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開的挑高窗戶上,抬頭發呆似的看著天空。聽到不遠處吵雜的聲音,微微向後仰看到前頭嘮嘮叨叨的人與後頭明顯在恍神的傢伙,暗暗笑了下前戰友果然沒什麼變。「Hamzah,」揮揮手叫在前面不知為何整個繃緊的保鑣離開,「感覺如何?對於你未來的老闆。」
「你看起來還真閒。」看到旁邊的人走了,先出言調侃了下才認真回答戰友的問題,「他?就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覺不是普通人。」
「剛剛不知道為何公文都被燒掉了。」晃著腳,像隻正在曬太陽的貓般愜意的瞇著眼睛,「閻本來就不是普通人。」
好吧,他終於知道未來老闆的名字了......總覺得「怎樣不是普通人」這種問題根本找死還是別問比較好。望著對方的表情,聯想到兩人面容的相似度,挑眉,「他是你弟?」
「我以為你早就發現了。」略為驚訝地回頭看向Hamzah,「林閻,咒術師,我弟,很愛亂跑。興趣,唔...整人?」
「咒、咒術師?東方的驅魔師嗎?」聽到新奇的詞語有些疑惑,完全沒有把很愛亂跑聯想到自己日後可預知的勞碌命,「所以你那天......不,沒事。」
「不是,我只是告訴你為什麼他不是普通人而已。而且,你應該體驗過了啊,咒術師的一小部份能力。」聽到前戰友把咒術師當成驅魔師不知道該哭還該笑,回答的同時還隱晦的表示了自己其實有看到考核後半段,「那天?」
想到那樣子無法躲避和預防的能力,有點毛骨悚然,這樣的人還需要保護嗎?「你看到了?你弟真的是某種強悍跟怪異啊......那天沒什麼啦,我可能是喝茫了,現在有點記不清楚。」
「他體術不好,脫力狀況下被襲擊就好笑了。」看著對方眼底的疑惑,笑了笑幫自家弟弟開脫,「某方面而言,在外人眼中我們也很怪異啊。」不是很在意的聳了聳肩,「我剛剛的意思是....你說的是哪天啊?別忘了我們還滿常一起去酒吧的。」
「看來我面對的敵人應該也不普通,哈哈哈!」不是很在意地大笑,或是說,對即將面臨的挑戰只有興奮,「不過我們怪歸怪,也不是那種超人類的怪吧?酒吧什麼的別糾結了,你就當我一時腦抽筋吧。」順手拍了窗台上的人一下。
「喔shit!」差點一掌被拍下窗戶,下意識用還纏著繃帶的左手扣在窗緣,帶著薄怒瞪向一臉無辜的笨蛋,「我沒有很糾結,你腦袋根本一直都在抽筋吧,戰鬥狂。」喬了個靠在窗框的姿勢。
「哎哎,別這樣嘛。」無所謂地聳肩,臉上仍在笑,「倒是你,受傷了還去主持甄選幹嘛啊?」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前戰友有多遲鈍的撐著頭,「...傷是你弄出來的好不好!而且我受夠那群沒用的廢物了,到底考核標準多低啊?!連在部隊裡體術成績只有中上的我都打不贏,那有個屁用啊。」整個對於剛剛考核只有一個人打贏自己感到超級不滿。
「哦,那個啊,哈哈...。」回想起自己踹的那一腳,乾笑摸頭,「說是保鑣,能擋子彈就差不多了吧?真要找夠強的人直接去那些地方比較快吧。」不過忠誠度不保證就是了。
「他們連檔子彈都來不及吧,如果碰上我們同行的話。」斜睨了尷尬笑著的人一眼,「是可以找,反正我有方法保證他們的忠誠。只是,我不想讓閻知道一些事。」
「碰上同行也沒辦法囉,至少你弟可以放心交給我啦。」很自信地露出笑容拍拍胸膛,「他感覺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你還擔心啊?」看起來也成年了吧。
「我很放心啊,你可是隊上第三名呢。」將隨風飄來黏在頭髮上的樹葉捻下,跳下窗戶放鬆的伸了個懶腰,「他已經提早知道太多事了,所以還是別了吧。」
「這麼說起來也是。」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也看得出那個少年眼中不符年齡的深沉,想起什麼突然擊掌,「對了,你退役之後有見過隊長嗎?」
「隊長?有次在路上遇到過,怎麼了嗎?」有點意外聽到對方詢問隊長下落,嘛、畢竟某人實在是太常躲隊長了。
「好奇而已,我聽說他在躲誰,很多人都找不到他,竟然被你遇到了。」真不愧是某方面來說交遊廣闊的Raven啊。很是敬佩地對戰友敬禮。
「躲...?等等那不是有點久之前的事嗎?隊長有借住在我家一陣子。」沒好氣地直接拍掉對方敬禮的手,想到之前隊長借住在這裡時保鑣有多痛苦默默笑出了聲。
「居然住這裡嗎!?我是不是該檢查下有沒有隱密的監聽器......。」裝模作樣揉了揉被拍掉的手,默默想像著當時的情景,「還好我不是那時候來,不然就慘了。」
「那個追著隊長過來的人有點麻煩所以就讓隊長住在這裡了。還有監視器他只裝在大廳、他以前睡的寢室還有我辦公室跟寢室而已不用擔心。」數了數隊長以前在這裡裝了多少個監視,然後默默決定不告訴眼前隊友其實隊長原本是到處都裝只是後來被自己拆掉而已,「其實他偶爾還是會來,唔...算是來度假吧。」
想到那個唸功無比威猛的人,行動跟外表都那麼男子漢偏偏那麼娘兒們的很會念...「...如果他來了請務必通知我。」像是託付生命般一臉認真地壓著戰友的肩膀,默默打算著哪天去把大廳的監視器拆了。
「就算我通知你,你覺得你逃得掉嗎?」似笑非笑的斜睨前戰友一眼,「還有,建議你最好別拆了大廳的監視器,不然你大概會被他拆了。」只消一眼就完全能理解對方的想法,真不愧是藏不住秘密的前戰友。
......糟、糟糕,那個一秒想求助咒術師的我是怎麼回事!?「咳、總之能避則避吧。頂多我少經過大廳。」把讓隊長看到自己的機率降到最低才能保命啊。仰頭四十五度角望著蔚藍的天空,目光幽遠。
「咳、那個,」很認真地抓住Hamzah的肩膀,「其實我是騙你的。」拉開笑容的弧度。糟糕,整他真的好好玩。「還有,不要求助我第,不然我拿槍揍你。」
「騙我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沒想通是哪個地方被騙,直接略過然後注意下一句的威脅,「好吧我不會請他幫忙的。」只是不曉得隊長跟未來老闆個性合不合?
想了想以閻不知道該說是好心還是無聊的各種舉動,補充了一句,「就算他主動幫你我也照樣揍。」默默覺得隊長只會跟自家弟弟聯合起來整眼前很呆很天然的前戰友,至於合不合?應該不會太和吧。
「......」一瞬間有中槍的感覺,有點意識到對方和自己現在的狀況似乎是整與被整,右手摩娑著下顎,瞇起眼盯著眼前的人。拜託隊長不要再整我了親愛的老闆請你一定要救我.....。
「誰叫你之前都整我,風水輪流轉囉。」聳聳肩,「雖然我真的很想問,你是認真想整我嗎?」演習時故意醫療疏失、組槍時故意拿走滑套、故意給出錯誤的資訊之類的,真的很容易被發現啊。「其實不用擔心被整啊,你只要說你是漣的保鑣他就懂了。」大概類似於說你是林家媳婦的感覺吧。
「咦?有嗎?沒有吧!」震驚地看著戰友,一臉完全不記得自己整過人的樣子,「......等等,漣?那是類似藝名的東西嗎!?」
「有啊,當初是誰不爽我,說我一臉富家二代、啥都不會的花瓶啊?」雖然不否認是富家二代啦,「別說你不記得你第一次分組任務時不但打過量的藥,還給錯誤的資續差點害我死在地雷區的事喔。」用著一臉想揍人的表情微笑看著明顯裝傻的前戰友,「至於漣這個稱呼,你自己去問清楚他到底要讓你怎麼喊,不然被怎樣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事實證明前者是對的。」滿意地點頭,然後痛心疾首滿是懊悔:「那實在太危險了我事後檢討了很久,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至於稱呼問題,還以為要喊少爺什麼的耶?
「你會檢討不是因為隊長把我拎出來時順便把你狠揍了一頓的後果嗎?」冷哼一聲戳破Hamzah反省的真正理由,「是說我真的滿不滿隊長當初只是禁止你參加三次任務。至於稱呼,除了母親你得喊夫人、不准在外面叫我Raven之外,我們沒有特別強制規定要敬稱。」至於閻,自己去問他。
「欸,那也是一部分原因啦。」我可是很認真反省的。很是專注地再點頭一次表明心志,抬手敬禮,試圖挽回形象,「老闆,我會好好保護你弟的!」
發現哥哥的氣息停滯在某個地方很久,很是不解地離開房間去找人。雙腳倒鉤著,頭下腳上俐落晃進那人所在的走廊。
非常無言看著自家弟弟從窗戶裡翻進來,「你知道有樓梯可以走嗎?」剛剛差點下意識拿槍出來,果然是因為跟Hamzah站在一起不小心恢復以前的習慣嗎。
「那樣太慢了。」認真回覆完之後,轉頭對著手放在腰間的阿拉伯保鏢挑眉,「你現在......?」
「呃,我在跟你哥聊以前的事。那個,我該怎麼叫你呢?」不知為何遇到這個人都會下意識緊張起來,目光有些飄移地看向戰友,按著原本有槍的腰間的手默默收回。
「叫我漣。」回答得似曾相識,瞇起眼把眼前的人盯得頭皮發麻,瞥見哥哥看好戲的神情,於是拉起哥哥的手,「要一起吃下午茶嗎?」
「好。」笑了笑看向一臉疑惑的前戰友,「一起來吧,提早了解你的保護對象。」
默默跟在後方,感覺自己回到熟悉的保鑣定位,心裡稍定,但看著眼前戰友的背影有種淡淡的哀傷。唉,不是富二代就得這樣拚死拚活的工作啊。
「Hamzah,不要以為我沒看到你的臉就不知道你在想啥。」微微偏過頭看向後頭一臉哀傷的前戰友,「如果可以,我也想跟你換一下身分。」
「我看還是別了吧。」沒轉過視線都能感覺到未來老闆的淡淡不屑,只好認真地端正表情做好本份。酬勞跟合約什麼的還是等等再提好了......。
「不用客氣喔。」掙脫弟弟握著的手,笑著將走在後面的Hamzah拉到身邊,「好好培養感情啊。」拍拍前隊友的肩膀自動走到後頭。
斜眼睨了面露尷尬的人一眼,很給哥哥面子地沒直接把人轟走。
試圖表示善意,露出個笑容卻沒被討好的對象看見,自討沒趣地摸了摸鼻子。
推門進入已經準備好一切的餐廳,看見紅漆園桌上的各式茶點,眼睛一亮,腳下速度加快。
拍了前面Hamzah的肩膀,語帶笑意,「今天就交給你啦,我現在有點累。」想了想,指著一臉雀躍的弟弟,「看他這樣子,你應該也知道他喜歡什麼了吧?要記得喔。」
「欸?啊、好,我知道了。」總之就是要先摸清自家老闆的喜好吧。試探著坐在那人的右方,得到不甚在意的一瞥,然後仔細觀察何種類型的點心消耗最快,「巧克力嗎?」
「唔?」專心吃著東西,沒聽清楚,下意識抬頭望了出聲的人一眼,對嘴角的碎屑渾然不覺。
輕巧在閻的對面落座,撐著頭默默思考著為何剛剛他們的互動讓人有種熟悉感。
「哎。」伸手把人嘴邊的巧克力片擦去,面對這人的緊張感似乎稍稍退去了些。不過真沒想到莫測高深的咒術師也會出現這種樣子哈哈。
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放下叉子,轉到正面對著保標偏頭露出微笑,「你乾脆餵我好了。」
聽到弟弟的話差點把口中的茶噴出來,轉頭看像傻在那邊的Hamzah,默默決定回去之後叫前部隊隊長Jah早點來作客。
「呃,這個...」對上那雙瞇起的近黑眼眸,吞了吞口水,「...也、也不是不行。」
露出滿意的笑容,主動把椅子拉近一點,在阿拉伯人笨拙遞來第一口的時候張開嘴接下,直直盯著讓人更加緊張。
笑了笑看著在眼前上演餵食遊戲的兩人,掏出手機簡短發了封簡訊給在附近出任務的Jah,心情很好的看著簡訊發出去。
靠這真的是比拆炸彈還恐怖!努力讓自己的手不抖動,雖然跟眼前的人不熟,但直覺告訴自己把黑森林蛋糕掉在那人身上會死。
一邊吞下口中的軟甜,一邊注意到哥哥的表情,「怎麼了?」哥哥看起來難得的心情好。
「嗯?沒有,只是剛剛Jah傳簡訊來說,他想看看你新收的保鑣。」笑了笑拿起放在手邊的香榭栗子,「歐、Jah是隊長的暱稱,她很有趣。」
不可置信地看向出賣自己的戰友,「她她她要來嗎!?」震驚到手中的叉子抖了抖,灑在上面的金箔被一陣微風吹到盤內,回過頭就看見一張陡然面無表情的臉。
「哦,隊長嗎?」想到什麼似的挑了挑眉,冷冷看向一臉天崩地裂的自家保鏢,突兀地勾起燦爛的笑容,「真期待碰到她呢。」
看著一臉嗚呼哀哉的Hamzah,愉快地彎起笑容,「我不是跟你說過她偶爾會來我家作客嗎?明天我要去機場接她。」轉頭看向自家弟弟,「閻,你要來嗎?」
「嗯。」肯定地點頭,眼神示意還在焦慮的保鏢倒茶。如果是她的話,那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而且自家保鏢真的很怕她呢。
「Hamzah呢?要跟我們一起去接Jah還是在家等?」玩味看向沒有察覺閻眼神的前隊友,笑了下在椅子下用力往他的小腿前方踹去。
吃痛之後才在戰友暗示下倒出香氣四溢的深色茶水,終於收起臉上的萬分驚恐,看了愉悅的戰友一眼,「我在家就好了。那個,Raven啊,說到隊上,你現在還有跟那些人聯絡嗎?」
「搭檔們都還有聯絡,前陣子有去西伯利亞探望Geber。」抿了下嘴唇,想起幾年前的那個任務,再想到現在只能靠手觸摸來維生的Geber,微微蹙起眉。很多次Jah來拜訪的時候都會帶著暴怒的表情搶走自己的手機,撥打電話給在各地的前隊友們然後再把手機塞回逼迫與他們保持聯絡。
Raven的表情似乎糾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啊......唉,害我想到鈴木,那傢伙現在更像根木頭了。」好不容易懂了感情卻又逐漸喪失感受的能力,好虐。
在旁靜靜觀察著兩人的談天,知道那是自己無法介入的時光,一反常態地乖巧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