了。」拍拍手上燒卻的餘燼。「我希望你快樂。」
看見哥哥竟然將相本燒掉,立即焦急地想去撲熄,卻被哥哥阻止,只能任由它變成一堆灰燼。
「哥哥……」可惜地看著被毀的相本,有點失落,但也知道那是因為哥哥不想看到自己不開心。「但我也想知道…有關以前那些屬於我們的回憶。哥哥能說給我知道嗎?」
失去的記憶的確是可以重新創造,但他並不想否定自己和哥哥的過去,雖然自己不能想起,但還是想從其他途經知道他們的曾經……
「哪有什麼問題?」伸手揉了揉弟弟柔軟的耳朵笑著說:「事實上哥哥能告訴你的應該也只有幼時與你就任我的騎士之後的事了吧...」嘆了一口氣,事實上男人跟弟弟相處的時間並沒有想像中的多。
輕靠著哥哥,因為耳朵被哥哥溫柔地摸弄而瞇起腿,最後乾脆背靠著哥哥懷中,慵懶地和哥哥說:「那就由幼時的…慢慢說?」
「看著相片,我想我小時就被哥哥深愛著吧…?」
「嗯,因為我一直都對你有著愧疚...因為我們的父母在生下你之後不久就因為事故而身亡了、而那事故算是我造成的...也就是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失去了正常的家庭啊...」有點緩慢的、一字一句緩緩說出驚人的事實。「因為爸媽是在壓制我改造後的身體時出事的。」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弟弟說出他原本已經遺忘了的可怕往事。
他並沒有對自己父母的回憶,但聽見哥哥所說令他一下子腦袋空白。如此驚人的事實的確令賽希爾意外,但卻很快平伏下來,因為他很清楚哥哥的愧疚與自責。他動了動耳朵,微微蹭著哥哥的手,像是想借此安慰著哥哥般。
拿出了一顆水晶讓它漂浮在空中之後,水晶開始發出溫柔的投影光芒。只見光芒裏出現神似兄弟兩長相的夫妻快樂的笑著,手裡還抱著一個可愛的婴孩對著畫面前招手:「希歐鐸!快點一起進畫面裡啊,難得可以在弟弟小時候留下全家的紀念,怎麼身為哥哥的還這麼害臊...」
「其實我以為你恨我,特別是把你送去軍校前。你看向我那失望的眼神...我一直都忘不了啊。」拿起其中一本相簿翻著裡面一張跟現在模樣差不多的弟弟的相片指著。「所以當將軍跟我報告你決定當終身的職業軍人的時候我真的嚇了一跳...竟然選了這麼痛苦的職業。想必你是真的不想再見到我了。」
「然後再會之後發現你並不恨我,甚至想幫我分憂的時候。我是多麼的欣慰...雖然後來知道你愛我時我實在不能接受像你這樣完美的孩子選擇跟我在一起卻不為自己的幸福著想...咳咳...當時我真的認為你是一時衝動,只要找個好女孩你就會清醒發現會覺得喜歡我只是小時候我太過溺愛讓你的世界變得太狹小的結果...」看著遠方回想著自己做過那最糟的決斷。
聽著哥哥的話,他是很多都沒有記憶,甚至看著水晶出現的映像還一度以為只是電影片段。但聽著哥哥的說話卻慢慢微笑,因為隨著哥哥的話,他明白到自己是如此地深愛著哥哥。
即使記憶盡失,這份愛戀之心也從來沒有變過,自己的本質還是一樣的。
看著相片的自己,身穿正式整理的軍服,他笑了起來說:「我可以想像到……那時自己的想法…」
「渴望長大,但又想時刻和哥哥在一起的矛盾心情……」那時的他不被哥哥理解,最後落得靈魂盡碎的下場…想必……
「哥哥啊……」他窩在哥哥的懷中,同樣感受到因回憶而悲傷的心情,最後只是淡淡地說:「我並沒有記憶……但我想我能夠知道那時的心情……」
「雖然難過,雖然痛苦,但一定一定沒有怨恨過哥哥…更加沒有怪責過哥哥……」他閉上雙眼,想著自己如果面對這樣的情況會是什麼樣的光景:「大約…只是會感到些微悔恨……後悔為什麼被哥哥知道…」
「一定是我不夠好…不夠完美…才令哥哥誤解我……」用耳朵拍了拍哥哥的手,安撫著對方:「肯定沒有怪過哥哥…」
「我只是不願去面對你愛著我的事實,而逼著你朝著我覺得好的路線前進啊...呼...」又嘆了一口深深的氣。「我一直以來都覺得只要能看著你建立了你自己幸福的家庭之後就能沖淡我奪走你原本能有的健康家庭的罪惡感...」
「傻哥哥,我們同樣也失去了重要的父母啊…」哥哥的難過不會比自己小,同樣失去父母的他家庭不會比自己健全。縱使父母是因他而死,但…對於父母只要自己和哥哥安好,他們就會安心地待在另一個世界。「我想我們的父母都希望我們得到幸福……」
他轉過頭,看著哥哥愧疚的臉,用著臉頰親蜜地磨蹭哥哥的臉說道:「而且你想讓我得到完整的家庭的話,讓我當哥哥的新娘不是更好更快的方法嗎?」想必這樣做,當初的自己一定會高興得耳朵豎起三天。
「我是覺得因為你還年輕不能體會著不能生育跟能生卻不生的不同處啊...」抹抹臉說著:「我是覺得如果能看見你的孩子,能讓這樣的我抱抱你的孩子...那麼就足夠了。只要你幸福,哥哥只要能看著你幸福的樣子應該就夠了...吧。」像是想隱瞞什麼的欲言又止。
這種像繞口令什麼的生不生,讓賽希爾不太解理,不過…「不是哥哥的孩子,我才不要……」
小孩子是和心愛之人的結晶,就像父母生下他們一樣。如果不是和心愛之人,那麼小孩子的存在就出現本質上的錯誤。「因為是和重要之人生下的孩子,才是會特別珍視……」
緩緩的伸出手來將弟弟抱緊:「...嗯、敎會我這道理的就是你啊。雖然不想承認,但其實只要想著你如果離開我到了我伸手也搆不著的地方,光是這樣想著就讓我淚流滿面啊。」在弟弟沉睡的期間裡,男人也失去了安穩的睡眠。在獨自一人時總是不斷的流著淚水。
「嗯……」伸出雙手將哥哥緊緊回抱,並親了親對方的臉頰,安撫著說:「我現在就在你伸手可及的地方。」
初看相片的不安,隨著與哥哥的親近已經沖淡不少。「…幸好我能醒過來,哥哥終於不再難過…」
「好了好了...不是還在打掃嗎?哥哥也來幫忙吧。」像是想掩飾著自己的害臊表情一樣。揉了弟弟的柔軟兔耳之後起身開始收拾著相簿。
「嗯,一起整理吧。」將相本順序開始排列,卻發現其中一本斷開,想起哥哥燒掉成灰的相本,不禁說:「有點可惜呢……」
突然看著灰燼的手頓了一下,哥哥不同自己,非常擅長術法,明明同是兄弟……
前些日子,同學都認為自己和哥哥的外表差很大,加上剛剛哥哥說過父母的死是因為壓制哥哥改造後的身體……
他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是一直忽略了呢…?臉色大變的賽希爾,心驚地想著一個又一個的可能性。
「哥哥……」他不安地拉了拉哥哥的衣角,問道:「你之前說過身體經過改造…是什麼一回事呢?」
「......我實在不想跟你再一次提起其中的細節。但、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只好再說一次。」看向遠方又一次的嘆著氣。「因為很久很久以前,月亮上的兔子們是很多人都喜歡的玩具...」男人表情深重開始說著在自己也沒出生的時代的事情。
「因為小兔子們有著可愛的外表跟不是太重的傷就死不了的強韌的身體,有些變態的種族就是愛上這點,讓我們常常變成拍賣場上的高價拍賣品。」其實自己也不願承認月兔曾是如此處境的種族。
「雖然失去記憶,不過你應該知道吧,月亮上能用魔法的只有女人,雖然小的時候大家都會飄來飄去變點蘿蔔什麼的簡單把戲。但是長大之後,男孩子跟女孩子的身體就會變化了,因為男孩子為了保護女孩子會變得強壯,女孩子為了能治癒心愛的人所以才能繼續使用魔法...」
「但是我們能用的只有治癒之光。對上使用邪惡魔法的種族,科技也是脆弱的...所以經過長久的研究,讓肉體的治癒之光轉換成破壞的黑暗魔力,在我這一代成真了。」看向遠方的視線一直沒有轉回來。「我是第一個成功的例子。」
「雖然現在女性也有比較安全的成功例子,不過我的時候是因為白黑反轉的過程太危險,忍受下來且成功的只有我一個人...所以我是現存的惟一一個男性體成功例。」終於結束長久的說明。
理論上的東西,其實賽希爾不甚明白,但隨著哥哥的話,臉色漸白:「為什麼…要做如此危險的事呢……」
哥哥是第一個成功的例子,這同樣意味著前面有無數失敗品,一想到只要略有差池,就以後看不見哥哥,令他雙目酸澀。「哥哥…改造之後…並不會沒有任何副作用吧?」
真摰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哥哥,非常擔憂地問道:「這種改造對哥哥的身體有什麼影響?」
「...因為我是第一個成功、不,看似成功的例子。」又開始深深的嘆著氣,將視線轉向弟弟的方向。「說是看似成功的原因就是因為雖然可以使用魔法也對本體沒有健康上的影響,但、身體卻變成無法生育的體質了。因為原本我們就是被光所愛聖潔的種族,但是我的體內只剩下黑暗...就算抽出細胞來培養肉體或是直接跟對手生殖,都只會變成沒有辦法製造生命之火的肉塊而已。連外表都變成這副模樣。」無奈的輕笑著看著自己的膚色。
「…不能治好嗎?」撫上哥哥古銅般的膚色,看著自己白晢的雙手,不禁厭惡自己的雪肌。「如果…將哥哥的黑暗分給我的話…哥哥是不是能夠……」重新被光所愛?
「就算可以我也不會這樣做啊!」有點動怒的對著弟弟說教。「為什麼我要讓你遭到這樣痛苦的事呢?殺了我也做不到!再說沒有實際根據可以證明這作法可行時就貿然實行是多麼的不智之舉....(下略呸拉呸拉」只見男人切換成長輩的說教模式,就連髮中的耳朵都豎直了。
「可是……」被哥哥訓著令耳朵失落地垂了下來,賽希爾難受地看著生氣的哥哥,道:「哥哥也在痛苦啊……」
「我想為哥哥分擔……」這種痛苦要是獨自面對,那是多麼痛苦的事。雖然哥哥說得輕描淡寫,但身為月兔一族不被光所愛…那一定是他不能想像的痛吧?
「不准說這樣的傻話!說什麼都別想嘗試!!」將弟弟緊緊抱到懷裡。「反正這是我自己選擇的,為了保衛故鄉跟你這也是必要的手段。」蠻橫的對弟弟做出像是過去般獨裁的禁言令。
「嗯……」看著哥哥強硬的樣子,只好偷偷找尋醫治哥哥的方法,表面上像是聽話地應著哥哥。然而兔耳朵一直擺來擺去,明顯地流露出自己覆雜的情緒。「可是我也想保護哥哥……」
「果然又變成這樣的局面了...」抹抹臉無奈的說著,原本因為弟弟失去記憶才竊喜著弟弟不會為了這事去繼續冒險,結果到頭來還是變成像這樣嗎?看著那透漏自己心思的可愛長耳擺動著,男人真的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笑了。
「總知…哥哥別想甩下我……」張手抱著哥哥,靠在對方的懷裡呢喃著:「不要再做這些危險的事了…多想想我……我會難過的…」
「...你也一樣啦。」寵溺的抱起弟弟在空中轉呀轉的。「話題就到這裡為止了,好嗎?總之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安穩了不需要再多出什麼意外。」輕輕的降落在地上把弟弟放下,雙手插著腰好笑又好氣的對他說著。
「……嗯。」暫時並無他法的他只能點點頭,再次拿起打掃的用具開始未完的打掃:「我只想和哥哥在一起……」
沒有哥哥的世界,再安穩也不會幸福的,他是如此想著。
「啊…!」也許因為想得太入迷,不小心撞跌到一旁的櫃子,掉出了好幾本書和相本:「真不小心呢……」
賽希爾彎下腰開始收拾,但無意中看到手上的相片,接著渾身一僵,那、那是--
相片中是一個皮膚白晢,有點短小的毛毛耳朵的小孩子,但只要細看一下,五官上不難看出那個是誰人的小時候。留意到那是什麼珍貴之物,他想也不想打算將其收入懷中,等回房之後好好品味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