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顛勉力跟隨,對方不知為何,專挑崎嶇的山路行走。在這種狀況下體力快速消耗,已經快要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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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對不起、請問......」忍不住開口問了前面的少年,雖然氣喘甚劇,「你想、去哪裡呢?......」
本來就只是想考驗對方的能耐,所以故意挑崎嶇蜿蜒的小山路,完全沒想到目的地要往哪邊,只是一個勁兒的向前走。
因此當少年喘著提出疑問時,反倒楞了下、腳步微頓,「大概…是去尋找星星吧!」隨著性子拋出了一個答案,速度稍微減慢,像在散步似的配合著少年,反正對方也通過了自己這小小的測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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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少年放慢了腳步等待自己追上。正慶幸著無須再加快步伐消耗更多體力,可是深淵在自己身旁繞了兩轉,開口提示的聲調帶著些許諷笑。
『有人來了哦,庫勒尼西。』
不清楚幻獸為何是以這種語氣開口,究竟來者是敵人或是同伴都還沒意會,原先走在前方的少年早已回身擺出防禦架勢,猶未成熟的稚嫩臉龐微微皺起,紫色雙眸寫滿了濃濃的防備。
「傑多先生,怎……」話語在跟著回頭後停住,畢竟那頭亮紅髮色在月光下實在太過惹眼,而就算自己再遲鈍,依然無法忽略來者臉上那揚起的燦爛笑容,以及隱藏於笑容之後的濃烈殺意。
「羅索先生……?」
本來悠哉的領先在前頭,突然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氣從身後襲來,立刻轉身、從腰側抽出匕首做防禦姿勢,待看清來人後,皺起眉頭。
嘖、這不是剛剛的紅色香菇頭嗎?這氣氛…感覺有點不太妙吶。
看著羅索完全不加掩飾的殺意及帶有瘋狂的笑容,四周似乎也感染了肅殺之氣,紫髮少年抿了抿嘴,緊緊的盯著眼前的人,耐心的等著事態變化。
哼、敵不動,我不動。
剎那間還天真的以為對方是回來尋找離開的兩人,畢竟再怎麼說也曾經並肩旅行過一段時間--只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奇怪,危險的本能使自己往後退了兩步更加靠近身後的少年,下意識的不想跟對方多做接觸。
不對勁,怎麼看都不對勁。
深淵在自己的四周游移,態度依然相當悠閒,六隻眼睛眨呀眨的看著自己,咧開嘴發出低沉的笑聲。
『危險囉,庫勒尼西。』低沉的誘惑的嗓音帶著點興奮,像是戰鬥前的期待,『你想保護後面的人吧?吶,我能夠辦的到唷?快下令讓我攻擊吧?讓我解決這個傢伙,很快的--』
「不要動。」
拒絕了幻獸的話語,雖然狀況似乎有些不妙,不過還沒搞清楚對方的來意為何就驟然發動攻擊,怎麼說都是己方理虧。於是揮手阻止深淵,思忖了一會還是小心翼翼的開了口,「羅索先……嗯?」
頭好暈……怎麼回事?
「你們。」停頓歪頭,像是在思考文字該如何組織,「為什麼要離開?
離開這個字眼真刺痛記憶深處那根少被撥動的弦,唇角勾起像是曾被劃過的沉重傷痕,過往的經歷有些混亂,但不排除不斷出現的片段是因為過於深刻。
庫勒尼西與傑多的舉動似乎觸動了記憶某個關鍵,卻沒有全貌。很想要知道以前到底發生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找尋,所以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
而現在,人就在眼前。
給我一個理由吧。庫勒尼西。傑多。
我為什麼要和不熟的人交代行蹤?
雖然很想回答這一句,不過看向臉色及精神狀況明顯不對勁的羅索,還是道出兩人即將前往的去處,「我跟他,只是打算去尋找星星罷了。」邊說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神色……
倏地一陣暈眩,使少年本該緊抓著的匕首,滑落至地面,身體也開始不聽使喚,雙腳撐不住沉重的身子,直接癱軟在地。
「該死──你對我們做了什麼!?」咬牙伸手想將不遠處的匕首撿起,卻只能看著自己的手微微抽搐著,完全動彈不得。
「嘛,我對你們做什麼呢?」蹲在他們的身旁,手捧著臉架在合到一起的膝蓋上,微歪著頭像是不知道對方在指什麼:「只有兩個人自己去嗎?回答完我就告訴你怎麼了。」
模糊間還是知道不對勁,費力撐起身軀反射性的想呼喚幻獸保護兩人。無奈深淵似乎也不幸波及,癱軟的龐大身軀落於不遠處,一樣是動彈不得。
「--!」從沒遇過這種無法自保的狀況,從前再怎麼危險至少都還有深淵擋在前頭。而現在,紅髮男子蹲於身旁,雙手托著腮臉上是恍惚的燦爛笑容,情勢、非常危險。
「……那時羅索先生走在前頭,我們趕不上,因此就自行離隊了。」眨眨眼說明原由並試圖移動,但是四肢酸軟無力,怎麼動都動不了。即使如此使用的仍是敬稱--習慣一時之間還改不了。
「但是羅索先生,為什麼要……?」
「僅僅是這個原因嗎?」喃喃自道,卻沒有結論。
看著兩人掙扎、疑惑、恐懼、不明所以的樣子,不一會兒又變成張著嘴巴想發聲卻只有氣音,莫名不解的驚嚇狀。
「嗯?現在是不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呢?」抬手摸上其中一人的下巴往上,兩雙眼瞳對上、一字一句清楚說明:「先是麻痺神經、讓你們的肌肉無法使力,再來是啞口、照樣是鬆弛性藥物,發聲部位無法振動,頂多能維持呼吸罷了。」
不過到底最後是因為毒性還是無法有效呼吸而窒息,就看各人狀況了。
「阿──」正打算再說些話反駁,沒想到卻只能發出一些無意義的聲調,驚覺發現這關鍵的時刻,居然連正常的聲音都發不出來,怎麼試都只有恩或阿的音,隨即呆楞在現場,不知所措。
被羅索扣住了下巴,立即回過神來,「阿、恩!(該死)」聽完對方的說明及毫不留情的作法,不禁疑惑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眼睛還是惡狠狠的瞪著眼前這人,彷彿要瞪穿一個洞似的。
努力想使出那股力量將匕首拿回、反擊這囂張該死的紅色香菇頭,但平常能隨心所欲使用的力量,此時此刻卻無法運用,少年的心中第一次產生自己的命運無法掌握的混沌感。
從沒想過動唇舌是如此困難的事情,畢竟說話一直以來就與呼吸一般輕易。張嘴欲言只吐的出幾個單詞,雖然組不成語句,表達意思卻已足夠。
「嗚……為……」不肯放棄,即使僅僅幾個字就幾乎耗去自己全身的力氣。但是在生死攸關的這時候,又怎麼會去在乎這些。「只是……為什……」
說不下去了。呼呼的喘著氣,棕眸依然直視著紅髮男子,帶著尋求答案的執著。
「不如、去了那地方就知道了?」恍惚想到,能來到這世界,也有機會可能再回去。如果回去了的話,就能……
無力感越來越重可是就連握緊了拳頭也辦不到,藥味又更重了些導致空氣如同固體一般怎麼吸也吸不著。心臟噗噗噗的急速跳動,勉強張大了嘴如同陸地上的魚兒,反射性的深呼吸企圖獲得些許氧氣,只可惜皆是徒勞無功。
瞪大了眼看著眼前的紅髮男子,千萬個疑問縈繞心頭,可是一個都得不到解答。
「......咳、深......」
最後一個字,吐不出口。
白皙的手垂了下來,庫勒尼西沒有再睜開眼過。
呼吸開始急促,覺得空氣逐漸變少、讓人喘不過氣,努力張大嘴想呼吸新鮮空氣,卻彷彿像魚離開水般的垂死掙扎,缺氧狀態持續著,眼前開始發黑。
腦袋忽然劇烈一疼,被禁錮著的回憶似乎有了出口般逕自宣洩、流淌而出,回憶一個接著一個炸裂開來,冰冷的雪、死去的夥伴、貧民之王、輪迴之力和……阿貝爾──。
不知道那笨大叔是不是也來到了這裡,幸好是自己先碰上了羅索,笨大叔就該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安養天年,更不准隨便死在別人手上,只有我可以讓你見到終點。
所以、你要一直好好的活著……。
渙散迷茫的目光浮出一絲清明,臨死前迴光返照般的回憶跑馬燈,總算讓自己清楚得知、為何羅索要急切的致自己於死地了。
努力轉動眼珠,看向一旁已然失去氣息的褐髮少年,臉上還帶著驚疑困惑的表情,使紫髮少年更加懊悔,到頭來,自己還是將其他無辜的人給牽連進來了吶……,不只是庫勒尼西,還有阿貝爾…,少年的眼神一暗。
如果可以的話,阿貝爾,我情願你不曾遇見過我──少年露出諷刺一笑,這樣、或許還能活久一點吶?
紫髮少年的呼吸戛然停止,最後望向天空的淡紫色大眼,帶著一絲不甘心、失去了光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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