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房間各處沾上的血跡,以及手臂和腳踝傳來的酸麻疼痛,都提醒著自己,現在自己身處的,只不過是生存遊戲的場景。以及,自己得隨時作出戰鬥的準備。
看向在同一房間內,另一個與自己一樣的身影。對方可是與自己一樣,被聖女大人邀請參加這場只有一人能夠生還的生存遊戲,並且在
剛才和對方進行了一場戰鬥,以致現在彼此都受了不輕的傷。
可笑的是,如今對方卻邀請主動攻擊他的自己待在一起休息。
當然,自己也答應了。也許是為了知道對方接下來的行動,也許只是覺得如今多一個人照應會比較有利。
想不到自己竟把『敵人』留下,如果被路德知道的話,會被罵吧。也罷,反正事情都定下來了,現在也不能趕對方走吧。
回望自己腳上的傷勢,雖然血停住了,可是就算不包扎,也得要消毒吧。無奈身上只有隨身攜帶的手帕,急救用品一點也沒有。有點苦惱的打開床頭櫃,幸運的翻出了兩枝水。
『分一瓶給對方吧。』這想法在心內萌生,本想拋給對方,可是考慮到對方的左肩,行動有點遲疑。
『還是...走過去吧。』拖上受傷的腿,緩慢的走到對方面前,然後把其中的瓶遞上。「剛剛在下找到的,分你一瓶。」不知是什麼原因,對方遲遲沒有收下,是在防範吧,心內想着。氣氛凝固得可以,卻無法打破。
在如此的環境下,搜刮到食水或糧食的應該得盡量收為己用而非與別人,特別是敵人分享。雖然不至於無法理解對方的想法,只是覺得,這樣的行為,並非聖女大人期望的。
不過,在自己到來以前,對方一直都待在這房間內。這一瓶,說不定是預計到會落得此地步而預先放下,等待給予敵人的毒藥。
無論是哪個可能性,都不容自己收下這一瓶水,但看到對方如此堅持要給自己,只好補上一句,「不用了,請您把它收好,留給您自己用吧。」
在對方拒絕的瞬間就明白了,雖然是暫時共同一起,但敵人就是敵人。歪頭,腦海中搜索可以回應對方的話,卻不果。
有點失望對方拒絕了自己,但,戰場上除了自己及那位大人外就不能相信對方,這一點還是明白的。
這樣站着也不是辦法,管不上被煙灰沾染的地板,現在目前的事就是坐下來消毒。撕破因戰鬥而殘破不堪的褲管,讓傷口暴露空氣中,沾上了水的手帕,輕柔的擦拭,生怕力氣一大,傷口就破裂。
抬頭望了眼布勞,對方也在消毒自己的傷口。「那個...子彈要取出來嗎?」不取出來的話,留在體內好像不太好,雖然不知子彈是否停留在體內,還是穿過身體就是了。
對方在聽到自己的一開始的回應後變得黯然的神色,自己看得一清二楚,但卻沒有再理會對方,逕自檢查腳踝上的槍傷。
只以右手協助的脫下鞋子,小心的掀起被子彈射出破洞的褲管,拉下染血的短襪。幸好看來在這的子彈果真並沒射入太深的地方,便拿出早前在醫療室得到了的消毒藥水並以口把瓶蓋咬開,澆在傷口上。
聽到對方的話,遲疑了半晌才回應,「……需要。」
沒錯,子彈是要取出,但如今的自己,先別說去處理左肩的傷口,連為腳踝上的傷口消毒,也是如此的吃力。又何談取出子彈呢?
看對方消毒,但卻沒有把子彈取出,感到不解。「那個,是不是有什麽困難嗎?」沒有回答自己,只是皺眉盯上腳裸。猜測對方是為取出子彈而苦惱,「那個,不介意的話,在下幫你?」見對方猶豫不定,以為是對方在想自己可能會藉此加以陷害,於是揚揚口袋,以示沒藏武器。「請,相信在下。」
現在的情況下,如果對方真心願意幫忙自己,是最好不過。
但問題是,對方會否藉故加害自己。
雖然對方示意無意陷害,但事實是怎樣,卻不得而知。
雖然彼此都是「布勞」,但各人在星幽界的生活各異,能力、性格也有所相差。自己和對方在行為上的相異之處,就是最好的證據。
不過,在現在的情況下,傷口若果不能及時處理好,相信在遊戲完結前自己就會因傷口感染而喪命。對上對方看著自己的眼神,現在自己只能相信他,
不,即使不相信他,自己也只能這樣做。
「那麼,麻煩您了。」相信對方包紥時會用到,便把部份從醫療室拿來的急救物品拿出。
「不會麻煩。」忍痛蹲下查看對方的腳傷,可能是因為有鞋子擋住或是自己在混亂中開槍的關系,子彈不算深入皮肉,還剩下根部在外,把皮肉和子彈稍作分離應該可以徒手拿出。「布勞...有刀之類的利器嗎?」只見對方搖搖頭,又指上桌上,那是一把不算鋒利的軍刀。
拿下,用對方的藥水為軍刀稍作消毒。示意對方痛的時候能緊捉自己的肩膀後,就盡量輕力的把子彈挑出。到了可以拿出的時候,就輕柔拿出,生怕讓對方更疼。其後,敷上敷料,用繃帶紥好。「這樣可以嗎?」
「可以,麻煩您了。」雖說現下始終是敵人關係,但看到對方這樣細心為自己包紥,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瞄了一眼自己左肩還在流血的傷口,猶豫該自己處理還是交給對方幫忙。
「都說了,一點也不麻煩。」因為是自己讓對方受傷的,所以一點也不麻煩,只是看著對方的傷口嚴重而有點內疚。
眨眼望上對方還在流血的左肩,有點擔心。「如果不介意的話,在下幫你包紥?」不過,根據受傷的位置,包紥的話需要脫掉上衣,不知對方介意不。
「好的,再次麻煩您了。」微微頜首,卻在猶豫是否需要先自行脫下上衣。
看對方的樣子不便脫下衣服,就把衣服一件一件小心翼翼的脫下,放於床上。看到傷口的那一下不由得倒吸一下涼氣,不像腳上的小坑,幾乎可用洞來形容,子彈差不多貫穿肩部,在背面的肌膚還有處略鼓的地方,相信那是子彈吧。「抱歉布勞,這有點嚴重,你身上有麻醉藥嗎?因為這次要劃破皮膚,在另一端拿出子彈。」
結果還是讓對方替自己脫下了上衣,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卻不忘繼續警覺對方有沒有異動。對方替自己把所有上衣都脫下後,傷口能夠透氣,感覺沒方才那麼濕悶,但肩上仍傳來火灼般的疼痛。
聽到對方的詢問,愣了半晌,「抱歉,我身上並沒有麻醉藥。不過不要緊的,請您就這樣動手吧。」
有點遲疑,但沒法子,只好下刀。割開皮肉,不意外見到金屬。見對方因此而忍痛咬破下唇也渾然不覺,於是把手遞上。「痛的話咬著吧,別再傷害自己了。」說罷,用不太靈活的左手繼續,由於剩下的是簡單的影響所以沒差。好一陣子,終於把子彈弄出。「布勞,還好嗎?現在只剩下包紥,再等等好嗎?」
雖然子彈造成的傷害帶來強烈的痛楚,也預想到對方割開皮肉會再添疼痛,但沒想到是如此的強烈,緊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呻吟,為了不讓對方因此而困擾,以及不希望被其他布勞發現自己的傷勢。
其後對方遞上自己的手,痛楚不斷襲來的當下並沒細想便咬了下去,直到對方把子彈弄出,痛楚輕微舒緩了才放開對方。「我還可以,謝謝您。」
看著對方右臂上自己咬出的咬痕,想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閉上了口。
「那在下繼續了。」細細為對方消毒止血,敷上敷料,用繃帶包紥好,再檢查一下繃帶不鬆不緊,不會為布勞行動有所阻礙後,就為對方穿上衣服。「這樣就可以了。」輕輕一笑,不經意撫上自己被咬至破皮流血的手。
「謝謝您。」畢竟始終是敵人關係,因此只是簡短的道謝。自己的傷口已經處理好,而對方似乎卻沒有在途中加害自己,不禁思量對方如此幫助自己的用意。
聞言,不加思索的回答。「在下認為是一場鬧劇。」就算是為了愉悅那位大人,這樣互相殘殺,傷害他人,只為了生存、選出最強之人,這近乎瘋狂的行為,以自己的角度只是一場鬧劇。 只是對於那位大人的命令是絕對的服從,不論是什麽,也要按那位大人所期望而進行,即使賠上生命。
「鬧劇嗎……?」抿嘴輕笑,該說果然是和自己一樣的靈魂嗎?
自己也抱著相同的看法,只是既然是聖女大人的期望,自己只能在這場遊戲,或是舞台上,努力演出。自己其實根本還沒有什麼要拼盡一切也要實現的願望,但既然聖女大人期望自己的表現,也只能盡力符合大人的期待了。
「那麼,您沒有想在勝出遊戲後,向聖女大人要求的願望嗎?」
「欸?」對方的話讓自己愕然數秒,隨即認真思考起來。「勝出遊戲這一方面,老實說在下認為勝算不大。」首先自己其實不擅於戰爭,其次因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原則,因此遊戲一開始就在這房待上三四天, 所以才說自己勝算不大。
「願望嗎?」若以這遊戲來說,逝者最終也會被那位大人復活,斷續協助聖女之子。若以布勞而言,已經成為戰士,不再是單純的等待同伴回來,對於現狀很是滿足,所以願望暫時想不到。「願望...沒有吧 。你呢?」
從對方從遇見至今所表現出來的反應和態度,就懷疑對方是否在這遊戲中並沒有目標。果不期然,對方沒有想得勝的動力,即,一旦在勝出比賽後想實現的願望,也不認為自己會在這場比賽勝出。
雖然自己也沒有特別要實現什麼願望,說不定其實在這場遊戲中所有「布勞」都是如此。但至少,自己並不會在敵人面對說出「自己勝出這場遊戲的機會不大」這種話。
雖然這也可能是對方為了減低自己的戒心而說的話罷了。
其後對方反問自己,只是回以笑容,簡短的回答,「我也沒有。」
是實話,同時也是為了減低對方對自己的防備而說的話。
「你也是嗎?」一笑,想不到對方和自己也一樣沒什麽願望,頓時感到一絲親切。
短暫的對答,然後就一股的沉默。「那就休息吧,待會還要投入戰爭,可能。」說罷,就倚牆坐下,閉目養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