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末淵到森林中一起收集食物的薩納,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東西頹傾的聲響,於是急忙前往探視。
搜尋了下,很快的發現黑羊癱躺在藍色的花叢邊,薩納對這種植物很是熟悉,這是製作藍色藥水的藥材之一,夢之迷宮的桑朵。雖然並不常見,但偶爾會有魔物不小心被這種植物的花粉給迷倒。
閉起呼吸跟眼,薩納抓著末淵把他拖離花叢,空氣中因為這騷動揚起一陣白色的粉霧。快速的退離到範圍外,他才張開眼探看末淵的樣子,看來是因為誤吸進花粉,黑羊果不其然陷入了沉睡之中。
明知道沒有用,薩納還是拍打晃動了陣黑羊放鬆癱軟的身驅,把沾在毛髮上的桑朵花粉仔細的撫去,這種狀態在外頭並不安全,也沒辦法製作解藥…薩納有些心焦的背起了末淵回去歸所。
一路趕回,把末淵安置在床上,薩納從自己的木籃床後抽出了配方書,有些恐懼的翻找著解藥的藥材所需,看清楚了之後又連忙拿出羽絨墊下的一個絨布袋,從裡面拿出了碧綠通透的水晶柱跟灰色的塊狀礦石。
這是自己最近用製作藥水的錢買來的封石跟基石,是用來開啟魔力鎖的鑰匙跟用來製作結界的基座。薩納最近已經陸陸續續埋了許多抹上自己血液的基石在居所的四周打造結界,還差一些就能完成。
把欠缺的基石布置埋好,封石發出一聲脆響發出螢綠的光,看不見的屏障把沉睡的黑羊庇護在其中。
回去把刀配上,薩納在床邊佇立了幾許,看著沉眠之中末淵平靜的神色,不知道對方現在做的是什麼夢呢……是美麗的幻境或者懷念的景色?是心愛的故人又或者神往的樂園?
舔了舔自己的血,讓血腥帶來的興奮感壓過內心的不安,獨自衝進夜色。
「剎那沒有翅膀呢。」白髮白色蝠翼的魔族女子裸著身體,撫摸著趴在她腹部年幼的小貓這樣說:「被困在地面上的小小貓,剎那之間就會被吞食殆盡,好可愛喔。」
「剎那,吞吃?」小貓歪著頭疑問的看著,不懂母親說的言語是什麼意思。
「呀咪呀咪,兩口就沒有囉?」揉著小貓的頭故意做出啃咬狀,女子發出笑聲逗弄著。
「呀-咪-」發出模仿的叫聲,柔軟的腳掌抵著母親的臉抵抗她的侵略,搔癢感讓他想笑,單純的開心著。
「永遠都小小的剎那,才能永遠跟我一起喔。」摩娑小貓的雙耳拉提逗弄著,她露出愉快的表情看著名為兒子的生物體,分不出是認真還是完笑的灌輸著。
「永…遠?」剎那再度疑問,很多事情都還不明白,很多字句都不解其意,牠的世界僅有眼前一人,仰賴著對方給予的而活。
「永遠就是到生命結束的那天,永遠一起,是到死亡以前都不分離的意思…」似乎想到什麼,魔族女子露出了有些複雜的面容回道。
「永遠一起。」沒想過世界上還有所謂分離,剎那笑著,只覺得如果每一天都是如此度過便很滿足,如果永遠都像現在,會是讓人安心的事。
「要乖喔,像現在這樣就好了。」有些意味不明的,女子閉上了眼,讓剎那在自己的胸懷裡午睡。
薩納抓著魔物的屍體喘息著,在獸身後的岩窟的石壁上有奇異的黑白相間的植物,庫浮克納的植株上只有黑花跟白花,薩納翻找著有沒有同時具有雙色的花苞。
看了一陣後他失落的發出哀鳴,奇蹟的花朵並不是那麼容易獲得,低下頭來思索著其他可能,突然腦海裡浮現了這樣的話語:「……沒有翅膀呢。」
想起藏放著妻子遺物的地點可能還有一朵乾燥的雙色花…雖然不知道乾燥的是否還有效果,但是總得試一試,薩納在已經大亮的大地上趕往另一處。
因為沒有翅膀所以只能在骯髒的地面上掙扎著,薩納想著已經面容模糊的母親,最後兩個人並沒有永遠一起,母親鼓動著翅膀沒有任何理由的就這樣離開了,或許是因為自己無法同樣飛上天空跟隨,所以無法永遠,也或許…
薩納不想臆測理由,不懂得,也無法懂得,只有被遺留下來的空虛。
所以第一次看見妻子自天空飛舞而降,薩納有著或許過去那種日子也會一併回來的錯覺,這次也說好了要永遠一起,可是最後也還是失落…一方死亡就結束了的永遠讓人哀傷,只有自己沒有辦法得到完結,誓言的永遠並不是永遠,薩納能得到的也只是「剎那」。
用刀鑿開大地挖出了一個盒子,薩納打開略略髒污的金屬盒,裡面有著蒼碧色的羽毛做成的大衣,幾本陳舊的書、紙頁和飾品,他拿起了玻璃罐,裡頭有一隻乾燥封存的黑白花朵。
這樣的自己是不是也能有奇蹟?他問,即使明知最後也只是轉瞬就消失的那種永恆,但是人們還是為此瘋狂,為此追求,渴望著命運之神的垂憐。
不管相遇或者分離,得到與得不到,最後都是相同一種哀傷。就算如此還是…「不想分離任何一刻…」喃喃的低語著,啊啊,自己陷入的迷宮果然,是這個做著夢的現實吧。
回到了末淵所在的歸所,看著自己的執迷不悟,薩納感覺自己並不需要解脫。取出瓶中的希望花朵,細細的研磨,混合熬煮著藥水。
拿著收集好的藥水,薩納坐到末淵的床邊,仰頭含著藥水一口一口吻上餵食。
做夢的話,不准你的夢裡面沒有我,如果沒有的話...無論多少次都會把你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