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探入西裝內袋作勢拿菸,醫院禁菸的念頭卻猛然撞入腦內,使自己的手就這樣尷尬懸在空中,最後只得重新放上門把。
病房裡的那人就躺在前方不遠處,一副沉眠未醒的模樣。
在對方床前站定,眼珠子在他身上打量著(或者依自己親愛胞弟的說法,演繹。)對方身上那些傷口。雖說已然看過醫療報告,但一切總得自己看過才放心,畢竟有那句俗諺——眼見為憑。
所幸除了眼角可能留下的些許傷疤外,目前看來並無大礙,這點感謝著天。
沉默一陣,花費數秒猶移於是否讓指尖撫上傷口,以及是否把親暱吻上他眉角,最後僅是像要將心頭滿腹重擔傾吐那般呼出口氣,轉過身,準備離去。
「Mycroft。」如果不出聲的話,他是否又要當作從不曾來過?
「你又打算什麼都不提,就一走了之嗎?」幾不可聞地逸出嘆息,究竟彼此還有多少時間能夠這樣蹉跎而過?
背後突如其來的聲響令自己僵直了肩頸,握住傘柄的指尖壓力大至泛白。
「噢,Greg,你醒了。感覺可好些?」老天!現在是問些什麼愚蠢問題,這下連自己都知道,現在自己的身影僵硬地有多可笑了。
「你已經看過報告了,不是嗎?還能差到哪裡去?」自己終究是收不住那種隱微的怨懟。
說不出心裡到底是對無法打破僵局的自己感到怨怒,又或是對Mycroft幾乎摸不著邊的關心感到失落,哪種心情更為明顯一些。
「背,背很疼。這樣平躺著,不停地磨到傷口,很疼。」
安靜地踱向床邊,接著探出手以自己所能給得最大限度的溫柔,將對方扶起斜椅枕上,而後順了順蒼白被單,一言不發。
張口正要說點什麼,像是「這幾個月又消失到哪裡去」、「僵直著不動根本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麼」或是「年紀一大把鬧脾氣多難看」什麼的,幾乎都要胡言亂語了起來。
吵架也好、怨懟也好、憤怒也好,可是自己最無力的是,對方毫無回應的沉默──像是連一絲在意的反應也沒有。
那種單方向的溝通,就彷彿另一端是深不見底的海洋,所有的回應就是沒有回應。
Mycroft的確真的很忙碌,然而所有的設想卻在沒有聯絡的幾個月內膨脹成一種龐大的猜疑。
指間摸搓著對方頰上的鬍渣,略微扎手的觸感與相隔幾個月的溫度就這樣被燙在指掌間。
與這想念相隔的時間太久,讓自己幾乎要捏抓住對方下顎,將對方拖壓入自己懷中。自己甚至為此感到撫於摯愛那臉上的手,力道已然脫出自制力的範圍,勾於對方顎骨的指甲幾乎掐入表皮,甲痕點點。
「啊,這想法挺有趣的!」指稍刮過對方耳畔後,沿著耳渦線條滑落 ,嘴角勾得戲謔「一聲不響的離開?不,我不曾,也不會。」
那一瞬間的Mycroft出乎自己的意料,他竟然繞開了回答。有什麼真的動搖了嗎?或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的心?
Mycroft不是真的沒有心,自己合該是最了解這一點的人,然而對於永遠埋藏在表像之下的真意,在這一刻,自己完全沒有心情去猜測。
他不是真的沒有心,可是,對於此刻也選擇毫不坦承的Mycroft,實際上要考慮的是,自己是否真的不會介意被這樣對待?在往後的日子?
猛地伸出手將半倚於自己掌內的頹喪男人拽入懷裡,用盡全身的力道去擁抱這份遲到太久的想念,即便聽到對方吃痛的呼聲也難以放手。
「傻子,嗯?」將話語連同那份無法脫口的心疼咬上耳廓,並將指掌貼上摯愛的胸口,心跳的鼓動一下下撞上自己的掌心。「一聲不響是因為不需要道別,Gregory。」
咧嘴讓笑意攀上言詞吻上對方心頭,然後滿足於對方回以的擁抱。
「噓!」將食指貼上唇,瞇眼瞧了瞧噪音源,可不要讓@dreamdeath: 吵醒了睡著的愛人。
邁哥你要好好補償探長啊 不連絡什麼的到時候你被探長甩掉
很多情人分手都是因為誤會啦 你們快點熱呼呼曬曬甜蜜(?
ML_MycroftHolmes: 哼哼,你再將探長放著幾個月都不管的話,我就要接收探長了噢(賊兮兮的笑著)兩個加起來都要80歲的人了還因為嘔氣而不聯絡,嘖嘖,,,你以為你們時間還很多嗎?(瞪眼)沒有任何面子比心愛的人重要好嗎!
ML_GregLestrade: 嘖嘖,,,探長應該再讓傳說中的小公務員吃點苦頭的啊,這麼快原諒他也太心軟了呢!(攤手)不過好吧,起碼你們和好了,來點蘋果慶祝一下吧(將一盤切成兔子狀的蘋果推給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