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累了，便靠在牆面小作休息，身手擋住光線，從指間的縫隙看見黃澄澄的路燈。
－－誰來……

「星星？」輕抓住了他的手腕，克蘭沃愣愣的看著表情有些怪異的謠星。
身上有淡微的血腥味，深色的褲管沾到一點點黯紅，看來是剛才解決完一些『事情』。
「怎麼了？」他問。

被抓住手腕愣了愣，謠星有些慢反應的看了多去，「......大貓、嗎？」什麼都看不到，看什麼都好模糊，只有色塊。
謠星忘了戴眼鏡出來。

「嗯。」他點點頭，輕牽起人的手：「先別待在這。」才剛執行任務結束，克蘭沃不能保證現在這樣在大街上閒晃會不會有什麼危險，領著謠星到比較少人的小咖啡廳。
「坐下來吧。」他扶著謠星的身子，讓人坐下。

順著克蘭沃的意思坐下，咖啡廳的光線足夠，謠星終於能夠正常的看箭克蘭沃也看見四周，他稍微安心了一點。
「大貓，謝謝。」他揚起笑容，但明顯和平常比起來缺少了活力。

「怎麼了？」重述了之前的問題，克蘭沃輕輕握住謠星的手，並撫摸著人的手背表示安撫。
難道是昨天嗎？

聽見問題謠星低下頭，良久，才微微搖頭，「謠星只是做了個夢。」做了有關他喪失的記憶的夢，他只是有點怕了。

「說出來看看？」不知道能在這種情況下給予什麼幫助，克蘭沃想起了小時後，教會有個同樣是孤兒的少年犯了噩夢，找修女哭泣訴說的模樣。

「謠星自己也不明白……但是覺得好可怕。」就和昨天一樣，很可怕。他反握住克蘭沃的手，抿起唇好像又要哭，但他忍住了。
「因為沒有了大部分遇到伊凡以前的記憶，所以謠星會常常夢到以前的事情。」但是每次都搞不懂夢的內容。

克蘭沃眨了眨眼，起身走到謠星的身旁，一手讓人緊握著，一手將人擁入懷中，輕輕摸摸他的頭。
「哭吧。」他淡淡的道：「面對自己最真實的情感。」壓抑、忍受，這樣的行為是掩蔽了那個脆弱而真實的自己，克蘭沃勾起嘴角溫柔的笑，他喜歡看到一個人真實的一面。
赤裸裸地展現再自己面前，剝掉虛偽的面具。

克蘭沃溫柔的語氣和手心，帶了點淡淡的鐵鏽味，謠星先是笑了出聲，然後眼淚才落出眼眶，「謠星覺得自己最近每天都在哭。」
先是因為丹締壞了而急哭、再來是因為殺了人而哭、現在又因為做了不明白的夢而怕哭。

「沒什麼不好。」他笑著，讓眼淚儘管沾濕自己的衣服：「情緒的眼淚可以排放對身體有害的重金屬錳，所以要哭出來。」

「咦！」謠星突然抬起頭，險些就撞上克蘭沃的下顎，「......是這樣嗎？！」他驚奇的眼淚都停了。

「真的啊，你不知道？」克蘭沃有些驚訝的睜大雙眼，開始解釋道：「情緒低落哭過後心情會比較舒暢，一定的原因是排放重金屬錳，那種物質對身體不好，且會影響情緒。」
以前偏愛看人體相關的書籍，這些資料在自己很小的時後就知道了。

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謠星也不曉得為什麼人體裡會有重金屬錳，這種話題可能只有伊凡才懂吧，畢竟伊凡很聰明，「所以謠星是因為一直哭一直排放重金屬……那外星人也有重金屬嗎？」
話題突然Jump了。

「不知道，我沒看過外星人的書。」謠星話題跳痛的能力仍然是沒有退減多少，克蘭沃也習慣，只是笑了下。
「舊書店可能會有書吧，星星想要的話下次帶你去。」

「YA、好哇好哇！最喜歡大貓★」謠星回到克蘭沃懷裡又蹭了兩下，好像恢復了點之前的活力，沒有哭了。

「嗯。」輕輕摸摸謠星的頭，克蘭沃捧起了他的臉頰：「心情舒服點了？」

「嗯！」謠星笑著點頭，雖然沒有之前那麼有活力，但至少現在有元氣了，只希望回去之後不要再做奇怪的夢。
「謝謝大貓－－」湊上去親了一下克蘭沃的臉頰表示親暱與謝意，對伊凡和艾勒偶爾也會這樣。

「又作夢的話，可以來我房間找我。」搔了搔那頭黑色短髮，看到謠星的心情開朗些，也總算放下心了。
「受過去夢魘所囚困羔羊，儘管奮力扼殺昔日回憶中的自我，那便是夢魘的正體。」誦出了書籍片段，克蘭沃笑著，那句話是那本『惡魔的耳語』中，他非常喜歡的一句。

「雖然聽不太懂......不過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謠星覺得克蘭沃就和伊凡一樣很聰明，而且有時候也會講一些他聽不太懂的話。
「遵命長官！」他抬起手突然做出軍人手部敬禮的動作，想認真扳一張嚴肅的臉但卻很好笑。

差點噗哧的笑出聲，他向一臉正經的謠星伸出手：「回總部、或者去哪裡晃晃？」

思考了一下，他身手牽上克蘭沃的手，「謠星想先買副眼鏡。」他現在出去等於是盲人，不論看什麼都像愛情動作片裡會打上的馬賽克，實在不太方便。

「不想用舊的了？」偏了偏頭，謠星不是忘記戴眼鏡出門的嗎？

「那個啊......」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昨天沒注意就坐到然後整個歪掉不能戴了、嘿嘿☆」

相當天然的原因呢。
克蘭沃點點頭，牽著謠星的手：「眼鏡行，星星有習慣去的嗎？」一般的眼鏡行現在都差不多快關門了吧？

「其實只要有鏡片就可以喔？謠星的眼鏡沒有度數的。」路邊隨便買一副應急也可以啦，改天再去重訂做一副就好，他認識的那間眼鏡行的老闆現在也關店了。

有鏡片就好？一直以來都以為謠星的眼鏡是又厚又重，容易摔到地板上的那種鏡片，原來沒有度數嗎？
雖然不太理解，不過看看時間，現在似乎不是有眼鏡行會開的時間了，眼鏡這種東西感覺也不能隨處找到……
「明天吧？星星先牽著我？」

看著大貓疑狐的表情笑了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其實眼睛沒有問題的，伊凡說可能是因為小時候腦部受過傷的關係。」沒有近視，而且甚至兩眼都是1.5，但是只要一到夜晚就必須隔著鏡片才能看清楚。
「嗯、好－－」就這樣牽著克蘭沃的手慢慢走出店外。

夜晚的街道，行人漸漸少了，克蘭沃習慣性的無聲走著，偶不時環視四周有沒有什麼不安全的跡象。
「星星，好多了吧？」他關心道。

「嗯－－果然還是看不怎麼清楚啊。」其實隔著玻璃看也行的，雖然看不清楚街景，但是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周邊店家店內的情況。
「哇啊！」踢到了水溝蓋往前跌去。

攬住人的腰，抱回了地板平面上，扶著腳步不穩的謠星。
「要小心走。」克蘭沃輕輕嘆氣，在什麼閃過腦中的同時，他決定別那麼快回組織內了。若無其事的轉了個方向，並不是回去的路。

「嘿嘿......謝謝大貓。」不過現在的情況也沒辦法好好注意腳下的狀況啊。沒什麼方向感的謠星就這樣跟著克蘭沃走。

四周的光線，越來越少。

四周從一片的馬賽克慢慢變成全黑，謠星有些疑惑的歪歪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