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第一次被分配到小隊裡頭出任務,拿著那領給下來的銀色軍牌,有些沉。
那沉的並非單因它的材質,而是那份──責任及使命。
latest #43
有些疲憊的與弗雷一起回到那屬於我們的房間,回頭望過那同樣帶著傷勢的相似臉龐,伸手以指輕觸過那頰上的擦傷,「今天的任務還行?」
「不行的話就回不…抱歉、沒什麼,任務挺簡單的。」略為煩躁的心情使語氣有些衝,察覺到這一點而停下言語後深吸一口氣。然後低頭繼續替兄長包紮手臂,雖然不是嚴重的傷勢、但光是看著那從紗布上滲出的鮮紅就覺得疼。
動作不自覺地更加放輕,在多纏上幾圈後打了個小巧的結。
「我這裡也是還好。」將包紮完畢的手收回,首次與兄弟分開隻身與小隊前往那戰場,是與訓練場截然不同的氣氛及危險,多少還是因經驗不足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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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次上場定能更加降低傷勢的產生,腦中替這次任務的錯誤做了些許矯正以後才抬首望向弗雷,幫他那擦傷貼上藥布。
伯恩的動作很仔細,和他的招式風格不同。在面對威脅或是目標時,兄長擅長以凌厲的劍勢配合上速度先發制人。而自己消磨對手後,才等待時機將前幾次保留好的力量一次發出。
雙子的招式彼此是能夠互補的,自己也是如此希望,但...最後卻被分了開來。
瞇起眼望著對方胸膛前的軍牌,連兄長已經包紮完畢都不知道,仍維持偏著頭的姿勢,只因為上頭刻印的字母讓人覺得刺眼。
對方相當專注的盯著自己的胸前看著,就連方才隨口的話語也並無得到回應,感到疑惑的跟著向下望,那軍牌顯眼的就在那兒,順手勾過鍊子拉起讓牌的高了些,果不其然弗雷的視線也跟著升高。
「這軍牌我記得你也有,看的這麼認真,難不成我的有哪裡比較特別?」
「特別…如果能完全一樣就更好了。」隨著對方動作,那軍牌翻了個面。那些細小的刻印不用細看也能夠清楚的知道每一個字母所代表的含意,能讓所有人光是看內容知道雙子來自於同一個家鄉,以及那代表牽絆的姓氏。
所以拿到這小東西時挺一開始開心的,不過當看見代表分發隊伍的代號時…那情緒的起伏之大就不提了。「說起來,我忘記把軍牌放哪了。這次任務隊長還因此碎唸了一路,說遲早被當無名屍…這話真是有夠難聽的。」
自己的小隊沒什麼不好,階級觀念很淡薄。隊長隊員間的玩笑吵鬧都是不錯的日常,唯一令人不滿的,大概就是伯恩哈德不在同一隊中。
聽著對方的話,知道他言中所意為何,無法在同隊是有些可惜,但上頭會這樣分配隊伍想必也是有用意,而相信每次任務都能如今日,在此看見對方不就夠了?
「是弄丟了?」自家兄弟是和自己同時候領的,他總不可能真那麼糊塗在任務中遺失了。歛下眼簾思索了會,起身走至床邊手探向枕頭下方摸索,而觸碰到那堅硬的觸感攫取而起,交給對方。
「別那麼糊塗,弗雷。」
「喔、謝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不定是在床上滾啊滾就掉了。」懶的動手於是讓伯恩替自己重新掛上,或許是維持坐姿的關係,仰望著兄長,對方的神情像是在執行一場儀式般。
於是伸手環抱住對方的腰,將原本約半步遠的距離變得密不可分。
兄弟的舉止倘若是在撒嬌一般,感覺的出來他似是仍舊有些在意彼此被分開於不同的小隊,抬手輕順過那頭柔軟短髮。
「我會在這等你回來。」所以,不用擔心也不用懼怕,即便身處異地但心仍舊記得惦念著,相信著我們都會遵守這個承諾,等著對方。
「…忽然覺得應該要自首才行…。」手臂出了點力並向後躺下,將兄長給一起拉上了床。像是將他當成抱枕般,臉靠著對方胸膛。
「其實任務不太順利,以隊長的話來說就是一塌糊塗、不成氣候。」
「犯錯,下次改進就好。」任由弟弟將自己抱著躺床,看他這樣子想必是被他們那小隊隊長罵了一頓,而任務並不可能每次都能完美的達成,更何況、這是初次上陣。
「下次改進就好,別放在心上。」
「嘛…我是不放在心上,但隊長大概會找時間跟你談談。」當時也實在是太不進入狀況,拖了大家後腿,連任務結束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溜去看伯恩哈德回來了沒。
若是立場交換,自己肯定也會想掐死這樣不聽指揮的隊員。
這些話沒說出口,只是像逃避現實的動物般輕蹭。而那金屬片,隨著動作彼此敲出了聲響。
「那你下次也要注意一些。」回擁住那體溫有些偏高的身體,知道弗雷已在反省所以僅是簡單的吐露著不帶責備味道的語句,輕拍撫著現已相當寬闊的背部。
「遵命-」瞇起眼而略帶笑意,因為兄長是如此縱容自己。這樣的貼近,讓人打從心底滿足,任務的疲憊與失落早已被拋到腦後,但光是如此、生理上的需求還是無法忽視...肚子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響,對於氣氛被破壞感到懊惱。
「時間也差不多,去餐廳用餐吧。」拉著弗雷一起坐起身,率先下床瞟了眼鏡子整理有些凌亂的髮絲,順道等待那還緩慢動作的弟弟。
一同出房到餐廳,各自領了一份托盤,上頭已放置好規定的食物,環顧一周鎖定角落有著兩個並排的空位,便快步與弗雷一起到那坐下。
「依然是不怎麼可口的菜色…如果任務一直不順利乾脆去當顧廚房算了,至少我能讓大家吃的比較開心、有力氣上戰場。」雖然挑剔但仍一口口細細咀嚼,畢竟得吃飽才有力氣做事。
「畢竟是軍營。」早在剛進到連隊,餐廳菜色便從未有多大變動而自己也早已吃習慣這樣的味道,但自家兄弟似乎一直都是對此頗有微詞。
『喔?伯恩哈德你在這……弗雷特里西你這小子也在啊!』剛在面前入座的男人似是弗雷那一小隊的隊長,從他的語氣及弗雷轉變的表情就能略知一二,向對方頜首以示回禮。
「嘖…運氣真差。」咬著叉子的尖端,含糊的小聲抱怨。但還是被對方聽的一清二楚,偏過頭躲避隊長拋來的瞪視。卻聽見他咳了幾聲清清喉嚨,頗有準備長篇大論的姿態。
連忙回頭想轉移兄長的注意力。「其實這個蛋卷還不錯吃,伯恩你嚐嚐看吧、來、啊—」
沒有開口接過弗雷渡來嘴邊的食物,聽著對面的人闡述著弗雷在隊中的狀況眉頭越蹙越緊,直到他長篇大論結束丟了句好好說說你旁邊那個黏巴達以後才拿著吃的差不多的餐盤離去,回首對上兄弟的雙眼,「……還真是不曉得你那麼多豐功偉業。」
心虛的將視線下移,那塊蛋捲在自己的摧殘下早已七零八落。的確是自己不對、無法反駁,要說是黏巴達也沒錯、可以的話想無時無刻都黏著對方。我的確一點長進都沒有…等著被兄長責備而微聳著肩。
「不過,這就是你。」抬手於人的額頭輕彈過作為懲處,自己也沒必要再多說什麼──今天的嘮叨他應該也夠受了。
「記取教訓,下次別犯同樣的過失。」執起湯匙不動聲色的舀過那散落的蛋捲,吃進口中。
「噯?」見伯恩將自己盤中的食物給解決,視線盯著對方的側面一會後忍不住笑了起來。像是沒注意到此時是在人來人往的食堂,就這樣雙手環抱過去而讓伯恩差點弄灑了湯匙上的食物。
「我會改的…但、總覺得離不開你啊。」
穩住手勉強嚥下口中的蛋食,撇了眼那倚在自己肩上的弗雷,聽見那渾然是七分撒嬌三分反省的語句而不禁淺勾起嘴角,放下手上的餐具,另一手撫上他的頭來回揉亂。
「──傻弟弟,我們打從出生開始,心就沒有分開過。」音量輕如鴻毛,但知曉、對方聽的清楚。
明明剛才因為被念了一頓而低落,但兄長淡淡的幾句話就像是將手從後頸輕撫到尾椎、或是用熨斗燙平煩躁的心情一般,暖洋洋的情緒、由心而生。
笑著還想再靠過去一點,卻一頭撞上忽然冒出的硬物,稍微退後了一些摸著額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看著那本將雙子給隔開的硬殼精裝書。
順著那隻拿著書的手向上望去,望見的是那下巴冒著鬍渣子的友人。「做什麼啊!」
『大白天的在食堂親熱實在是讓人想拆散啊──』對方並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的咧嘴笑道,順手從肩上取下那本有些厚的書籍,放置桌面空曠處。
「有什麼事?」
磨著牙,有股衝動想將對方的鬍子一根一根的給揪下來。不過因為兄長在身旁所以也只能在心中想想。
對方訕笑了幾聲開口說著正事,似乎是因為伯恩這次表現不錯、所以上頭有些事情吩咐。
說完後他沒有立刻離開,反而盯著兩人一會後像是要發表感言般,說著將雙子分開執行任務或許是對的選擇才是,弗雷你也得跟你哥學學啊。
聽起來自己失常的事情似乎傳遍大街小巷…
默默的聽完對方的長篇大論,回眸瞥去那表情隱忍著有些扭曲的弗雷,判斷也該是離開的時候。
「嗯,我知道了。」握過弗雷的手,另一手端過自己的餐盤一起帶著兄弟離開餐廳。走在長廊上才回首看回他的方向,「下次表現更好讓他們看,弗雷。」
「肯定要讓他們說不出話來…沒做到我就將軍牌給吞下去…」低聲說著,但要說是生氣不如說是有所體悟,不能這樣下去啊…不然不只是拖了團隊後腿,連兄長都會因為自己的關係而困擾。肯定要變的更強,在心中想著、手握成拳。
「我明白。」很清楚自家兄弟的性格為何,不難從他的雙眸當中讀取到那抹覺悟,而對他自是有一定的信心,對著他輕揚起嘴角。
「我等等得去隊長那報到,晚點見?」
「我一起—呃、算了,我去趟訓練場。」差一點又想黏上去,或許是因為任務結束所以比平常更纏著對方。抓了抓腦袋,說服自己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才行。
自己是很樂意看見弟弟會有所進步,即使那對他來說需要克服,相信他做得到。
不久便到了隊長室門前,「嗯,我等會去找你。」
朝對方揮了揮手,看著那褐色的衣襬消失在辨公室的門內。
感覺到那貼著灼熱肌膚的冰冷軍牌,想著那相同的姓氏與不同的編號。自己是如此不成熟,竟因為雙子被分到不同小隊而不悅,微勾起了自嘲的笑容。
雖然還不知道之後會是甚麼情形,或許還是會在每一次任務結束後就迫不及待地撲上兄長。這些短暫的分離,會讓期待見面的心情變成揮舞雙刀的動力,渴望相擁的情緒會使自己在艱辛的環境存活。
相信伯恩會逐漸變的強大,直到站立於隊伍的前方,而自己、一定也能夠做到。
「呵、到時候就算動作親密肯定也沒人敢再說些什麼。」做出結論後低聲笑了笑,然後十分愉悅地朝訓練場走近。而伯恩哈德來到訓練場時,所看見的會是怎麼樣混亂的光景就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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