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坐起，身旁的哥哥睡得正熟。又發了一會兒呆，披上襯衫下床走向浴室

梳洗完畢套上褲子－－平常剛睡醒的穿著其實更隨性，但現在並不想這樣。
安靜地推開臥室門，掩上前往房裡看了一眼。同樣忙了一個禮拜的自家哥哥現在仍然蜷在被窩裡，感覺上沒有被自己驚動

走進書房關上門，窗邊的水瓶已經倒空，一個半禮拜前插的花束卻沒被棄置，只是任其逐漸風乾。就著檯燈光暈拉開抽屜，取出一條掛著小相片匣的鍊子，縮腿默坐凝視著金屬小盒中的畫像

那是很久以前為對方畫的速寫。雖然並不是不能把正襟危坐的彩色肖像縮小臨摹進去，但自己總想記得對方下了王座的樣子

而不是全世界記得的，那隻背負著十字架和各國紋章，翅膀沈重到似乎快飛不起來的黑色大鷲

「吶吶神/聖/羅/馬……」小心地闔上蓋子，閉上雙眼把相片匣按在額前，「剛剛在夢裡遇到你了喔，是你真的來見我了嗎？」

「最近一直夢到你耶……上禮拜沒有去找你，你生氣了嗎？」
「對不起，但是不要生氣嘛……」

「……前天路德送了禮物過來喔。後來我才想到小灣小姐家最近好像真的有節慶呢。」沉默了一下，閒聊般地繼續自言自語。「他這次送的東西果然也很像他的個性呢」

「今年海邊還是沒有很熱鬧呢……不過大海一樣很漂亮喔」

哽咽，凝滯的寂靜頓時又將書房包圍。「神/聖/羅/馬……」良久才開口，「如果你就是路德，為什麼會－－會這樣子出現在我夢中呢？」

抬起手臂胡亂抹了臉，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地一直掉下來。好多年沒有這樣一直夢見曾經彼此喜歡到就像在靈魂上烙下印記般的那個國家意識，每一場夢裡有著不同的情節和風景，而最後一次是十幾歲面孔的他朝著自己說了些什麼

一醒來居然記不起話語內容，只記得慌張地伸手去抓卻撲了空，醒來時沉甸甸壓在心上的失落感，還有，他的表情－－

一種分不清是諒解或不諒解，淡淡一笑眼裡卻深藏複雜情緒的那種表情

為什麼會夢到這樣的他呢？純粹只是夢境反映出意識深處，或是他真的來了而且想說些什麼？

但無論是哪一種，夢中景象都讓自己的心好像要被狠狠抓扯開來一樣

緊緊抓著雙臂，泣不成聲。突然好想向爺爺問清楚那個少年是否也在天堂，或許早該問的，為什麼當初有機會的時候都提不起勇氣問呢？

照理說路德承繼了他的身份，甚至幾乎可以確定是同個國家意識……某些小細節上卻又判若二人

萬一他們並不是同個存在，自己又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