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天,現在是將近中午的11刻鐘。
我選擇坐在一顆樹下,陽光透過樹葉零碎地灑在身上。
捧著一本法文版的福爾摩斯,低頭垂著眼簾看著書頁上的文字,心思卻在對面。
對面是座哥德式的教堂,繁瑣華麗的雕刻令人炫目,我卻認為這是一種高雅的俗氣。
是的,那傢伙信神,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每個禮拜天都會到這間教堂做禮拜。
宏亮的鐘聲響起,時間來到正午十二點。
陸續有人從教堂中魚貫而出。
我雖然翹著二郎腿,一副輕鬆的樣子,但衣服底下,肌肉全是緊繃的狀態,進入警戒的模式。
「請問,這裡有人嗎?」一道溫和的嗓音從我的背後傳出,我心中頓時一凜。
「有人。」我粗聲粗氣,略顯無禮的回應對方。
但那傢伙還是在我旁邊坐了下來,並開始撕開三明治的包裝紙開始吃了起來。
「閣下還沒吃飯吧?辛苦了。」對方從包包中又拿出另一個三明治,放在椅子上並推了過來。
「你什麼時候繞到我背後的?」並不理會對方的舉動,我面無表情的瞪著書中福爾摩斯對決莫里亞提教授,兩者雙雙墜落瀑布的橋段。
「我是從側門出來的,閣下不知道嗎?」對方依舊以溫吞的方式回應著我,就如同教導學生,有著耐心並慢慢開導。
而事實上,對方真的是巴黎大學內的一名教授。
「哦?什麼時候那個教堂設計有側門來著?你昨晚炸的?」我闔上書,冷冷的用目光刺向對方。
對方是名青年,年約30出頭,這年紀就成為大學教授實在是年輕,可以稱之天才。
他有著深褐色的短髮,眼睛是琥珀茶色,五官深邃,整體來說是為俊朗。體格方面,肩距寬闊,成倒三角型。並且渾身散發出一種知識份子的菁英氣息。
這種類型,想必常常被單純的女大學生告白吧?
這麼優秀的傢伙,可惜人格上有嚴重缺陷。
儘管外表在光鮮亮麗,我仍然能在他身上,那濃厚的知性氣息中,嗅到一股瘋狂,以及血腥的味道。
「閣下真愛說笑啊?」他正拿出紙巾優雅地擦了擦嘴角,隨後帶著微笑看向我。
「我還挺認真的呢。還有,麻煩叫你的手下安分點。沒人喜歡被狙擊槍指著頭。」我比了比,長椅旁邊,那顆小小的紅外線瞄準點。
聽聞後,他笑容更深了一層,右手小幅度的擺了擺,那顆瞄準點便消失了。
雖然那個瞄準點消失了,但......。
「還有一個在我背後,麻煩一下。」我冷聲提醒。
他此時才終於放聲大笑,然後對著後方比了個手勢。
「你怎麼知道後面還有人?」他雙手交疊,富饒興趣地看著我。
像名教授,等帶學生的報告。
真令人不爽。
「鏡子。」
「哦,原來如此。」他環顧四周,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四周是玻璃櫥窗,我透過手錶和櫥窗反射看見自己背後有一顆瞄準點。
它很細小,但我看到了。
觀察入微,一向是我的特長,就算是身在現在這種四面楚歌的環境中亦然。
「你好像很討厭我呢?」他擺著輕鬆的姿態詢問我,畢竟現在是他主場。
「我對於那種獵奇的殺人方式,實在是談不上喜歡。」我冷哼。
沒錯,那傢伙是典型的殺人狂,但他從未留下任何把柄。
就是通稱的高智慧型犯罪。
他是一個恐怖組織的首腦,我會發現他,是因為他在犯案後,會留下片面的斷層線索。
在密切的追蹤、各種資料穿插比對下,我才在錯綜複雜的線索中,很深的陰暗處發現他的存在。
可是就算發現他,也沒有實質的證據可以逮捕他。
所以我既然知道他的存在,本想自己跟蹤來逮住他,但反而先被對方察覺到。
真是失策了。
「好了,時候不早,我下午還有課呢。改日再見了,周先生。」他起身離開前,整理了一下衣服,並特意加重了對我的稱呼......這代表,我已經被盯上了。
「......。」我抄起他給的三明治,把白吐司的部分灑在地上,很快就有鴿子飛下來啄食。
望著對方背影,我哼了一聲,把剩下的三明治用力地扔進垃圾桶。
鴿子們被我的舉動嚇得全飛了起來......不過飛到一半便全部忽然無力墜落。
『果然有問題呢。』
我漠然得看著地上掙扎的鴿子們,點了根菸緩緩得吸了一口後揚長離去。
不要想從三明治被下了藥方面去逮捕他,那只會連累到無辜的人替他頂罪,我看多了。
八成是請無知的小朋友替他跑腿買回來後加工的。
挫敗感跟空腹感同時來襲,我無奈的吸幾口菸,並嘆了口氣。
還是,先去吃頓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