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Mister Hawkins】
「冬最強寒流發威,各地高山持續降下瑞雪,昨天有萬人擁入山區賞雪……」
晨間新聞的主播將背後的投影切換至一張張陽明山區降雪的雪景,能夠看見很多穿著羽絨衣的遊客在轉播的影像上在雪中奔跑笑鬧。
latest #40
很久沒看見雪了吧。大概是因為勞於奔波,再加上即使到了高山時也是時令不符。
難得碰上有下雪的時候,現在手頭上除了一個其實離實現還有段時間,不算太緊急的任務之外也沒有什麼好忙的。
那麼,要不要去賞賞雪呢?
雖然其實也不算很想去看雪,只是不知為何明明那麼冷,最近卻老多了那種想跑出去的想法。或許是之前的流浪成性,現在有個地方好好待著反而像個熱血的青少年一般一股腦地想往外衝。
雖然已不是那樣子的年紀。
去嗎?下次要碰到這樣的機會大概又得等很久。
不過自己去也很奇怪,電視上去的人都是成群結隊的湊在一起像是企鵝取暖。而且那麼冷,禦寒的衣物又不多,感冒了也很麻煩……
為什麼要這樣特地找藉口窩在家裡呢,真的是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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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著電視,50幾台那裡的新聞正撥著有關陽明山賞雪的報導,拿起桌上有點燙手的熱可可,雖然天氣很冷,但是對於沒看過雪的人來說,就算再冷,有機會還是會想去看看的。
腦中想著有誰能一起陪同上山,數了數,能去的人還真不多,也不知道騎重機到不到的了。
台北市中心每天除了下雨還是下雨,濕悶的空氣讓人感覺快發霉了,果然,還是上山去轉變一下心情吧。
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工作。
舉著手機和著通訊錄滑來滑去許久,電視傳來新聞報導的聲音仍舊繼續。
大概是突然的失神,沒有注意到自己按著號碼的手用力了一些,螢幕一閃變成通訊中的狀態。直到嘟嘟聲傳來,才有些吃驚的看了看電話號碼的主人。
是團長……啊。
正在衣櫃前翻找保暖衣物的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熟悉的音樂聲讓我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原以為是在外出差的墨螣打電話過來詢問是否要帶土產回來,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淅沄打的。
有點遲疑的接了起來,開口:「喂....?」
接起電話後聽見了團長的聲音,反而真的是說不出話來了,直接掛斷電話也相當不禮貌。當下沒有想到可以說是自己不小心打錯了,但是首當其衝腦海裡冒出的卻不是這句話。
「團長……要陪我去陽明山賞雪嗎?」
當我聽到他這麼說時,幾乎是尖叫著出來的喊「要!我要去!!!」正愁著找不到人陪同,沒想到就這麼剛好的,有人來約。雖然我跟淅沄一直都不是太要好,但是我想賞個雪這種小是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情興奮成這樣,頓時有些後悔自己不經大腦就提出了邀請,煩惱了起來。不過大概,可能也沒有辦法把話收回來了……?
「我等等去接妳。」
認命了,真的是認命了。
知道自己剛才有點反應過度,正要道歉,對方卻早先一步掛了電話。原本以為要自己騎重機去的,沒想到可以有人來載,心情頓時好了起來。隨手將相機、手機等物品放入包中,穿上禦寒的厚外套、圍巾和手套,順手又多放了一套進去。
掛斷了電話之後多披上了一件看起來也不算真的能夠擋掉多少寒冷的連帽外套,戴上圍巾。再度嘆了口氣之後,拿了一些隨身的小配件和車鑰匙便出了門取車。
坐上車子瞬間侵進來的冷意讓我抖了抖,想來真的衣服是太薄了,應該再去添購了。
啟動之後第一件事情是開暖氣,然後才緩緩地朝團長那邊駛去。
我們約在一間超商前會合,剛從裡頭出來就看見淅沄開著他的車過來了。我把手上的熱奶茶交給他,並坐進副駕駛座。我看他身上的衣物很單薄,皺了下眉頭,從包裡翻了一個新的暖暖包出來,交給他。
「不冷嗎?」我問。
滿懷感激地接下了團長遞過來的暖暖包,用一手拆封塞進口袋裡,熱奶茶則是放在旁邊的杯架上打算等等喝。
「……很冷。」團長看起來穿得頗暖的,讓我打消了回問她的念頭。回話之後翻出手機的導航功能,看了一下看起來不算太過複雜的地圖後起駛。
「很冷還不多穿點…」我小聲的念著,囉唆的老媽模式又悄悄的開啟了。
隨著越往山上走,能感覺到氣溫越往下降。
我看著逐漸變得灰暗的天空,希望等等下得是雪不是雨。也希望賞雪的人潮不要太多。
我是之前沒買衣服所以沒得穿,默默的把辯解的話吞回肚裡,轉而專心在開車上面。天空滿是陰霾而雲霧逼近,開了大燈得已看清前方的路。
即使坐在車內也感覺得到外頭的溫度驟降,而後在車窗玻璃上應過來了一抹細小的白色。
真的,下雪了。
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很多雜訊在我視網膜上跳動,刺骨的寒風毫不留情的鑽入衣領,這幾天送走了姐姐,然後那個「家」又恢復了一室寂寥。
要回哪裡?兩邊都太久沒有接觸,剛開始還有些人關心的簡訊,然後就慢慢杳無音信,知道這些日子大家都忙,所以也沒去打擾。
陽明山上的雪,亮得刺眼。
到了接近山頂的平台,在停車區停好車之後下了車。
冷風撲面而來一下看不見眼前的東西,而睜開眼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雪白。好漂亮。這時如果是跟他一起來的話……
「去瞭望台吧。」沒有特意去等團長跟上,而是自己舉步朝著那用木頭架起來得高台。四周已經有了很多人,拍照的、打雪仗的。
其中,有著一個靠在台上的,熟悉的背影。愕是停下了腳步,而後面稍微矮一些的人迎面撞上。
「好痛....」我看淅沄訝異的停下腳步,於是越過他的身子看,片片的白色雪花像紙片般落下,在山頂平台的矮牆前站著一位金髮的男人,我知道,他是霍爾。
本來想要不理淅沄直直得跑去找霍爾的,但是看他如此的震驚,我也就待在原地不動了。
看著那頭金色的髮絲微微被白雪覆蓋,那道北影微微傾身,望著遠方。
像個路障的停在路中間的情況是因為不知該不該上前去,況且,還有團長在旁邊。會不會被誤會?在他面前大概是掰不出什麼辯解的話。
有點想要掉頭離開。太久沒有見到面了,如此突然降臨的會面有些措手不及。
我看淅沄一臉要逃避的樣子,阿,如果他走了那我賞什麼雪阿,不會要我打車回去吧?我只好故作不小心的樣子推了他一把,他轉頭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我揮揮手示意要他過去,我對他笑,雪花落在淅沄的頭上,我感覺心裡有一些什麼很重。也許只是太久沒有,這麼快樂了吧。
遙遠的山稜線,漸漸隱沒在更遠處,渺茫得……就像那些式微的情感。
「沄。」
團長似乎是要我不要再逃避見面的硬是推了我一下,踉蹌了幾步往前,狐疑的回過了頭望。再度往前看著那道身影,他原本還在眺望遠方的姿態卻似乎是注意到了也轉過身來。
我看見他的唇形逐漸形成我的名字,頓時又是,進退兩難。
我看他們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了樣子,遠處的小攤那裡貌似有賣熱食,我決定離開一下。
雪還在下,走過的地方留下一個個腳印,證明我經過這。
簡單的兩個字在我唇邊游移,吞吞吐吐的梗在咽喉,像根魚刺。
明明只是音節上的變化,太多東西沒釐清,太多東西……我愛他,好愛他。
想說。
回頭看團長早已經不見蹤影,而霍爾仍是站在那兒。無聲的,念著。是什麼讓距離隔開了聽不見聲音?但我還是恐懼上前。
腳無法自在的移動,只能僵硬的微微挪移。一小步,一小步的前進。
還好嗎,怎麼會來這裡?你姊姊回去了嗎?很多事情,想問,但張口冷意便竄進肺裡,冷得發疼。
漸漸的,所有感官都遲鈍了,靜謐得連落雪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
「淅沄。」
這個男人,總是讓我失去原本應有的自制力,總是令我褪去溫文儒雅的假面,總是令我將所有感情寫在臉上。
我該拿他怎麼辦才好?要怎麼做,才能別如此耽溺。
應該是以為,可以抽身了才是。
除了愛,只能更愛。
終於是走到了他面前,那張清秀的面孔看起來快哭出來似的望著我。
再靠近了一些,沒有多少猶豫的伸出了手把他抱入懷中。
千言萬語都比不過現在的親密接觸。久違了幾個禮拜才好不容易見到的人,還有那熟悉的溫度無一不讓人眷戀。或許矯情,但絕對是最真的情感。
「你還好嗎。」
一時有太多話想說、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卻都轉為了一聲,「你在,都好。」
聽了他的回應不禁露出了微笑,只是可惜因為相擁的姿態,他看不見。
「是這樣嗎。」也給不起什麼在熱烈的回應,只是將抱著他的手又收得更緊了一些,將頭埋入他的肩頸,他身上的味道漫入鼻腔。
「你在,都好。」此時此刻,多於的言語都喚坐了一地的積雪,踩著,落在地面。
安靜得,像雪。
貪婪的攫取他身上的氣息,此時,忽然想起了,「有其他人跟你來嗎?」
聽見他的話才微微抬起頭來,想起了那個跟著自己來的小少女。對啊,人怎麼不見了?
「團長……剛剛才看見她的……」怎麼跑掉了?四處張望下才看見她坐在攤曼設置的小板凳上吃著東西看向這邊。
看著他困惑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好久沒有看見他的表情了,縱使只有一點點也罷,只有我懂就好。
「在那!」
「看見了。」鬆開抱住他的手,而後揉了揉他的頭髮。「去找她吧,把她丟下那麼久鐵定是要不高興的了。」
我見淅沄往這裡走來,對他揮了揮手,表示他可以不用管我的。他看見後就站在原地不動了,像是再思考到底要不繼續動作一般,我見他這樣只覺得好笑,但我沒去理會他,而是轉頭又向小販買了一碗關東煮。
「怎麼?去找團長?」
「嗯。」但看著那被衣服包得緊緊的窩在那而像隻雪人班得吃著關東煮的小少女,似乎是對於我們兩個這樣有些怨懟的模樣我突然有些不確定了起來。
但難不成要丟下她然後我兩字個兒回去嗎,那也不成。於是還是走過去了。
「唉。」我看著他依舊是拋下霍爾走了過來,把手上的關東煮塞進嘴裡,有點含糊的道:「不是在恩愛嗎?幹麻過來,餓了喔?」說完還不忘把手上的湯喝完。
「不是的。」想要解釋些什麼卻還是卡殼了,看著明顯因為被扔下而有些不滿的團長,也只能閉起嘴不語。
「我們要不要回去了。」
寒風吹得臉頰都有點刺痛,而回頭看看霍爾,他單薄的身影看上去也是有點凍著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也少了賞雪心情的現在,待在此處也是沒有意義了吧。
聽了他的話,有些微微遲疑,畢竟這趟的目的真的不是為了遇見淅沄這種癟腳的理由,可如今見到了又只想好好的聊聊天說說話。
山上的風挺凍人的,看向團長那小小的身軀,徵求她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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