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開門迎接葉卡醫生時,不料遭不速之客刺殺。
母親為了保護僅存的家人,拿起桌上的小刀極力反抗,卻被慌了手足的陌生人用斧頭殺死。
這一切,全部映入眼底。
雙腳不受控制,呆愣愣地佇立在原地,直到母親躺在血泊中才反應過來。
──爸爸?媽媽?
『快逃啊,三笠!』那時候,只聽見母親使勁全力的吶吼。
媽媽,我要逃到哪裡才好……?
好冷、這裡好冷,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的地方,好冷,對我來說太冷了,活不下去。
心死地緩緩闔上眼簾,無處可逃、好冷、無助。
難道,只能等待那些歹徒將自己賣掉了嗎?
為什麼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無情。
「我可以進來嗎?」打開門,面前的兩人以驚訝的眼神看著自己,而距離不遠的地上躺著一個女孩……她就是三笠吧?
「小鬼!你怎麼知道這裡!」
「我迷路了……然後看到有個小屋……」
沒想到隨便掰出的理由對方竟然相信了,看著他們鬆懈下的表情,阿……真是愚蠢。
說了句謝謝,便立即拿出藏好的刀刺向他,「給我去死!」
而原本愣住的另一人慌忙的拿著斧頭衝向自己。「!」
「你這個禽獸,給我去死!」拿著刀往對方身上猛刺,「你們這種人,變成這樣是活該!」都是你們自己活該!
……。
「吶,已經沒事了,給我放心。」
轉身看向倒在地上的女孩,「妳…是三笠吧?」接著便向她說明自己的來歷。
睜大眸看著葉卡醫生的兒子──艾連,有些無法置信一個年紀和自己一樣大的孩子居然殺了兩個人。
怔愣地被解開手上的枷鎖,忽然腦海裡閃過當時父親應門時的畫面。
那時候,在兩人的後面似乎──
「應該,有三個人……」
語尾未落,驀然間後頭發出刺耳的開門聲,反射性地轉過首,第三位歹徒惶恐地望著倒在地上的夥伴,身旁的艾連正想伸手拿取染血的刀子時,卻被歹徒用腳踢到牆角。
「是你這傢伙做的?竟然敢……看我宰了你!」對方語畢,便憤怒的將我勒住。
阿……好痛苦,感覺快要窒息了,「…戰、戰鬥阿!」
我用盡全身的力量喊著,「贏了…就能活下去,不戰鬥就贏不了!」
聞言,腦袋一片空白地拔起插在地上的刀子,雙手緊緊握住刀柄,望著歹徒勒著艾連的畫面,此時卻畏懼不前的開始顫抖。
淚水同時也從眼眶中奔出,斗大的淚珠滑過頰面,口中不斷呢喃著:「那種事情……我做不到……」
怎麼可能做得到,殺人這種事情……
頃刻間,聽見了艾連因為呼吸困難而發出的呻吟,以及臉色逐漸蒼白的他。
──在這個時候想起了,現在自己面臨的無情變故,其實在很久以前就見過了。
草叢裡,無能的蝴蝶被充滿威脅性的螳螂捕食。
那時候,被父親所捕捉作為糧食的,死亡的鴨子。
沒有反抗能力的話,就只能坐以待斃,等著敵人將獵物殺害。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啊。
體會到自己現在正在這個世界存活著的這一刻,身體的顫抖停止了。
如果不反抗的話,接下來死亡的就是自己了。
不想死,不想要離開這個世界,不想被這個弱肉強食世界給淘汰。
從那一刻起,開始完美的控制支配自己。
『戰鬥啊!戰鬥啊!』
腦裡迴盪著艾連對自己的吶吼,心臟加快、呼吸漸漸急促、瞳孔也在瞬間縮小。
垂下眸子,把手中的刀子轉到最佳角度,一個凳步將木地板踩出凹洞,或許是腎上腺素的發揮,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往男人奔去,將力量灌注到握著刀子的雙手,瞄準了心臟的位置,奮力地往男人的背後刺進,鮮血從刀口處噴出,染上了自己潔白的衣服。
接著,憲兵團趕到,不敢置信眼前所見的一切,是兩位僅僅9歲孩子做的。
「艾連,你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嗎?」父親抓住我的雙肩,兩眼直直注視著我。
「我只是消滅害蟲,他們只是湊巧長的像人罷了!」我沒有做錯!
但他卻一再的責備我,責備我輕易就豁出自己的性命。
我只是…「我想早點救她阿…」淚水在眼角閃爍著,而父親也放下緊緊抓著我的雙手。
葉卡醫生錯愕地將視線轉向倚著牆壁的黑髮少女,深怕對方會精神崩潰,而先以寒喧刺探自己。
用盡全力的自己早已無力,精神也臨走在邊界點。
「葉卡醫生……」吐言時自己能清楚聽見聲線的虛弱與顫抖,「我現在要向哪裡,回去才好?」
寒風從衣服的空隙吹進身體,加上心靈的無助,身心疲倦且絕望的情況下,自己不自覺的唸著:「好冷……」真的、好冷。
「我已經,無家可歸了。」
看著三笠眼神逐漸黯淡,我將自己脖子上的紅色圍巾拿下,繞在她身上。
「圍上吧,這個…很暖和的吧?」
有些詫異地盯著艾連的臉龐,手掌撫上蓋住自己口鼻的圍巾,真的……「好暖──」
「三笠,跟我們家一起生活吧?」葉卡醫生揚起令人放心的笑容,說道:「經歷這麼多難過的事,妳必須充分的休息。」
驚詫且木訥地盯著葉卡父子,回去、他們的家?
──真的可以嗎?這樣子心狠手辣的自己,真的還有資格擁有一個「家」嗎?
「怎麼?」對方呆愣的看著自己,像是有所顧忌般……
我伸手拉住那條圍巾,「來阿,快點--」
「回我們的家。」
片刻間,溫熱的液體再一次地從眼眶落下,但這次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感動。
自己能夠再度地,活在一個溫暖且快樂的家庭。
「嗯、回去。」注視著眼前的少年,如此堅定的回應。
艾連,我會將你視為最重要的家人來守護。
因為,是你賦予我存活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