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離開這個房間不知道會不會好一些,於是抓了某人之前一直叨叨念著的菸還有手機便出了現在在地下街住著的房子,前往那個傢伙那邊去。
陰氣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傷患。
地下街的空氣沒有流通,所以異常的悶熱。但總比剛剛那種詭譎的涼好上許多。
到了門口想著他會不會睡了,畢竟已經是那麼深的深夜。於是拿出了手機試探性的撥了出去。
如果我有接起來就請他開門好了……雖然叫傷患幫忙開門很不道德……還實其實方便讓人探望所以沒有鎖?不確定。
電話是接通了。但我想那個人的房間冷氣開得大了些,風流動的聲音特別明顯,在一個偌大的空間迴盪的,宛如蛇的嘶聲的聲音。
有點詭異。
「墨黠,我在你家門外……門沒有鎖我就進去了。」
回應自己的不是男人的聲線,而是孩子嬉鬧的聲音。
是團長他們嗎?這個時間?
「團長他們在你那邊嗎?」
笑聲更大了,還參雜著痛苦的喘息聲,以及不知道是誰的低語。
虐待傷患?
「你們……」
「不過來嗎?」
然後一個陌生的聲音回話了。
我愣了一下,不只是因為那個聲音,也因為一股冰冷的氣息就吹上後頸。我想也不想就轉過頭想看冷風從哪吹來。
一轉眼,對上了一張女人的臉。
發黑得誇張,裂開的嘴揚起了微笑的幅度。逼近得仿佛能夠直接碰觸到自己,第一個反應是單手掏出槍上膛,然後想要開槍。
但是卻射不出子彈,明明前幾天子彈沒有用光不是嗎?
我以為那個東西還會再逼近,但它沒有。只是彷彿沒有出現過的消失。
是幻影?頭上的傷還讓自己看到這種幻像了?
放下槍然後看向手機的螢幕,上面赫然是「通話失敗」四個字。
那剛剛那個聲音究竟是……?
眨了眨眼,然後又試圖撥了一次電話。
這一次感覺是正常的,因為沒有馬上被接起,而是嘟了好幾聲。
他果然是睡著了?
被壓了。這是我醒來的第一個想法。倒不是說驚慌,只不過有點不舒服。看來是自己中元節當天沒有普渡。不能動也不能出聲,一旁的手機唱得挺起勁的,配合那似有弱無的小孩子的聲音挺有鬼片的氣氛的。
身上泛起了寒意。那種感覺跟那天夜裡打不通電話的感覺相似。
不太相信會有誰跑進地下街還沒被團裡的那群人發現……那就是人「看不到」的東西了。
有點想要直接破門而入,但是自己的腳像被釘在地上一樣,完全無法移動。
不管了,使盡自己的力氣將自己移動到門前,然後往門用力的一撞,果然還是開了。
防盜設備不好,下次要記得幫他裝。還這麼想著,方才那個黑色的影子出現在巷子的另外一端,然後緩緩靠近,進入視線中。
還來啊。
沒有等它真的靠過來,而是趁著雙腳能夠暫時移動時,衝到印象中對方待著的房間。
門沒有關起來,所以能夠直接看到那個人全身包紮著繃帶,躺在床上的身影。
踏入房間的那一刻伴隨著嬉鬧聲,有陣冷風吹過。
眼睛看了門口一眼,大概是人吧!在昏暗的地方視力再好也沒用,想開口問話的時候我才想起自己正在被壓。聽說罵髒話有用,所以我把我想的到的髒話罵一遍。可以動了,只不過四肢有些沉重連嗓子都低沉的可以。「是誰?」
只是呆了片刻,聽見對方的聲音時馬上便衝了過去。
「還好吧?」一邊問著一邊憑藉著手機微弱的光線檢查對方是否又多出了傷。想了想又覺得不妥,便四處摸索著電燈開關。
啪滋的打開燈,似乎聽見了孩子的尖叫。
看對方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問題的樣子,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原本被打開的燈猛然全部熄滅,只聽見一陣劈劈啪啪的聲音,空氣中有微微的煙味,然後又剩下一整片黑暗。
不禁低聲罵了句髒話,只好又再度靠手機照明。
刻意做對是吧。
狗日的。我咒罵了一聲。看著對方因為手機光芒而有些慘白的臉不禁打了冷顫,刻意忽視在後頸邊的冰冷氣息,前幾天看的小說內容浮現上來。原來這就是他媽的鬼吹燈?「該怎麼做?」
「……誰知道。」很不負責任的發言,但是確實一點方法也沒有。
不知道能不能溝通,但是可能性低又可能讓事情演變得更糟的事情,不想做。
現在大概是夜路走多了的報應,但是卻無法理解為什麼會牽扯到現在躺在床上明顯微慍、不太能動彈的男人。
「先離開這吧!」隨手將手機及錢包放進口袋,想要抽菸卻發現身上已經沒有菸了,有點煩躁的咒罵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可以感覺到有人在抓著自己的手,有點發寒但是畢竟是純爺們不太想像電視裡的女人們一樣尖叫。
將之前買好的菸丟給對方,然後也把手機拿好準備走人。然而對方卻僵著沒有動靜,不禁回頭看了一下他的狀況。
先不論他是傷患,根本也很難行動,一隻在黑暗中顯得蒼白的手憑空浮著,抓著他的手。
「給我滾。」冷聲說完的那一秒,猛然聽見奇異的尖叫聲從遠遠的地方傳來,持續了好一段時間之後又嘎然而止。
然後,什麼聲音人影都沒了。
這樣還需要離開嗎?不清楚,但還是、先離開吧。
誰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而這個人,也不適合再被這些「東西」怎樣吧。
「你應該改行去當驅鬼師之類的。」這麼吵的聲音這團的其他人都沒聽到嗎?還是這裡的隔音設備超好?
將菸點燃,藉著微弱的火光檢查自己的手。除了一個有些泛紫的手印外便無大礙。還是速速離開這裡的好。
「才不要。」居然到現在還有精神開玩笑,我真的不理解他的腦神經構造,但是,才到門前,我卻拖著他停下了腳步。
在夜晚中的小徑上佇立那名女性緩緩轉過頭,腐爛浮腫的面孔連在深夜裡也能看得很清楚。
「……女的,你要不要搭訕看看?」
這句話絕不是報復。
我拿菸的手顫了顫,「......我又不是腦子抽風。」我白了對方一眼。雖然有些看不清楚,但是我敢篤定這女的我見過。「狗日的,是熟路的!」大概是嚇到,我居然扯起了笑容。開始思索自己跟這女鬼的關係。「驅鬼師,現在怎麼辦?」
「……那麼就給她個擁抱嘛。」自己對於對方給的新稱呼不以為意,只是冷淡的拋出一個常人都不敢實行的方案。所以說花花公子惹到的女人很多,連鬼都有其實不值得驚訝。
不過這樣看來,鬧鬼事件不應該跟自己無關嗎?那為什麼也被牽扯進去了?
不知道誰才是受害者。
「你倒不如說跟祂上床算了......還不用戴套因為不會懷孕。」這下可好了,那女的一定生氣了。遇到鬼還敢這樣扯嘴皮的大概全世界只有我。「驅鬼師,朋友一場看你平常如此幫我,這女的我送你如何?不用戴套喔!」
我覺得我等等不是死在那女的就是死在這男的手裡。
「……你有鼓勵人姦屍的興趣我倒不知道。」看到這種鬼樣子的女人誰硬得起來……等等這就是鬼啊。總覺得那女人周圍的黑氣愈來愈擴張的趨勢。
這是他自己統的婁子,已經不太想幫他了……只是看著這傢伙被一個女鬼折騰到死,我想不會是什麼好景象。
「可不可以請妳離開呢?」無奈地開口問道,要是一整晚都耗在這裡,自己鐵定想跟這個女鬼一起好好的教訓這個風流成性的男人。不打死也要往他造孽的部位踢個幾腳。
「以專業術語來說,這不叫姦屍,因為那貨根本沒實體。」吐了一口菸,看著對方跟女鬼談判。如果這樣就有效的話老子一定跟他姓,雖然他的姓很特……靠,那女的怎麼往前走?
「叫妳離開不是叫妳過來啊!」朝著女鬼怒吼道,要不是它沒有實體而且剛剛還有無法開槍的經驗,我想自己大概會送她幾顆子彈帶著上路。
「妳要逆強姦這男的也不干我事啊!」鐵定是著急了,我連這種話也說得出口……簡直想挖個洞跳下去。
「媽的,你這算什麼朋友!老子寧可去外面給其他男人強姦也不願被這貨姦啊!」
我承認我被著男的所說的話激到了,看到這貨老子都軟了更不用說是上床,現在在外頭應該改成野戰。靠…我幹嘛想這些?
大概聽到我們的話感到不開心,那貨開始發出一些聲音,似乎是想講話。
「你這人也不要這樣、我長這麼大第一次撞到這種鬼還要被你嗆!」
平日冷靜的形象鐵定毀於一旦了,但是碰到這種情形,誰能管這麼多?看見女鬼一邊靠近一邊蠕動著已經看不清形狀、只留下一個巨大的裂痕的嘴想說什麼,更是想把罪魁禍首推到它面前然後趁機走人。
現在可好了,連驅鬼師都慌了,而且他也是第一次碰到。我又吸了一口菸,開始朝女鬼前進。債有頭冤有主,自己造的孽自己解決。
「狗日的,沒想到居然是你…」走到距離那貨一公尺的距離我才認出祂的長相,雖然扭曲了點不過大致的輪廓倒是看的出來。
「你話講清楚,它到底是誰!」看著對方還悠悠哉哉的樣子,自己可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討厭死了、到底是怎樣,他最好快點把事情解決,我想回去休息……
「你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我被仇家追殺的事嗎?」邊跟女鬼拉開距離我邊解釋。 「其實是我被一個寡婦纏住,先說我可沒跟她發生關係。」看到對方露出鄙視的眼神趕緊解釋。 「誰知道,她會自殺。我只不過跟她借點錢還沒還。」
回到一開始站的位置,我想也許還錢就沒事了。
「至於你被捲入的理由,很簡單,我想大概是你當時願意收留我。」看著對方憤怒的眼神,我越發開心。事情有了真相總比一直猜測的好,現在只需把這貨送走就沒事了。
「那麼該怎麼做?它的執念究竟是甚麼?」釐清被纏上的原因總是好的,雖然那個原因也是讓自己相當火大的點。
「道歉?給錢?到底要做什麼才能讓它走?」聲音雖然沈靜了下來但還是聽得出自己的怒氣。
著急得不得了,甚至也可以說是害怕得不得了,但是另一個當事人卻還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我將最後一口菸吸完,隨手丟在地上用腳熄滅。 「如果我說祂要的是我,我跟祂走事情是不是就解決了?」不等對方回答,再度走到女鬼面前。
「得了,我也沒對你做什麼,欠的錢頂多明天買紙錢給你燒燒當作還清,這事跟那傢伙沒關係,你快走吧!」冷冷的看著女鬼更加扭曲的臉,不知道是鬼飛的快還是我腳程快。
見女鬼沒有消失的意願更加令人煩躁,怎麼生前跟死後的一樣纏人?
「你要殺我可以,反正我背的人命也不少,不過你不擔心你孩子將來無法投胎?」為母的總是以孩子優先,即使是氣到上頭的。看到祂因為自己的話表情開始扭曲就知道奏效了。
「你就趕快帶著你的孩子投胎吧!之前的事我死後再還。明天我會買紙錢燒給你們的。」成功了,不過那女鬼眼裡的怨恨尚未消失,看來明天要去廟裡走一回。
看著女鬼消失的樣子,才鬆了一口氣。這種事情果然只有當事人解決才有用啊。
嘆氣著讓對方回到房子裡後才踩著有點不穩的腳步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疲勞的癱在床上,大概是因為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下來的緣故,沒有一會兒便睡著了。
大概事情就真的結束了吧。
希望那個傢伙會忘記自己的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