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記憶裡，那個人從沒給過他好臉色。

人們說那人付出莫大的代價，換取了力量與職務，他替他工作，雖然偶爾受點傷，但卻從未失敗。

可那並不是源自忠誠或興趣之類的原因，他曾瞟過提交任務的那張臉，對方是直視自己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視線勉強得不甘不願，像是被交代看著人說話是種禮貌的不得已而為之。
不過替他工作本來就不是好事，有次他忍不住挑明，對面那雙眼透著沒好氣的彷彿在說「不然你想怎樣」，他當時不懂，只索性覺得怎麼有人會願意做這種莫名奇妙的交換條件，真是愚蠢。

過陣子他聽到了更荒謬的傳聞，說一切的交換只是為了能見見他。

「少說蠢話了。」他對轉述這個傳言的舊識說，頭也不抬的下了逐客令。
「因為你不管知不知道......」男人拿起大衣和帽子了撢了撢，在轉開門把前說。「都會後悔的。」

後來他身邊的人不是告老還鄉便是死在越演越烈的政爭下，鑒於能力和身手，他把影衛的工作予了他。
他們越來越少見面，儘管他知道對方會好好的執行工作在某個死角看著他，並且用不著痕跡的方式向他通報零星任務的完成。

他不願承認其實記住了舊識的一番話，不知道為什麼看不見那雙眼的時候，反而深究起所謂蠢話的可信度。
即使是為了見他──也有可能是哪個人存心安在身邊的棋子，他沒發現如此說服自己的次數變多了。然而日升日落又聽聞哪個官員被肅清，他的日子倒還是照樣過下去。

再之後政爭成了真正的戰爭，當一方的野心赤裸裸的再也包藏不住的時候，戰火便漫延開來。
某天晚上，一方勢力的軍隊敲了他家的門要他收拾東西跟著撤走，他的立場並沒有靠攏哪方，但他看著眼前的軍人，突然懂了。

那晚他才又見到了他。那人自陰影中走出來，頭髮比他印象裡的已經留長許多。
他確實是野心家埋下的棋子。替他做事、保護他，然後回報動向，雖然頑固如他的總是堅持中立，但若是現下同意為了保命跟著軍隊撤走，便宣告拉攏成功。

「跟著他們你會很安全。」月光灑落在他身上，他無法形容他的眼神，可是卻能感覺到對方第一次在眼前微笑。那讓他陡然間升起不安，他腦中的思緒飛快轉著，試圖理出什麼壓抑這份感覺，最後卻只能咬牙做結。

「是心臟吧？」他思索起可能的代價。這段歷史重複過一次又一次，每一次中立的他都該在今晚死去。「這並沒有意義。」
這個國家的歷史會在何時、如何走入終章他並不清楚，但重複播放的按鈕從來是精準的在曲終後又回頭唱響了起源。

「很難說。」他聳肩，背過身打開窗子，漫天飛雪和街上的喝斥尖叫被冷風吹進來，他說自己該走了，該跟著作戰。「我是喜歡你的，你知道吧。」

他真的多活了很久很久，只是對方那時並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就沒入遠方吵嚷的大片火光，而之後當然也不會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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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沒什麼邏輯 半夜不該亂打的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