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不相信那個人會就這樣走掉。失聯了這麼久、找了這麼久……一句道歉也沒給,就這麼走了?
「那個渾蛋!」一邊怒吼著一邊又採下了油門提高車速。
好幾次都差點因為高速超車而車輪打滑撞上對面來車,但是憑著自己的開車技術,只是有驚無險。
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必須快點趕過去才可以。
腦中已經無法吸收任何外界的聲音以及影像,只是看著眼前的路,思考著該怎麼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那個地點。
然而似乎還是連最後一眼都見不到。當年那個什麼話也沒說就憑空消失的人。
到達之後只能在遠處的巷角裡偷偷看著漆黑色的棺木從屋子裡被抬了出來,還有後面幾個身著黑衣的人。並沒有很多人,或許那人生前死後都會是那麼孤單。
看不到他的臉。那麼這麼著急地趕過來是為了什麼!
因憤恨而咬緊了下唇,然後佇立在原處一會兒後,還是坐回了車上。
那麼現在該去哪裡才好。
茫然地在街道上打著轉,完全沒有想要回家的意思。現在不想讓在家裡的那個人看到自己這個模樣。
或許也可以說,這種狼狽的樣子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車窗玻璃上映著的,自己的臉上是有些扭曲的模樣。交雜著落寞以及憤怒的表情,本就不會好看到哪裡去。
然後看見了之前
第一次遇見那個人的那家酒館。記得那天他也是因為心情不好而來這裡借酒澆愁的吧,而那個時候自己似乎也是因為一下子碰到太多事情而來這裡的……
希望等等他也不要一下子殺出來才好,不然可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面對他。
嘴角扯起了一抹自嘲的微笑,在路邊停好了車子,然後便走入酒館裡頭。
在酒吧裡待了快半小時,該收藏的資料都做的差不多了,正準備回去時看到了熟悉的臉孔,但似乎有帶那麼一點悲傷。
「淅…?」我站在少年的前面,不解的看著他。
彷彿沒有看到人的晃了過去,直接坐在吧檯前面。隨口要調酒師送上這裡最烈的酒,因為自己實在不太會醉,但現在即是打算醉昏,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忘掉。
調酒師似乎有什麼意見的看著明顯情緒不穩的我,但僅是冷冷地掃了一眼過去他面摸摸鼻子去調酒了。
牽起了滿意的笑,然後便趴在吧檯的桌面上等著酒送過來。
踏上酒店的地毯,淡淡掃了四周一眼。不遠處有著熟悉的面孔,我剛想張嘴喚他名字,看到另外有人接近就噤聲。這一次我來到這裡是有任務的,爺可不想讓事情節外生枝。
走到酒店最陰暗的角落,心裡盤算著任務結束要不要把他直接打暈帶回家。
看著不尋常的淅沄,剛剛就這樣晃過去,看來淅沄他真的很奇怪,慢慢的走到他旁邊,坐了下來,隨便點杯雞尾酒
「淅沄,你怎麼了。」
「副團長……?」愣了一下之後默默收回嘴角那詭異的笑容又恢復面無表情的模樣。
「沒什麼事情。」有些心虛的看向旁邊忍著讓聲音不至於顫抖的說著,但很明顯的還是有些底氣不足。
不知道副團長什麼時候來的……剛剛那個樣子,不會被看到了吧?
「你剛剛…嗯沒事。」喝了一口微甜的酒,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淅,負面情緒放在心裡太久會生病哦。」看著眼前的酒杯。
「沒有的事情。」淡淡地回應著,果然還是被對方看到那副模樣了吧。這時調酒師也把酒送了過來,也許是基於逃避心理,所以選擇開始喝酒,喝東西總不能說話或回答問題吧。
酒精流過喉嚨時彷彿燒起來了一般灼熱得難受,不一會兒腦袋便有點暈乎暈乎的,但仍舊能保持清醒,逼使自己喝下一口又一口,直到見底了才停了下來。
看到如此逞強的少年,我笑了!雖然不是很熟,但我摸了摸他的頭。
「你喝白開水吧,酒對現在的你不適合。」淡淡的笑著。
默默看著熟識的男子的舉動,順便看了一眼簡訊。我摁了摁腦子,心裡想著要把這個突然取消委託的客戶列入黑名單。咧了個嘴對面前來搭訕的金髮女子笑了一下,輕聲拒絕了對方熱情的邀約。暗自盤算著要怎麼把男子帶回家。
擋開了對方的手,露出了微笑說道:「沒事……還可以喝。」腦袋已經有點不太清楚,因為想著得先回去了所以站起身,卻失去平衡的往一邊倒了下去,撞倒了一邊的椅子,發出了頗大的聲響。
撞到了頭,有點痛。按著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的額頭,倚著吧檯再度站了起來。
我回過頭看著,結果又有熟悉的人
「墨黠,快來幫淅沄」對這男人下達指令
聽到別人直接喊自己本名真的有些不習慣,我以為這小子酒量不錯沒想到也不過如此,雖然自己沒資格說他。
我走過去將酒保遞來的紙巾壓在男子的傷口上,暗罵了一聲髒話。有些吃力的用公主抱法將男子抱起,「你可別亂動啊!傷口等等裂開我可不管。」
「墨黠……?」驚訝的看著眼前將自己攔腰抱起的男人,神智稍微清楚了一些,反應過來後有些著急了起來。
怎麼辦?被他看到了、我這個樣子……
「把我放下來……」聲音有些虛弱的如此要求道,「我自己沒有問題……」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會掙扎。「得了,你都受傷了還想怎樣?難道你要叫那女的抱你回去?」
我掃了一眼在一旁女人,第一次糟糕的印象還是讓自己無法對她有好感。「女人,帶路!」
「你這什麼意思啊!」怒視著眼前的男子,要我帶路?他都已經去找團長好幾次了竟然還不知道路,暗聲罵了幾聲。
「不行!我要留下來處理一些事,而且我不想當電燈泡。」看了看他們兩個人的動作,撇過頭繼續喝酒。
「我沒事,可不可以回家……」看著兩人有將近要吵起來的趨勢便拉了拉墨黠的衣服如此說道。實際上現在不想回到地下街的基地,因為這樣的話一定會被更多人看到吧。
頭很暈,不過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精濃度太高的酒還是頭部受傷的緣故。
看到那女人的反應,我當即就想往她臉上打下去。我平常是不動女人的,但是這種指使人的態度真的很令人火大,或許也是第一次見面留下的不好回憶。
聽到淅沄有些虛弱的聲音我才想起手上還有個傷患。看來這小子是不想把事情鬧大, 「我這就帶你回家。」
「不想回家啊!那隨便找一個可以歇息的地方囉。」向調酒帥問路,得知了離這頗近的旅館,我走在他們的前面
「算了,我這就帶你們去。」無奈的嘆了口氣。
「不好意思,我家寶貝兒比較想回家。你還是幫我們叫一輛計程車比較實際吧!」雖然我對自己的臂力挺有自信的,不過抱著跟自己差不多身形的人還是會酸。更何況兩個大老爺這樣摟摟抱抱挺奇怪, 「你順便跟我們一起走,我身上沒錢付車資。」
有些脫力的任憑墨黠抱著自己,卻多少覺得有些尷尬。不管是被同樣為男人的他抱著也好,不管是這種狼狽的樣子被看到也好,還是其他客人不斷的看著我們三個人的目光,簡直讓人想就這麼蒸發。
被動且安靜的一動也不動,不知道還要維持這個動作多久,這樣脊椎是鐵定會痠痛的吧,但是有點發不太出聲音的喉嚨說不出完整的話,只是默默的往墨黠的懷抱裡縮。
「有錢把妹沒錢回家。」我小聲的說著,看到他們兩個的動作,還是有些不習慣,走出外面叫了台計程車,回頭對著墨黠說:「我們是強盜幹嘛要付錢?」勾起一抹微笑的把司機幹掉。
「你把司機殺了誰開車?」我抬了抬手將懷裡的人抱的更緊,酒醉的人應該禁不起血腥味的刺激。 「把屍體丟了或拿去後車廂,我可不想讓我家寶貝兒被這東西弄髒。」
聞見鮮血的味道皺了皺眉,能夠感覺的到墨黠抱著自己的力道更增強了些。對於副團長這樣視殺人為再平常也不過的手段感到有些無法苟同,卻也不能說什麼,畢竟她是為了幫自己的忙吧。
其實自己的車子就停在外面,根本沒有必要再去劫車……很想這麼說,但還是維持著沉默,只是目光淡淡的掃向那個被副團長拖去後車廂的中年男子,在心裡道了歉。
「我會開車。」把屍體安置好後,走到駕駛座那,可以帶一個禮物回去給 赤月她應該會很喜歡吧?或者試一試自己的新妝也不錯。看到淅沄不舒服的皺眉,有些不好意思,從口袋裡拿出香包,希望能讓味道褪去。
默默的幫司機默哀,農曆七月到了我可不想多帶個“人”回去。
抱著淅沄坐到後座,讓他的頭靠在我肩上順便對駕駛座的女人報了地址。其實比起香包我更希望能用煙味蓋掉血腥味。
血液的味道再疊上香包的味道有些太過刺激,因為太濃重的味道而使得交換氣體的肺部隱隱作疼了起來。
好難受。迷茫的想著,然後被墨黠抱著上了車。沒有再出聲或是有什麼其他動作,僅是靠上了他的肩,然後伸手搭在他的手上。
好溫暖,不似自己失血的身體般冰冷。
好吧!我現在應該是電燈泡了,早知道就不要答應他們,不過他們是團員,丟下他們會被團長罵的。
「要到了嗎?」懶散的回頭看著墨黠,頓時我覺得淅沄有些不適
「墨黠,淅沄他沒事吧?」做為副團長有必要關心團員們。
「唔?我怎麼知道他的感受。」我白了女人一眼,不過隔著墨鏡她應該看不到。 「這裡停車就可以了,不過你要跟我們上去幫我們開門。」肩膀的肌肉經過休息有比較舒緩了,但是要我邊抱著一個男人邊開門還是很有挑戰性。
「口氣好一點。」沒有回頭,只是有些不爽,從剛剛到現在他的口氣都很不好,已經是電燈泡了還要被兇,其實心裡有些不滿。下車之後依舊走在他們前面,看了看這房子,其實挺美的。
到了門口,我示意女人從我的褲子口袋拿出鑰匙。門開了之後也不脫鞋直接往客廳走去,將手上的男人放在沙發上。我動了動,肩膀上感覺還是有個很重的東西壓著。邊幫自己按摩邊跟那女人道聲謝,「對了,這次的事拜託你不要說出去。算我求你。」
我點了點頭,看這他們這樣子我實在不好說些什麼
「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囉!」
擺擺手,示意那女人趕快走。「你要洗澡還是我先幫你上藥明天再洗?」我從櫃子裡拿出醫療箱,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送去醫院。沒幫人包紮過,說不準會因為沒控制好力道而讓傷口加大。
「我要洗澡……」按著仍在作痛的額頭說著,便想要從沙發上起身,但腳才剛踩到地面,一陣脫力卻又讓自己往一邊倒去,幸虧是有反應過來而將身體撐住,不然頭鐵定是要二次受創的。
好像有點糟糕。皺緊了眉這麼想著,一邊看相了明顯被自己剛剛的舉動嚇到而且激怒的墨黠。
果然是不是不應該逞強。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先冷靜下來。我真是自尋死路,這傢伙擺明著不能自己行動,不就是要我幫他寬衣沐浴嗎?「你等等,我去幫你拿衣服然後放熱水。」
「抱歉。」很少這樣麻煩別人,於是覺得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讓算不上多熟稔的來照顧自己,無論如何都……
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道了歉,便靜靜等著。看著對方忙進忙出的模樣一度又想站起身去幫忙,但接受到對方警告的眼神便作罷。
真是個不怎麼安份的傢伙。我揉了一下有些疼痛的太陽穴,走了過去將他抱起往浴室前進。水溫我試過,不冷也不燙。不過現在麻煩的是寬衣,我常幫女人脫衣服,多半都他們自己脫,可是對於一個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我就有些困擾。
感覺對方似乎在猶豫些什麼,不明所以,只是維持著被他攬著的姿勢。
「怎麼了?」這樣問出口後才突然驚覺,他不會是因為要幫我……所以才這樣吧?有些尷尬的把頭轉到旁邊去,剛剛只想著自己不想全身還染著血味就去睡,明顯忽略這個問題。
這時候我有點慶幸我對男人沒多大興趣。讓他坐在馬桶蓋上,我有些認命的開始幫他把身上的衣服脫掉。算是讓我蹭犯的回報,不過現在身上的積蓄已經差不多可以讓我一個人生活,挑個好時機離開好了。人情還是不要欠太多。
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或許是討厭自己被迫在人面前卸除遮蔽物,或許是討厭讓別人看見自己全身是傷的身體。這種沒有控制權的感覺很令人不安。
咬著下唇試圖保持清醒與拒絕身體顫抖,雖還是面無表情但也快撐不下去了。
有點想退開來。
幫他脫完衣服真是一件大工程,倒不是說他會掙扎什麼的,只是兩個爺們都不說話就這樣默默幫對方脫衣真的是很詭異。「你可以自己洗吧?洗好再叫我。」
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看著對方走出浴室,扶著旁邊的牆進到浴缸的水裡。水的溫度剛好。
浸了一段時間,一股睡意卻蔓延上腦。
不行,我不能睡…… 這麼告訴自己,但在疲倦中,身體漸漸軟軟地,倚著浴缸滑趴下。
我又踏進浴室,跟我猜的一樣這傢伙睡著了。「如果我沒進來你不就會淹死?到時可就好玩了。」將對方的身體擦乾之後就幫他穿上衣服。發現他有些意識回歸,我還是不敢放著讓他自己來。誰知道頭撞一撞會不會變笨了也說不定。
恢復意識時還是迷迷糊糊的,只是拉住了對方的衣服。
「想睡……陪我?」茫然的提出問句,感覺這個場景在哪見過,大概是像上次做噩夢的時候吧。
應該不會被丟下的,不知道自己哪來這種見鬼的自信,但就是如此認為。
安心下來的閉上眼。
「喂.......」我把他丟回床上,是用丟的因為沒什麼力氣了,有些無奈得從口袋抽出一根菸。身上的打火機不知道掉在哪兒去,我拿出菸芯開始放在嘴裡嚼。這是以前的習慣了,只要每次有些精神不濟我就會這麼做。
拍了拍對方的身體,讓他知道我還在這。
大概是真的累了。碰到床鋪的時候便覺得意識在慢慢消散。沒有再多想些什麼,而是就放任自己睡著。
這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