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的白色華服簡單素雅、又不失它要顯露的美。
腦袋裡突然浮現了某個人穿上這套服裝的景象,『呵呵呵呵…』就這樣望著櫥窗偷笑了起來。
『好,就買它了!』不知道竊笑了多久,把亂七八糟的想法和畫面暫時收回腦袋裡後,走向店門口、推開門框有木頭雕花的玻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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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著大袋子迅速的回到家,開心的推開門,蹦蹦跳跳的四處尋找某個黑色的身影。
「怎麼了?」 這麼開心的樣子。用圍裙擦乾濕漉的手,看向一進門來就吵吵鬧鬧的傢伙。
目光順著對方的笑臉而下,發現了對方手上的大袋子,心中不禁猜測是不是對方買到了什麼。
「找到了!」聽見聲音馬上衝進廚房把人往外拉。
「吶吶吶,穿給我看!」接著一臉愉悅的把大袋子往對方懷裡塞。
抱著疑惑的態度打開袋子,查看內容物。過了數秒後,斬鐵截釘地說: 「我拒絕。」
開什麼玩笑,要自己穿白無垢?還不如叫自己去迎戰敵人還差不多。
「拜託嘛,拜託拜託拜託-!我真的想看你穿才買下來的-!」雙手合十,睜大眼睛盯著人看,只差沒有一條尾巴在後面晃了。
「拜託嘛…」垂頭,偷偷捏了臉頰一把,讓聲音加了些許哭腔。
再來不會要下跪了吧…、不管,今天一定要看他穿上!
「……嘖!」不滿地砸嘴。
自己果然還是對對方的那種調調無法免疫嗎?手以不可見的顫抖緩緩拿起袋中物。眉頭鎖緊。
* * *
一隻手撐在陽台的欄杆上,為剛才的事情繼續雀躍著、當然也少不了滿滿的期待。
期間也曾經想偷看,可是窗簾半掩著、什麼都看不到…。
多件式的和服一個人穿起來式有難度的,腰帶的地方一直打不好結,再跟腰帶大戰幾回合後,終於制服了難纏的腰帶。此刻額上已滲出一層薄汗。
用帕巾擦掉汗後,便拉開窗廉敲了敲玻璃,意示對方可以進來。自己故意忽略掉白面紅眼的新娘妝,再說對方也只有叫自己穿給他看而已。
轉過身迅速的拉開落地窗,第一秒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怎麼說呢、跟自己想像的有很大的差距…!
「…你好漂亮--!」頓了三秒後,馬上脫口而出。
兩三步的湊到旁邊, 「你覺得怎麼樣?怎麼不順便補妝上去?」開始左看看右看看的打量起來。
聽到自己被形容「漂亮」二字,心中頓時感到無比微妙。
而且、和服店會有這種尺寸的白無垢?自己本想好好問對方這問題,但看到對方的表情後,硬生生地被吞回去。
「上妝幹嘛?不是說只要看這衣著。」 沒好氣地回答。
要就一起弄嘛。這種話到喉嚨又吞了回去,有機會看到這樣子的他,真的用什麼詞句都沒辦法表達內心的愉悅感。
「等一下等一下,那個、覺得怎麼樣?喜歡嗎?」臉上雀躍的笑容清晰可見。
「……」 頭一次希望光憑目光就可以殺人。把頭上的角隱拿下來後,緩緩道: 「等下這件換你穿,然後用理切腹。」
簡直無理可諭。
「咦咦-我覺得你很適合嘛、介不介意過幾天再穿一次?」迴避掉某種殺氣的氛圍後,又喜孜孜的提出。
「咦、為什麼!我還沒有拍照紀念,而且你穿很適合,適合的衣服不就要常穿嗎?對不對?」圍在身邊開始討價還價,不死心的繼續『勸說』,好像要達到某種目的似的。
「我拒絕。而且這種衣服怎能常穿?」再次重複著不變、也不打算更改的回答,面露不滿地看著對方。……絕對有問題。第六感這麼說著。
「當、當然可以啊!真的不願意再穿嗎?」慌亂的回應之後,又糾結了一番,拐了個彎再度繞回相同的問題。
「唔、那…作為補償,答應我一件事吧。」視線從純白衣著上慢慢移向臉龐、對上有些無奈的眼神。
糾纏了這麼久,只為了這樣一句話吧?中間隔了幾秒鐘,收掉了以往隨性的笑容,異常認真的說了隨簡單卻不易說出口的句子。
「嫁給我。」
「為什麼補償是要我答應你事情……!?」對上對方的視線,但是對方接下來說出口的話語突然令自己腦筋變的一片空白。閉上嘴、訥訥地睜大眼看著。
眨了下眼睛,對於現在圍繞的沉默真的會讓自己誤以為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好像沒有吧…?
「嗯?回答呢?」嘴邊輕輕扯開一點點微笑,看著平常嚴肅的臉龐出現呆愣的表情真的蠻新鮮的。
瞬間空白的腦中此時出現了一大堆問號。
面對對方所提出的求婚,自己靜默了許久,思緒慢慢回歸平靜並做出個結論來--
他在整自己。
居然開自己這種玩笑……好,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這次不整回去自己就不姓夜刀神!
看見了算是答應的表情後,如釋重負般的呼出一口氣、然後揚起燦爛的微笑,從口袋掏出一張摺的整整齊齊的紙、打開來連同筆一起遞給眼前的人。
「來,簽名吧、這樣婚姻就成立了哦!」
絲毫沒有感覺到對方的異樣,兩手就這樣停在半空中,等著人把東西接過去。
默默看著自認仿造程度近乎百分之百的結婚證書。連這種東西也準備好了,果然是有預謀性的惡作劇,內心這麼斷定。拿起筆,爽快地簽下名。不過……為何自己是在妻那格?
微微蹙眉,但又很快的恢復面容平靜,把那張紙遞給對方。
「嗯嗯嗯、這樣婚姻關係就成立囉!明天再報戶口就可以了...」小心翼翼的收好簽了名的證書,抬頭、微笑:「那請多指教囉、伊佐那太太。有機會、再補個婚禮給你,啊、去一言大人的故居辦,你覺得怎麼樣?」笑瞇瞇的拿出筆記本、準備開始規劃。
「哼,我要換衣服了,出去。」對對方的 「玩笑」不以為意,只是淡淡的說。
抱頭,心如亂麻,不知所措的跪坐在鏡前。
「好了、好了,把頭抬起來吧,這樣你要婆婆我怎麼幫你上妝呢?」渡邊婆婆輕拍著自己的肩頭說。
原來當初他說的是真的,並不是在開玩笑!自己還以為反攻整回去,沒想到卻是……真的是沒整回去,而現在也落到真的要改姓……
口頭上答應他了,這麼說來那張證書也是百分百的無誤,一言大人教導過自己出言必行,現在反悔已經來不及了!頭低得不能再低,手指有些顫抖抓著頭。
「小狗朗也已經要嫁人了啊,時間過得真快呢,你離家出去找下任無色之王簡直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
「好了,把頭抬起來吧,再不上妝就來不及了。」婆婆鬆開自己緊顫的手,那和藹的語氣令自己下意識地服從。
「是……」
* *
「沒想到能看到你結婚的樣子,但是就算婚前嘻皮笑臉的態度還是沒什麼改。」
這樣的語氣和調調,大概也只有一個能會這樣跟自己說話了吧, 「中尉果然還是像以前一樣呢…啊,啊那個腰帶太緊了…!」
「…換成這個身體你好像不怎麼排斥…好了,看看有哪邊要調整。」閒聊般,一邊幫忙整理著衣著一邊把人推到大鏡子前面。
「腰、腰那邊太緊,不能呼吸了…」指指後面的地方,從背後打的結自己怎樣也弄不到…
又經過一番調整後,講了幾句話,房間裡才恢復到剩下我一個人。
「呼……沒想到會這麼熱鬧呢。」原來,只打算和某個人一起回來看看一言大人,告知祂這件事而已、沒想到當初計畫的東西居然還是拿出來用了,雖然有點繁瑣,不過還能再看到他穿婚服的樣子…
「呵。」忍不住笑了出來,想想之前看到衣著的景象,再想想剛剛那位婆婆的樣子,看來今天的打扮會更隆重吧、應該說,更好看嗎…?
懷著和當時買了衣服希望某個人穿上的雀躍心情,拉開房間門,慢慢往廳堂走去。
「假設真是那樣,竟然會配合社的話,這也說明了你不是真的討厭他啊。」婆婆溫柔地梳理著自己的墨髮,然後不急不徐的拿髮杈固定。「會嗎?」婆婆雙手放在自己的肩上,看著鏡子。
「不會,但……」半閉的雙眼此時完全睜開看著,上了妝的面容令自己懷疑鏡中人到是誰。這真是自己?
「那麼就別遲疑,鑽牛角尖可不像你。好了,狗朗真是漂亮,甚至比我這老太婆當年更勝一籌呢。」
「渡邊婆婆,請別拿男扮女裝的我跟您比較……。」語氣中帶著無奈。
「那麼走吧。」婆婆說。
微微低下頭,讓婆婆把角隱戴在自己頭上。以不弄皺和服的姿勢起身,萬萬沒想到自己會真的再次穿上這衣服。戴上角隱讓自己的視野變得狹小,最多也只能看見膝蓋以下的部位,伸出手讓婆婆牽著前往廳堂。
不大不小的廳堂內,由於是舉行較為簡單的人前式,參與的人數並沒有很多。
剛分別不久的中尉站在前方,直挺挺的、和以前一樣,一直都沒有改變。
自己則是乖乖的站好在拉門進來不遠的地方,等待。
看不到。除了自己的腳外只能看到一點旁邊婆婆的腳而已,不禁想著角隱是不是戴太低了。想到即將面對接下來的狀況,卻又覺得這樣戴可以掩飾自己的窘況。
當自己的手被婆婆交到另一人手上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偏向走神狀態,盡力維持面容上的平靜。接下來的動作幾乎是被動性地帶著,關於婆婆之前所說的流程已經被不同於平時的慌亂思緒打亂。
牽在手中的那隻手似乎有點僵硬,下意識的握緊,彷彿這樣可以給對方一點勇氣。緩步的帶著人來到見證的中尉、那位婆婆,還有一言大人前,然後、停下腳步。
接著,轉過身,也拉著人一起、面對面,只能看到一片純白,雖然和之前是同一套服裝,但今天看起來不似乎正式了許多,一片純白幾乎遮住了他半張臉,不過自己就是能確定,站在前面的是他沒有錯。
親口答應,親手簽了名的他。
然後自己,輕輕的開了口,不大不小的音量,讓室內的人都能夠聽見。
「今日,我願立誓,不管生老病死,不論貧富貴賤。一輩子與他相隨、用不分離。有相等的地位,尊重他、保護他、愛著他,永生不渝。
至此,伊佐那社願娶夜刀神狗朗為妻,那麼、狗朗,你願意嗎?」誓詞終,自己依舊靜靜的望著眼前的人,就算對不上視線,至少也能夠有些小小的安全感,等待著回答。
順著帽沿只能看見對方的手,紮實的握著,彷彿想讓自己安心又或是怕自己逃走似的,聽完對方的誓言,心底有種難以言喻的感情不段地湧上來,是喜悅、恐懼、驚愣,還是……甜蜜?
「……我、夜刀神狗朗,願意嫁給伊佐那社為妻,伴君隨願,永世不悔。」
聽了回應,心情可以說整個是放鬆了下來,偷偷的呼出一口氣,雖然很想趕快看到底下那張遮住的面容,但還是要先把繁雜的儀式完成…。
看向一旁,由中尉帶來協助的人捧著托盤走近,上頭擺著小酒杯和用瓷瓶裝著的清酒。
只好,默默的,拿起來。
這種東西…很久沒碰了呢…
味道、甜甜的呢…意猶未盡的舔了下嘴唇,然後迎向前方的『長輩』們。
「那麼、我們就…」講到這裡,突然頓住,歪頭思考著該怎麼向三位告辭。
「知道了,趕快去做你們的事情吧。」無奈似的語調,聽到這句話我跟著笑了,不愧是中尉、真懂我。
「那,謝謝了。」笑笑的欠欠身,拉著從頭到尾沒鬆過的那隻手,慢慢的退出廳堂。
拉上拉門後,來到室外,稍微掃視了周遭一眼後,屈服了。
「那個…其實我不知道房間在哪裡耶…你可以帶路嗎?」只好求助在這裡長大的準新娘、現在應該叫伊佐那太太…?
喝了酒後感覺有點暈。本來就很守規範的自己在年齡到了之前是滴酒未沾,以前在料理時也很少、近乎沒有在料理中加入酒來調味。如今頭一次喝下清酒,自己已經感到醉意。
牽自己出來的人好像說了什麼,聲音遭到角隱的擋隔變得悶悶、不清楚,蹙眉,抬手把角隱拿下來,朝旁邊的白髮身影湊近了些。
「你說什麼?」自己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慵懶,與平日一絲不苟的語調明顯不同。
「…!」在沒有純白遮蓋下,底下的臉龐完完全全露了出來,瞬間、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句形容…美?啊,應該就是電視上說的那種,淡雅脫俗的美…相處了這麼久都不曉得這張臉居然有這麼…無限可能。
「我問說、你的房間在哪裡?」看著不自然泛紅的臉頰…喝醉了吧…?
「去我房間幹嘛?」看著對方茶金色的眼眸,對於現在要做什麼……用目前的狀態思考感覺好累,算了,乾脆不去想。
「難道不用去送客嗎?」語調有些懶懶的說,此時看到對方白色的頭髮突然有了想要摸摸看的慾望,而自己的手也幾乎是當下忘卻禮節,手指挑起一搓輕輕把玩著。
「那、那個,其實儀式結束後就是我們的時間…所以…」有些錯愕的頓了下,眼前這個人跟平常差太多,有點反應不過來,難道這是電視劇演的、所謂酒後亂……呃…?
眨眨眼,望著伸過來的手把玩著自己的頭髮,「賓客那邊中尉會處理的,啊、所以,你要不要先回房間休息?」
想要攙扶人的手慌亂的不知道該擺哪裡好,只好努力提議、至少回到房間裡面比較沒問題…吧?
「嗯……前面右轉第二間。」渾然天成的白色髮絲在陽光下反射出令人驚豔的銀白色光澤,看到對方也沒有要收回的意思、讓自己把玩,不禁朝對方露出笑顏,殊不知此時自己的殺傷力有多大。
成功得到休息處的位置後,有偷偷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拉著到現在都還沒有放過的手,一邊攙著預防他跌倒後,默默的前往傳說中他小時候住的房間。
拉開門,反手關上,一步步把人攙到床鋪後,也跟著坐在一旁。
稍微抹掉了額頭上滲出的汗,忍不住抱怨:「真是的…你不會喝酒就別喝了…」重重的探了氣,忍不住伸手戳戳那因酒精而潮紅的臉頰…軟軟的,很好戳。
「……」酒精開始完全發揮它的效用,昏昏欲睡的腦袋根本沒聽進對方的抱怨,感覺到有異物戳弄著自己,閉起的雙眼沒有睜開,皺了皺眉,張口咬住那惱人的東西。
「!!!」被、咬、了!
驚愕的盯著那張看起來無攻擊性的臉龐,也對他這個舉動瞬間,被嚇到了、嗯對,確實嚇到了,真的沒想到喝醉了以後做出來的舉動這麼的…可愛…?
只好伸出另一手,輕推他的肩膀,示意對方鬆口, 「呃、狗朗,你咬到我的手了…」
「……」緩緩半睜開眼,發現對方有些尷尬地看著自己,視線往下飄移,終於發現自己咬住的物體為何。緩緩鬆開牙關,絲毫沒有感到歉意,他先戳自己的,所以這算是扯平。腦袋昏昏地想。
抽出手指,活動了下,有點刺痛的感覺…不過看那個迷茫的眼神就知道是下意識…。
決定看看有沒有衣服之類的能換,不然一直穿著這身華服真的很難活動…抬頭、稍微看了下四周,以房間來說算是很寬廣的,擺設也不是很多,督見一旁的小桌上擺著和式的輕便服飾,歡樂後,下一秒陷入糾結。
低頭,看看躺著的人,猶豫了…換、不換?
就算新婚什麼的,做這種事還是…、啊,還是先換自己好了。
背對著床鋪,費了許多時間才終於把複雜的服裝脫下,換上簡便的和服。
然後、轉過身,遲疑了幾秒,伸手探向某條帶子上,確定沒有再被咬了之後,就開始努力解著那身純白的服飾。
朦朧間自己感覺好像被誰摸了,途中還感到一絲涼意,雖然很快就消失但感覺沒有先前溫暖。半夢半醒的,身旁好像有什麼,感覺是有熱度、溫暖的,喝了酒後名為自制和理性的感情被驅趕到千里之外,抱上那溫暖的物體,正式進入夢鄉。
好不容易褪下比自己還要複雜的純白華服後,再輕輕的幫忙換上便服、又拿了毛巾擦了擦臉,把東西收好回到床邊時,就被突如其來的一隻手拉去,跌近軟棉棉的被窩中,臉頰貼著的胸膛傳來規律的心跳聲……
『唔呃,又是無意識嗎?!以後絕對不能讓他碰酒了…』不然又來一次可就…
默默的抽出壓住的手,悄悄環抱住他的腰,讓距離又貼近了些。
仰頭,望著平常一樣的睡顏,但關係卻變得不一樣的他,偷偷的笑了。
就算再怎樣,還是不會改變呢…你跟我。
「晚安。」輕聲的道出,不管有沒有聽到,就因為這是習慣。
還有什麼要處理的,明天、再說吧。
新婚愉快\^q^/(# 祝洞房也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