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元讓嗎?怎麼不去課室裡等?」從遠方走來的先生看到
我,年邁的臉上帶著笑容,滿佈皺紋的手掌在我頭上摸了摸。
「先生請盡快入內,天冷對您的身子不好。」扶著先生的背,引領他往課室的方向走去。
先生一坐定後,將盛滿熱茶的茶壺與茶杯放置講桌邊。
「先生,請用熱茶暖身。」
「謝謝你啊,元讓。」先生拍上我的肩膀,說道:「如世上學生皆像你這般尊師,可真是天下為師者的榮幸。」
「先生過講了,元讓只是做應做之事。」將手拱至頭前,畢恭畢敬
的回到位置上。
一生,就只專順眼前之師長。並信,這一生能讓我稱之為先生只有眼前這人。炯炯有神且專注,手中的筆在硯與竹簡中來回抄寫老師所講的字句,就怕漏了些甚麼。
隔日,與夏侯淵走在街上,觀望著周圍的攤販所販售的小吃冒著白煙。
先前已在家裡用過,以至沒有特別餓、家人也未託付要買之物,純粹想在外面走一走。
東張西望又漫無目的地走著,卻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談話,朝那方向看去,是跟自己在同個課室上課的年輕學子。因自己一下課就是與先生討論上課內容,對於同課室之學子除了夏侯淵並不認識其他人。
「欸欸......你們可知道夏侯惇這個人?總是繞在老先生身邊像個蒼蠅似的,到底是多不會啊?」其中一名像是帶頭的學子嘲諷似的口吻說著:「還把老先生當得像寶似的......」
跟在他周圍的學子們皆放聲笑了出來,像是要周圍的人都聽見他們的談話。心中瞬冒起一把火,踏步衝上前去要與他們理論,卻被淵給拉住手臂。
「惇兄!喂、惇兄,別去跟這些人一般見識。」夏侯淵搖了
搖頭,不管我扯得多用力,都不放開手。
「那位老先生也是,聽課聽到最後根本在甕裡說話,聽都聽不懂!」那學子又道:「而且啊,講課到一半就咳個半天,不好好待在家裡休息還來講課!」
雪上加霜的一句話,再也忍無可忍。拔起佩刀,不管夏侯淵如何阻止,我皆推開他。心裡只有一個字,殺!
「你想做什......」
不想等他還想要解釋甚麼,舉起落下,血像埋在地底的湧泉被扎出一個洞,不斷從砍的地方冒出,於臉上還有一點因刀而噴濺的血跡。
「殺人啦啊啊......」其他人嚇得連滾帶爬逃走,就怕變成下一個。
「敢侮辱我師者死。」小聲說著,滿是怒火。
「惇兄!」夏侯淵緊張的把自己往遠處拉,說著:「你,唉呀!快、快走啊!」
鮮血從傷口處蔓延,像是紅且深不見底的湖映照出我的臉。
隔日,我依舊不受寒風等在門口等著先生的到來。而在同個課室上課的人一走過門口,像是看見怪物似的避而遠之,雖小聲談話但都是昨日之事。
等了許久,先生終於來了。先生看見我並不像之前露出笑容,則是有點凝重的看著自己走來。我正準備要開口,先生站在我面前拍住我的肩。
「元讓阿......吾真是天下之師,最該高興的啊......」
不懂老師所說,疑惑的看著他年邁的面容:「學生愚昧,欲請教先生這話是何意?」
「元讓,你之專一,將是你利於心中的利器。」老先生蒼老的手指在自己的白鬍子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又道:「但是這利器,要小心使用,才不會因此傷了自己。」
「是,學生知道。」拱手之禮,腦內思考著先生的話語。
當時自己年幼,不懂其意;但現在,深刻了解當時先生所言。
耳邊傳來兵器撞擊鎧甲的聲音,以及群群馬匹的呼氣聲。
張開眼,眼前遠方的敵軍也如自軍成千上萬。沙場上的廝殺後地上血泊散出的腥臭味和鎧甲鐵銹味,早已如入鮑魚之肆。
長天的嘶吼,全體士兵們也隨之高昂。使力揮下自己之配刀,駕馬往前衝刺。敵方也見我方動靜而朝我們奔來,凡敵軍接近,便以大刀揮砍,殺出一條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