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条的身體被壓在學生宿舍那隔音不太好的牆壁上。土御門的右膝抵住上条的雙腿中間,兩手的手腕放在他的頭側,彷彿是要擁抱矮自己半個頭的少年,但實質是要截斷身下人的去路。
上条整個背部都陷入兩面牆的角落,勉強維持平衡,要不然早就跌倒了。雙手緊抓着身後的牆,低頭瞪着自己發軟的雙腳,祈求身體能听使。
但情況並無好轉。
土御門稍微往上抬腿,上条就快要倒在他身上了。
隔着校褲粗糙的布料摩擦的感覺,對於現在的上條更為微妙。明明沒有試過,卻能覺得這和平常的感覺不一樣。這種難以言喻的焦躁感更令其無法冷靜下來,思緒遂漸模糊,全身開始冒冷汗。上条只好更賣力地咬緊下唇。
土御門見狀,騰出片手順起上条耳根後的髮絲,伏身埋首於上条不太常暴露在空氣中的頸側,噴出的氣息令其忍不住閉目顫抖。
忽然,温熱濕潤的物體滑過較敏感的肌膚。上条倒抽一口氣,反射性的歪頭到另一邊躲避。上条並不知道,這行為看起來像是在迎合對方。
他沒有用牙齒啃咬,只是伸出舌尖在上条的頸側反覆往相同方向舔舐,猶如猫隻替小猫舔爪順毛。
抑或是野獸料理自己的獵物?
土御門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過份仔細地濕潤上条不算纖細的肌膚,帶粒的舌頭表面激起一陣陣悪寒。
「…唔、咕…」
就算咬緊了牙關,喉嚨還是會不受控制地發出的嗚咽。
原本撫順着頭髮的手滑過上条的衣領,越過男子高中生都不會扣上的第一顆鈕扣,解開下面那一顆,把衣領拉下。
攻勢下移至那帶有男人獨有骨感的鎖骨。因為正低頭之故,土御門豎起的頭髮刺激到上条剛剛被蹂躪過的地方。近似痕癢的蘇麻感、猫咪般靈敏的舌尖、令上条有種快要把持不住的感覺,不禁泄漏出氣若浮絲的吐息。
土御門乘勢活動右膝,加重摩擦的力度。上条的身體被刺激得跳動了一下,大腿內側的肌肉自然地向內收縮,而這又再次引來一陣令人無所適從的快感。
上条剛好張開的嘴巴中,發出了抑制已久的呻吟。
一鬆懈下來,叫聲就再也止不住了。
「...!?啊?」
那是自己從未聽過的嬌聲,混雜着比平時說話音調低的急促喘息。反之叫出聲來時吐字含糊,唯獨被拉高聲音的幾個音節格外清晰。
「啊、...哈.....、」
隨土御門動作發出有節奏的嗓音,簡直像在啜泣示弱。上条伸出右手手背堵住嘴巴。也許是因為思緒已混亂,上条沒想到失去慣用手的支撐有什麼後果。
上条單手支撐不住身體,整個人跌坐在土御門的大腿上。
「?!ーー」
上条忘了不用張嘴就能發出的喉音,突然的衝擊令他扯緊聲帶嗚咽,基本上已能算是尖叫了。
他的雙瞳蒙上一膜水氣,臉頰缺氧地泛紅。胸口劇烈地起伏,仍無法調整好喘息,反而頻率遂漸提升。
「哈啊…哈…」
上条無力地由下往上瞪向土御門,因為戴着墨鏡看不清他的表情,上条只看到黑色鏡片中反射出來自己不堪入目的姿態。
土御門沉默了片刻,忽然抓住那能連神跡也消除的右手,一下壓到牆上,歪頭吻上上条紅腫的嘴唇,右膝猛然向上頂。
上条觸電似的全身痙攣,後背狠狠地撞上牆壁。
「ーーー!!!」
土御門穩穩地接住倒在自己胸膛上的少年,捧起他的臉輕柔擦去眼角和嘴角些許的液體。伸手環起他的雙腳,抱着上条的土御門轉身走往不為人知的暗門。
2
柒黑一片。無論張開眼還是閉上都是同等程度的黑暗。平時就算是晚上,身在城市中的人拉上窗簾後在仍能看清家具的佈局。而這裏,連房間大小也無法以肉眼辨識。
房間?對,上条判斷出這裏是一間房間,或者倉庫,而且能感到泥土的潮氣,應該位於地下。
經過一番摸索,上条得知這裏基本上是空置的,只有一張床和一隔衛生間。沒找到門和電燈,可能在上条不能搜尋的區域ー一上条被鎖住了。頸項上圍着金屬鐵圈,鎖鏈的另一頭固定在牆角的柱上。
上条雙手抓住鎖鏈,一腳踩住拴柱子的環拉扯了半天卻不見成效。
「……可惡!」
土御門奔跑在黃昏的街道上。
『我和結標現在在守衛學園都市邊境,已開始交戰,對方陣營可能不只有薔薇十字的魔法師...總之我一們可能應付不了,你快來!』海原光貴低聲說,聲音沒有了沉着的餘裕。
「正在趕去了喵。」
急躁地掛掉電話,土御門皺眉。
不只是薔薇十字的人嗎?更棘手了。
本來魔法師就是獨行獨斷的類型,會選擇聯手即是對方也做好了相當的覺悟。不,能夠攻入學園都市已是不少的覺悟。
不過,偏偏挑這個獵犬集團崩潰、暗部剛被肅清過的時機來,可說是非常不妙,要作苦戰的準備。
此時,土御門察覺到異樣。
雖說這裏不是娛樂購物和學生宿舍的學區,但寂靜得彷彿只有自己一個在是沒可能的。
ーー閒人驅逐。
這是第一個浮現在土御門腦海中的詞。
現在裝作不知情誘導其先發動攻擊比較好。土御門自行索敵只能靠眼睛,還不如讓對方露出馬腳ーー
那一瞬間,土御門覺得視野邊緣有光閃了一下。他直覺滾到路旁閃避。
嗞ー!
腳旁的地面出現了一個斜向的裂口。
油柏路微向外翻,摩擦面融化,到了裂痕末端有爆炸的痕跡。
燒焦的火藥味。土御門厭惡地咋舌,躲進旁邊的大厦。
剛才的攻擊不是魔法,是狙擊。
這種子彈擊中人體後會停留,在內爆炸産生高熱灼傷內臟,而且爆炸後子彈的碎片分散到体內,治療也更困難。
雙方應該有一定距離,些微的延遲及直覺救了他一命。對方沒有使用夜視鏡才會鑲成反光,這真得感謝學園都市的燈火昌明。
依軌跡判斷,對方就在對面街道的大厦中。
土御門其實早就明白了海原光貴說的話的意思,由對方的宣戰報告已得知敵方擁有科技及魔法雙方。
雖然比不上學園都市的水平,用非魔法手段獵殺魔法師的確是高招,可惜自己也非單純的魔法師啊。
土御(<<<<<<<遺失了一段!
意料之內,頭頂上玻璃碎了一地。
土御門鎖定了位置,跑到連接着兩邊大厦的橋上。
那時,土御門聽到一連串不合時宜的低吟。
「衪使我的腳快如母鹿的蹄,又使我在高處安穩。」
那是一把毫無頓挫的中性聲線,像是小男生也像是成熟的女性。
土御門轉身。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比他矮兩個頭,礙眼的銀髮蓋過眼鏡的小孩,給人一種沒精打彩的感覺。他全身都躲藏在黑色的破布中,讓人産生這玩意是怎樣穿著的問題。
問題是,土御門的前方是橋外右側的半空。
雖感詭異,土御門不動聲色地舉起手中的槍。
「衪教導我的手能以爭戰,甚至我的膀臂能開銅弓。」
小孩的右手無力地垂下,和他身高一樣長的狙擊槍與一滴滴鮮血共同掉落至地面。
看來他不會使用槍,無理使用的結果是,強勁的後座力足以粉碎他幼小的臂膀。
土御門二話不說地向對方非致命部位開槍。
「你把你的救恩給我作盾牌,你的右手扶持我,你的溫和使我為大。」
子彈在距離對方臉前数公分的地方爆開四散,碎片沒有波及他自身,彷彿有一張無形的力場擋在其跟前。
糟糕!土御門在心裏暗罵道。
那小孩在唸的是詩篇第十八篇。這種魔法是簡易的,只需發聲即可發動。但沒被廣泛使用是因要發動魔法需從第一篇開始唸到該句,效果只能維持到該節的最後一句。若停止或放慢節奏,效果亦會消失。而且攻擊範圍只到聲音到達的範圍,可說是相當沒效率的魔法。
所以剛才的狙擊只是用來把我拖延住直到吟唱至此嗎。
但土御門沒時間為自己被反將了一軍感到不爽,回頭就往建築物裏跑,因為那小孩再唸下去的話ーー
「ーー我要追趕我的仇敵,並要追上他們;不將他們滅絕,我總不歸回。」
土御門的努力化為烏有,一瞬間小孩就擋在他的去路前。
「我要打傷他們,使他們不能起來;他們必倒在我的腳下。」
一鼓如同人類踩住螻蟻的力量壓在土御門身上,呼吸都來不及,已經一下被挫在天穚以鐵枝組成的地上,衝擊甚至震撼了整座橋。
「嘎ーーーー」
肺裏的氧氣全被擠壓出,鐵鮮的血液填滿嘴巴,連慘叫也辦不到。
「ーー我搗碎他們,如同風前的灰塵;倒出他們,如同街上的泥土。」
小孩的身前卷起了異常的風,型成巨大的龍卷風把天穚連同旁邊的大厦一併呑噬。大厦被連跟拔起,像被拋進攪拌機內粉碎得不見原型。
儘管狂風當前,小孩的頭髮沒有一絲動輒。他輕盈地降落至地面,沒有繼續吟唱下去,彷彿在聆聽什麼而沉默了片刻。
被瘋狂蹂躪過的街道只餘下白茫茫飄浮着的石灰和堆得像垃圾山一樣高的瓦礫。
然而小孩確信地開口。
「請你協力降低無辜人士被卷進攻擊及城市遭嚴重破壞的可能性。明天為最後的限期。把神淨討魔交出來。」
小孩扶住右手轉過身來,以節拍器般準確的腳步離去。
天空很藍,很廣闊。只有這種躺在地上墨鏡碎掉的情況才察覺到,真是諷刺。
土御門把滿嘴的鮮血吐出,不只因受攻擊,使用結界魔法後也令身體內出血。
土御門眯起眼睛。
「……」
阿上。
3
被困在這間房間已經多久了?上条迷糊地想。黑暗能麻痹人的五感,體內的溫度漸漸流失,世界安靜得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偏偏這種時候大腦就是要回憶令人討厭的事。
那個混蛋,對我做了那種事還把我關在這是怎麼回事?又是魔法師的陰謀?每次都是這樣,至少給個解釋啊!
上条逼自己故作生氣。有時候率直地生氣發怒反而更令心裏舒服。
「……」
把頭靠到身旁的牆,上条瞪向看不到的地板。
對了,index呢?!不會真的是英國清教魔法師為了抓回index的陰謀吧?
想出來後,自己也不相信。
上条潛意識覺得,就算發生了任何事,土御門都不會背叛他。是因為他高深的間諜實力嗎。
如果沒了他,就沒有意義了ーー上条記得自已在以為失去他時曾這樣想過。這個想法到現在也沒有改變。
對上条來說,土御門早已是他不足三個月的人生裏,不可或缺的日常生活的一部份。
……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了整理混亂的腦袋,上条閉目養神,不知不覺睡着了。
到上条清醒,是他被一個雙馬尾的少女用電筒敲了一下頭時。
「…好痛?!嗚哇好光!」
「終於醒了嗎?啊、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幫我叫過救護車的人。」
上条歪頭想了一會。
「……結標…淡希?」
「是喲。嘛,沒時間閒聊了,給我快點起來,要不然土御門死定了,雖然我不在意啦。」
聽到意料外的單詞,上条激動的站起來。
「土…那家伙怎麼了?!」
「啊?他沒和你說過嗎,」結標退後了一步,「有群麻煩的奇怪傭兵為了你在攻打學園都市,那家伙拖着重傷和海原光貴在防守。理事長還真會使喚人啊。」
「是嗎……」
上条看向低垂着的右手,彷彿作好覺悟地握緊拳。一切都能理解了,無論是現在的處境還是那家伙的行動。
「那你現在要帶我到哪裏?」
「英國。土御門在那邊安排了人照應。」
上条作理解狀點頭,讓結標把他頸上的鐵環脫下。
在結標靠近到能讓上条感受到她的氣息的距離,剛把鎖打開時,上条一把抱住結標往地上撞。
結標反應過來想在上条的腦袋開洞,但對上条位置的座標移動計算卻出現了錯誤。這對lv4且身在暗部的她來說是絕不可能的失誤。
「什ーー」
結標只能雙目圓瞪地和失去控制的開瓶器一起摔在地上。
嘭!的一聲,結標眼前一黑,頭歪到一旁,四肢癱軟地躺下了。
當然,和奧索拉事件一樣,上条有護住少女的後腦。
上条從結標身上起來,卻見因剛才的衝擊,平時纏着結標已發育胸部的裹胸布鬆了下來,隱約能瞄到需要標上微妙15禁的部位。
上条立即臉紅地移走目光。猶豫了一會,側着臉把結標抱到床上,用她掛在臂上的學校外套蓋住其身體。比起健全的男子高中生這未免過於淡定了點。
「抱歉,但自己惹下的麻煩不得不自己親自解決啊。」
另一邊
「呼、呼……」
土御門跪在地上急促地喘氣。
手槍在剛才的一波攻擊掉了,正被壓在瓦礫下,不過避開攻擊總算保住了性命。未經適當治療的傷口再次裂開,紗布快承受不住出血量。
他咬牙切齒地強迫透支的膝蓋支撐起身體,甚至能听到關節傳來壞掉機械的喀喀聲。
土御門立不住身體,雙手抓住膝蓋保持平衡。
眼前的是,昨天那個小孩。他的右手彷彿完好無缺,拿着如貝殼般的號角。
「現在我知道耶和華救恩衪的受膏者,必從衪他聖天上應允他,用右手的能力救護他。
有人靠車,有人靠馬,但我們要提到耶和華ー我們 神的名。他們都屈身仆倒,我們卻起來,立得正直。」
這句話沒有魔法的意味,純粹是對土御門說,卻沒帶有諷刺的語氣,簡直像是翻譯機把字一個一個唸出來似的。應該說他本來就沒有感情可言,真是個搞不懂的小鬼。
趁着小孩在棒讀的空檔,土御門思考接下來的戰術。
自己的體力已所餘無幾,下一波攻擊就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那小孩手上的號角是參照了啓示錄裏神於審判之日賜給七位天使懲戒人間的七枝號,抽取出其共通點使用聖經記載的災難的灵裝。要重現此等程度的術式是沒有可能的,所以要劃定範圍。直到剛才號角已吹奏了兩次,傷痕累累的土御門還能活着很大部份是因為他的運氣和反應力。
經文裏大多数的攻擊範圍只有三分之一,例如『雹子與火攙着血丟在地上,地的三分之一和樹的三分之一被燒了』這也許有宗教的意義,但身為陰陽師的土御門沒有深入研究。這個術式的體制大概是從小孩鎖定的區域裏隨機選擇三分一位置攻擊,也就是ーー有三分二的安全空間。
雖然說是這麼有希望,但土御門也不清實際攻擊範圍有多大,就算知道了以自己這個軀體能否閃避,避開了能不能打到那小孩ーー
但總比什麼也不做而後悔好。
土御門粗魯地擦去嘴角的血,露出無懼的笑容。
站穩身體,提腳一下踩在地上。
砰!
猶如炮彈般筆真向前衝。
小孩也高舉號角吹奏,彷彿在宣告戰爭的開始。
就算不抬頭看也知道,漫天的烈焰如火箭雨般降臨,密集式的攻勢剛巧落在土御門身上,就像用散彈槍掃射一隻螞蟻。
然而,土御門不閃避也不退縮,毫不猶豫地往前狂奔,彷彿世上沒有任何事能停下他的腳步。他有的只是對自己絕對的信心,還有視死如歸的覺悟。
包裹着火焰的隕石撞擊地面的巨響導致一陣陣耳鳴,爆炸的光芒令視野潔白一片。在這個五感混亂的世界裏,土御門拼死往前伸手。
ーー只要碰上一下...!
土御門打算以觸碰為媒介逆向往靈裝輸入魔力,引起排斥作用將其毀掉。但是,就算不是使用魔法,已受能力開發的肉體也無法承受提煉魔力的過程。
亦即是成功是失敗,土御門的結局都是一樣的。
不,對他而言,是不同的。
他想起自己沒有絲毫特別的日常生活。和舞夏略為超越關係的相處,被人誤會成禁斷兄妹戀;和上条、藍髮耳環的笨蛋三人組的無聊打鬧,害小萌老師白擔心,被吹寄的鐵拳懲誡……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向阿上道歉,然後被揍一頓,不知不覺地又變回平常的互捏嬉鬧啊。
土御門帶着被他稱為軟弱的思想,衝破純白的世界。
就在眼前。
近在指尺。
土御門無視正斜上方覆蓋下來的陰暗,用盡最後的力氣飛撲往前。
還有那麼一點點,給我趕上ーー
可是他撲空了。
眼前的人影如雲霧飄散地消失,只餘下來奪走其性命的隕石愈趨接近。
匍匐於地上的土御門想看向天空,可是視線範圍內只有熊熊的烈火。
真是的,最後也不能如我所願嗎。
他像要嘆息地閉上雙瞌。
奇怪了,什麼也沒…?
土御門皺眉張開眼。
然後他看到了,他覺得如果他是畫家一定會把這幕畫下來鑲在牆上。
那是一個背影,逆光模糊了邊界,那獨特的沖天頭更柔和,有如在梦中。少年身材的肩膀流露出堅決,高舉的右手像是救贖。
上条輕輕放下手。
「沒事吧。」
他沒有轉身,彷彿絕對相信身後的人沒有受傷。雖然土御門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知道上条一定用着滿腔憤怒的表情瞪視前方。但那憤怒不是對敵人ーー也許他腦中沒有這個詞ーー而是對於令各懷着意志眾人互相傷害的巧合,不幸感到不忿。如果不幸是物件,上条會把全世界的不幸承擔在自己身上吧。這也許是病態了。
在土御門的認知中,上条當麻在暑假前還沒有「生病」的,但實際上是怎樣他也不清楚。也許是為了試探他,土御門才選擇用對青少年來說過於刺激的方法來拐走他。
但意義全無啊。無論發生了什麼改變,土御門都深信上条是那個永不背叛任何人的爛好人,那個其實比誰都熱愛平凡日常生活的人。
在土御門陷入自己的思緒時,忽然傳出了驚叫聲。
「啊啊!神啊,你是我的 神,我要切切的尋求你!在乾早疲乏無水之地,我渴想你,我的心切慕你,為要見你的能力和你的榮耀。」
看來啟示錄由神所進行的最終審判能被消除,令他認為上条就是進行者本人,畢竟他也只是借助典故才能勉強發動的魔法,上条豈能輕易消除。
「我在床上記念你,在夜更的時候思想你,我的心就像滿足了骨髓肥油,我也要以歡樂的嘴唇讚美你。」
每說出一句,小孩就往上条靠近一步。
「我心緊緊地跟隨你,你的右手扶持我。但那些尋索要減我命的人往地下去,他們被刀劍所殺,被野狗所吃。」
上条疑惑地踏後了一步。
「求你應允我們,用右手拯救我們,好叫你所親愛的人得救!」
小孩把身體轉向一個方向高吟。事後土御門發現那是沒有窗戶的大樓的方向。
「神啊!仇敵褻瀆你的名要到何時?你為什麼縮回你的右手?求你從懷中伸出來,毀滅他們。」
「……」
上条用全力握緊拳頭。
「我不知道你是産生了什麼誤會,也不想理解,但你就因為這種小事傷害無辜的人嗎?」
他環視倒下的人們、崩塌的高樓,都是魔法師和治安部隊的人。還有,身後的土御門。
「為了達到目的不惜犧牲他人是最低劣的行為,你的教義裏有告訴你這是正義嗎!」
上条像要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出地大喊。
「既然是要我,就正面沖我來啊!這裏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意志,自己的信念!我才不是什麼神,也沒有拯救和裁決人的能力,我根本沒有這個資格!當然你也沒有!沒有人能隨意決定他人的命運!」
上条壓低身體作起跑姿勢,如離絃之箭般衝出。
「如果你還堅持這無聊的想法,那我就先殺了這個幻想!」
上条知道自己沒有任何資格,但至少他有把叛逆期的小孩揍一拳的權利。
右拳陷進柔軟的臉頰,小孩胯張地倒在地上。
4
接着醒過來,已經是三天後的事。
土御門從醫院醒來後就馬上擅自回宿舍去了。听那個青蛙醫生說,本來應該會昏迷更久,不過因為lv0的再生能力加速了癒合。
能活下來已經要全心慶幸了,之前天橋上的戰鬥,若不是自己及時張開了結界,現在應該是一攤肉醬了。嘛,與之相對體內的排斥作用也不好受啦。
土御門躺在床上,正打算扶額閉目,才發現少了點什麼。
啊、對了我的墨鏡ーー
喀嚓喀嚓!
門打被性急地上下擺動,但因為鎖了門當然打不開。
誰?土御門走到門前,作出他平時不會做的事ーー沒有確認對方身份就開門。
就在他剛拉下門把,一陣衝擊撞到他的胸口,還要命的命中他的傷口。土御門一時平衡不了往後倒,那人也一起雙雙跌倒在地板上。
那人重重地壓在土御門身上,頭伏在土御門心窩的位置。土御門放鬆因痛楚僵硬的臉部肌肉,看向身上的人。
阿上?
「好痛、呃?!」
上条反應過來撐起身體,兩人的臉意外地接近令他荒亂了一瞬,才爬到旁邊腿放玄關坐好。
土御門也起來坐在上条旁邊。
尷尬的沉默濔漫。
上条猶豫了良久,支支吾吾地說了幾個單字,但土御門聽不清楚。
最後上条忍不住沖口說出話。
「那個!呃呃……抱歉。」
「喵?為什麼阿上要道歉?」
土御門發自內心的不解,明明要道歉的是自己。
「這次因為我,令很多人被卷入,受重傷,就為了無知的我……你也是其中一個。」
原來是感到內疚嗎,阿上還真見外。土御門安慰上条道:
「不用在意,這是我的職責喵。而且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別現在才來介意啊。」
「不是這樣的。」
上条搖頭。
「已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我才更加在意、不,是生氣。每次都擅自行動,什麼也不告訴我,你以為這樣就是最好嗎?就像這次事件,把我交出去不就行了麼,為什麼要害這麼多無辜的人被牽連!你自己也是,明明身受重傷還想把我送到倫敦避難!想讓我後悔一輩子嗎!」
上条愈發加重語氣。
上条舉起右手揮拳到土御門臉上。土御門沉默着捱下一拳,頭側向了一旁。
之後,像是發洩出了積累已久的怨氣,上条回復平轉,輕吐了口氣接着說:
「明明你是病人,我卻對你動怒,還揍了你一拳,所以我要道歉。」
「……」
房間內又只餘下兩人呼吸的聲音,但上条覺得這沉寂不再尷尬。當他打算把身旁的人拽到床上去休息時,臉上傳來輕微的衝擊,只是令頭愣了一下的程度。
上条感到抵在臉上的拳頭在顫抖。
「......喵ーー你自己不也是嗎,阿上。總是什麼也不考慮就撲到事件中心,也不想想給你善後的人。明明只是個外行人就不要逞強,躲到一旁去啊!別以為每次你都這麼巧合能活下來!別以為每次的事件你都有權插手!
這次敵人用的軍事武器以你的右手是擋不了的!而且目標是你!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嗎喵!特別是你最後親自出現在敵人面前!如果你發生了什麼事,我的努力不就、不就全白費了嗎……」
上条低頭,什麼也說不出來。
「但是,謝啦。」
「咦?」
抵在臉上的拳頭張開,手掌不失溫柔地揉亂上条反地心引力的頭髮。
上条轉頭仰視土御門,沒被墨鏡遮掩的雙瞳清晰地流露着上条從沒見過的表情。
「如果你沒來的話,也許我已經死了。而且……我也要道歉喵。對你幹了那種事,抱歉。」
只有那麼一刹那上条停止了呼吸,土御門見狀,神色暗淡地收回手。
上条驚慌的,如小孩般坐立不安地向大人詢問般試探地問:
「為、為什麼要對我那樣做…?那個不是應該呃……對喜歡的女孩子做的嗎?還是別對我這種人做比較好…」
「有一些愚蠢的個人原因……令你留下了不好的回憶,真的很抱歉。」
沒可能說出因為我覺得你不是你所以想試探一下什麼的理由吧,現在回想起真是不能理喻,土御門想。
「不是的!」
上条大聲叫了出來。
「我不討厭你,但是我不明白啊......我不知道要怎樣面前這種情況!朋友之間不會做這種事吧...那我們還算是什麼?!我應該怎樣定位?!」
看來上条是相當的不安,不是因為事情本身,而是背後象徵的意義。
連環的發問像子彈發發射進土御門的心臟,令他覺得很痛,痛得像要被攪碎。
他想拍拍上条的肩膀說"沒事的"去安慰他,明明人就在眼前,但他連伸出手也做不到,沒有資格,沒有立場。
自己是他的什麼人?連自己也無法回答。
土御門痛恨自己的無能,卻只能默默聆聽。接下來會是一段很長的空白,然後鬱鬱而散吧。
他感到與死亡來臨平靜絕望不同,撕心欲裂的絕望。
然而上条繼續說下去。
「……但是,我不想失去任何一個人,不想失去你……不然就沒有意義了。所以ーー」
雖然上条是這麼彷徨不安,但唯獨這句是這麼堅定。上条彷彿只要心中有相信的事物,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能面對。
只有一件事是無論如何都能肯定的。
他抛開曖昧不清的思緒,用那清晰得像未經世事一樣純粹的雙瞳映照出土御門暗淡的表情,無比有力,把每個字嘴嚼般說:
「不要離開我。」
「。」
土御門覺得他好久未曾有這麼大的感情變化,簡直是毫無防備。假設現在有人用刀對他砍下,他一定沒有反應地睜着眼等死。
該死的我為什麼會覺得這麼ーー如釋重負?感動?興奮?愉悅?
心跳異常地快,就像剛沒留體力地狂奔了幾十公里,沈重得連自己耳朵聽到嘭嘭嘭的聲音,身體內部被猛烈敲打,血液急速像激流,大腦像沒吸入足夠氧氣的迷昏。
與之相對的,胸口有種輕輕騷動的感覺,彷彿有什麼要湧出來,令他想捏緊心臟。
他不清楚這些生理現象意味什麼,但他想擁抱他觸踫他親近他輕撫他的臉想令他安心依靠自己想親吻他右手的每一個指節想獨佔他的溫柔想用鎖拴住他想狠狠地上他想看他從沒對其他人露出過的表情想他用那嗓音哭喊着對自己求饒。
更可怕的是,這是一
4-2
「喂…?!」
感到不妙的上条伸手抓住土御門的手臂,但被無情地揮下了。
「忽然怎麼了啊?」
「……不好意思喵。我想休息一下。」
「啊,那我可以幫忙。舞夏沒來你也只能叫外賣吧。想吃什麼我可以煮ーー」
「我想安靜地休息一下。」
連平時的賣萌語尾也不說了。
上条僵在原地,然後皺眉,好像是在自責。
在土御門看來這表情是在告訴自己傷害他了。這時在胸中再次卷起的激盪令他非常懊惱。被發現真實的感情變化是間諜的最大死穴,明明清楚這點,土御門卻沒有信心能抑制自己怒濤般的心情。
所以他希望將其斬斷。
但他沒察覺到,這只是他害怕被拒絕,被上条從日常中捨棄的,自暴自棄的藉口。
土御門拎起上条的衣領低頭吻上去。比起親吻,更像是要堵住對方的嘴ーー在精神層面堵住。
「ーー這下你明白了吧。別再接近我了。」
「?!」
上条差點跌倒的急速往後退了幾步,恍恍惚惚的用右手捂住臉。
好了,快點嚇跑出去吧ーー
土御門以等待死刑來臨的眼神看着上条。
上条則是眼神遊離一副心不在言的樣子。
這個狀態持續了幾秒,土御門注意到ーー阿上手指間空隙露出的皮膚,好像…好像變紅了?
見狀,土御門也意識到不妙一起臉紅了。
話說阿上的嘴唇好柔軟不對這不是反效果嗎!
於是這個狀況又持續了幾十秒。
「……我、我不清楚這是愛情還是友情...而且我們都是男人......但我說過,我不討厭你吧...。」
上条一臉困惑地開口,比起肯定句更像在向土御門尋求答案。
等等,這好像是回應告白的話是什麼回事?
土御門想了一下,自己剛剛的行動的確像是在告白。
「……阿上。」
土御門把上条拉近,讓他靠在他的胸前。
別再考慮有的沒的了,既然發展成這樣,要抽身而退也覆水難收了。現在才用其他理由解釋也太牽強了,不如就順水推舟吧。
這樣說服自己後,土御門欣然地被迫負起責任。
心情意外地平靜,像是無助的羔羊得到了宗教的寄託一樣。
他微笑着說。
「我很開心能得到你這樣的回應,但如果不清楚的話不用勉強,等到你明白了再回答我也不遲喵。」
土御門的手放到上条的頭上,安撫地拍了兩下,他才發現自己想摸摸上条奇特的頭髮很久了。
「……嗯。」
上条順從地點頭,土御門感到他的體溫比自己略高。
「不過啊,阿上的個子還真小。差不多比我矮一個頭了吧喵?」
「哪有差這麼遠啊妹控。」
沒什麼底氣,像在生悶氣的聲音,土御門覺得他在撒嬌而暗爽,雖然上条沒有這個意思,純粹是因為上条靠在其胸口前,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所以聲音無法有效傳遞。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上条昂首直視進土御門的雙眼,張開平時下垂的死魚眼,不知道是否因夕陽的關係,臉色好像微微泛紅了,顯得有點認真的可愛。
「總之你跟我約好,別再想要犧牲自己了。還有我在啊。」
「好。你也是,別再一頭闖進事件裏去了喵。」
注視着對方,兩人各自提起之前的不滿,不再是單方面的洩憤,而是真摯的請求。爭執絕非壞事,事後更加了解彼此,能向對方躺開厚重的心門了。
也許變得能稍微依賴一下別人了?他們想。
或者,有一天,能坦白說出自己暗藏的心結。
總而言之上条當麻和土御門元春莫名其妙地開始交往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