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著,呼吸著這濕黏的空氣,就想到了在拉斯維加斯的賭場,那個乾燥的地方。
自己非常清楚,一旦離開了某處,就不可能回去了。
因為要不停的尋找、找下一個人生的意義。
所以,我旅行,漫無目的的,結束開始、開始結束。
如噩夢般的輪迴著一個故事的開頭與結尾。
我又把脖子上的圍巾往上拉了一些,在自己的世界裡,時間總是如同灌了膠水般的膠著、凝結著不安。
得到了什麼,又會失去什麼,漸漸的膽怯,所以只能繼續往前。
「You're like a joke.」
他們都這麼形容我,我就是個笑話。
我有個朋友曾對我說,世界上最美的,是阿里山的日出,當然,那個朋友自然是道道地地的台灣人,他會這麼說,我並不意外,而我也相信世界上定有比這更美的事物。
但是,值得一試。 或許我會在這個小島上到我一直在尋找的。
人生。
出了機場後便買了車票,坐上火車。
沿途的夜景,是清寂的。
「也是啊、都這個時間了,哪裡會有人呢?」小聲的喃喃自語道,撥開了有點擋住視線的瀏海,我滑開了手機螢幕。
凌晨。
剛剛好卡在十二點,或許該慶幸自己剛好搭上末班車。
得知了時間之後我就關掉了手機,徹徹底底的關機,每個人都要學會安靜。
「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麼能讓你停下了。」
他們曾經這樣對我說。
到了山上,空氣又更冷了,又是這個時間,所以很少有旅店是開著門的,我只能尋找,就像我一直在做的事一樣,對此,我可以很自豪的稱為專長。
我的時間很多,我從來都不會感到焦慮。
後來,我在好不容易找到的旅店裡小憩片刻後,便起來開電視看,看了一整晚,直到清晨四點。
一整晚。
就像以往,每個被夢魘纏身,輾轉反側的夜晚,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充其量只是粉飾太平罷了。
我穿戴好衣物,除了原本的高領和毛衣又多加了一件風衣最後再戴上毛茸茸的紅色手套和圍巾。
走出了旅店時看到一些和自己一樣是為了看日出而來的,大多是有著黑頭髮黑眼睛的人,不過總有一兩個頗顯眼的,那是兩個女生,其中一個蓄著短髮,打扮中性,另一個則是有一頭白髮。
或許也不是那麼特別,總之,這點令我的不安退卻不少。
我從來就不喜歡特別突出,我下意識摸摸自己的頭髮,順勢把帽子往下拉了一點。
心情總是反覆無常,我呼了口冷氣,和稀疏的人群一起上了小火車。一天之內做兩次火車,或許是我的新一項成就。
「How cold.」我小聲的抱怨道,然而這個聲音很快就隱沒在巨大的火車行進噪音裡。
和所有來看日出的人一樣,我們都爬上了漫長的階梯,清晨和山上的空氣非常的稀薄且寒冷。
這種窒息的感覺,我永遠都沒辦法從記憶中抹去。幸好自己本身不是什麼嬴弱的人,否則這樣下來真的非常吃不消。
到了觀景台,我靜靜的站在欄杆前,身子半傾的靠在上面。
我注意到了,身旁是那兩個女孩,一開始注意到的女孩。
「先生!你怎麼了嗎?」我裂嘴笑著
「從剛剛開始你就一直躲人,怎麼了嗎?」刻意讓自己不要笑的太扭曲,因為聽說有不錯的新人,看了是真的呢!
「玖子,你也真是.....」笑著看著自己旁邊的女子,有點無奈。
聽到身旁的人居然向我說話,有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不過隨後就立刻撇開了,將自己的圍巾又往上了了一些,好遮住嘴巴的部分。
「我、我是,看日出。」指了指已經有點泛白的天空,底下的山都被整片整片的雲海湮沒。
「耶~日出嗎?我也是第一次來看呢!」
坐到男子身邊的空位,有些親暱的對著他笑。
看來是真的搭上話了,我有點不可置信,但是心理異常的高興,即使看不太出來。
「我可以問妳們為什麼想來看日出嗎?」我操著一口不大熟練的中文問道,我知道自己的口音跟她們都不同所以很盡可能的想矯正那些捲舌音。
「因為聽說很美呀!」笑得像小孩一樣,其實自己的目的真的只是來看日出的不過玖子的就不知道了。
話說到一半的同時,太陽緩緩的從雲裡升起,朦朦朧朧為那道雲霧所構成的地平線鑲上一輪金邊。
那一刻,我甚至注意到光影之間細微的變化,那兩個女孩,逆著光、笑著。輪廓線深深淺淺的被曙光所描繪,我有點眼花了,我許我在尋找的東西,就是這個。
一瞬間的迷眩,一生僅此一次糜爛,足以燒盡黑夜的捐狂。
「想知道我為什麼來看日出嗎?」我轉頭望向天空。
「說來聽聽吧!」看這他,眼神流出期待的眼神,好久沒這了呢
其實我是知道的,不過並不想拆穿,而且也可能和本質有些出入,畢竟,人心亦或簡單亦或難。
「太陽嗎?那你愛好光明囉?」笑著回他,光明是多久之前拋棄自己的,已經不想追究了,信任光明這種事,自己是做不出來的,更別提信仰了。
「團長我聽說過黑色的太陽哦!」這名詞真吸引人,本身光明確變黑暗了,真有趣
「是嗎?太陽變成黑色的了,就沒有意義了。」笑著回著自己的同伴,不愧是玖子。
「我喜歡永恆不滅的火,更喜歡重生的火、可以猖狂的燒盡一切的火。」
太陽還在上升、光與影交織在對面兩個女孩的身子上。
「Do you believe that there is a God in our world ?」
「不,我並不相信。」笑著回男子,他的話語,帶有溫暖和....黑暗。真是一位矛盾的男人阿。心想。
「嗯…這答案可能是NO呢。」神?我從沒被神救過,除了自己以外。
「永恆的火會讓我想到鳳凰呢!」挺有趣的,這個人
「Ok.」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我用一個笑容來回答。
拉下來緊掩的圍巾和帽子,冷氣拂過皮膚,我甚至能感覺到毛空的戰慄。
我要的是一個永遠達不到的目標、像每個永遠回不去的地方,因為遙不可及,所以美麗。
所以我輪迴著旅程、尋找一次又一次的重生。
也因此、我信神。
因為他不存在得很美麗。
「對了,我們還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吧?」
看著外面已經完全亮了的天空,冰冷的空氣令知覺麻木,
沒有任何意義的旅程,沒有結束的一天,這是,自己對那個男人的初印象。
「不知道名字怎麼開始呢?」再次回覆男人,因為冷而微為顫抖著身子,臉卻還是笑的。
「Hyacinth Hall.海爾瑟利,霍爾。」看著少女們、竟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個下午、那個早春的波士頓。
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補充道,「叫我海爾瑟利就行了。」
其實、我們都對彼此的目的心知肚明、但是不帶戳破性才是我最喜歡的。
三分清明七分曖昧。
「是嗎?我是墨魍,請多指教!海爾瑟利,阿這名字真長呢。」有多久是真心的和人交際了,各自隱瞞事實,猜測謊言,已經習慣了,卻又為此感到寂寥。
「彼此彼此。」握住男子的手,有點暖,是人體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