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接近,便聽見酒吧內諸多抱怨戰事的聲音此起彼落,氣氛為之陰晦。這也是意料中的事,米契爾伸手輕觸,摸到一扇百葉門,而底下領著的杜爾沃弗已經先鑽了入室,便推開門,木板摩擦聲嘎滋作響。但他感覺室內變得一片寂靜,卻是一進入門,視線聚焦在自己身上之後的事。

「老師說要我們跟村人們收集空瓶子……」
小巴風特領著一匹狼型魔獸在村內遊走,但他們在廣場呆站著,看起來並沒有太多人經過,或許是怕被戰火波及,盡量避免外出吧。

「呣…榭德,待會見到有人的話一定要跟我說喔……」他索性坐了下來,順玩著對方的短黑獸毛,那狼則仍是四足立著,不時四處張望。

「……想吃東西呢。」
阿納羅諾揉了揉自己的腿,在島上一直行走也讓他有些疲累,好不容易才有機會放鬆下來,不過待會要怎麼找人呢?

「……我們還先去附近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好了。」甩了甩頭,覺得現在似乎不是煩惱這個的時候,決定還是先稍事休息補充體力,況且還要先考慮如何找到人,好去請求他們給予自己需要的物品。
所幸這裡較遠離戰地,許多自然林木、作物與野生動物還是保持得很完好,這裡或許是堪稱作避難所一般的地方。

「唔哇…有石榴的氣味!」
顧不得榭德還瞪視著野兔正準備突擊,受到吸引的阿納羅諾不自禁地跑了過去。眼見獵物逃脫的榭德不滿地向那小羊惡魔低聲嘶吼,最後還是無奈地跟向那害他填不到肚子的禍首。

「唔…對不起吶榭德……你吃這個嗎?」感到歉意的他將剛摘到的果物湊到對方的鼻吻前,那狼嗅了嗅,咬了那東西幾口。阿納羅諾坐下來,把石榴放在地上。

「我先在這裡等你。」
他抱蹭了蹭對方的身體,又小心翼翼地走向那誘惑自己的水果香。榭德低頭啃完了石榴,又開始尋找附近有沒有新的獵物經過。不一會兒,榭德轉身向阿納羅諾短促地咆叫。

「唔哇哇唔哇--!」才伸手摘到又一顆石榴,被榭德嚇得跌了下來,然後感覺果汁從自己的頭頂上流了下來。
只見好像傳來一陣女聲,被逗笑似的喀喀地輕笑。榭德走近阿納羅諾,舔了舔那栽在對方頭上的汁液,一陣手忙腳亂中阿納羅諾接住從頭上滑下來的石榴,這才回想到榭德好像是在告訴他有人經過。

「有、有人…?」
「小朋友,不是這島上的生物吧?」那女性見阿納羅諾點了點頭,便開口邀請。「不介意的話稍微到我家一趟吧?」
感覺自己受到這麼親切的對待,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讓他有些遲疑。
「別擔心,餓了吧?來……」好像聞到一陣生肉的味道,聽見榭德開始咀嚼的聲音,然後聽到那女性開始稱讚的話語。
最後,他扶著那狼的軀體把自己撐直身來,然後小心地走向那女性的方向。

「……走吧榭德?」
一進門,就迎面撲來各種氣味混雜的場所,踏過木質厚實的地板的話,就算未能張開眼,也能感受到許多不同感覺的視線。
這是一個可以道出不少人背後故事的地方,有些豪飲著液體像是也同樣如此看待人生的人,有些則是默默啜飲酒精,隨著沉醉的心情逃避現實。鬧哄哄的,夾雜著怨天尤人的不滿聲,或是相互竊竊私語交換不得見光的情報。
吧檯的紅髮男子一動也沒動的,晃著杯中的液體,剛跟酒保交換完所需的資訊後,便點了杯酒,當作是捧場式的掩人耳目。頭也不回的,聽到了跟一般會出入此場所不太相同的腳步聲。
眼角描到的是那名男子,不知為何的笑了,又碰見了呢。
「又是個西大陸的傢伙嗎…」
「行了吧,你不瞧坐在吧檯那個不也是沒做什麼……」
「誰知道……」
酒館內的人們只是一面看著這名男子走入室內,木杖探著地板的輕響迴蕩,不一會,他們又自己打破這短暫的靜默,繼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倒是怎麼愈來愈多那邊來的東西來這裡啊,連這裡也被他們發現不就完了嗎?」
褐袍的男子循著相對安靜的地方,試著循向吧檯的方向。

「唷、又見面了吶、真巧。」語氣落在最後個音節,給人感覺似乎真的是巧合似的。
將手上的杯子放下碰撞吧檯,像是傳遞自己在這的訊息。
「欸,所以你是說,要幫你的老師取得幾個瓶子?」少女向眼前這名羊型的幼小魔獸詢問。

「呣嗯!」他點了頭。
在少女的家中,榭德坐在靠近門口的角落歇息,阿納羅諾則是一面吃著少女招待的點心,一面和對方談話。女孩從房間內找了幾個小巧的瓶子,妥妥地放在阿納羅諾的身邊,示意他可以帶走它們。

「唔、真的嗎?」他覺得自己的額頭被女孩的手掌撫弄,突然覺得很心安,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嗯,說是來調查…可是這裡不是還在打仗……」
「不、不是的…」女孩又摸了摸對方的額頭。「只是……希望能快點結束呢。」
「大家都很不安,就算這裡距離戰爭發生的地方還算遠,但還是會受到影響的呢。」
「也有很多人會死去,因為這樣而失去父母的小孩很多,也有孩子是不小心被其他人抓走的……」

「老師也說戰爭會發生這些……」小巴風特想了想。

「老師好像也覺得這些不好,因為有聽他說希望能讓這些得到解決的方法。」
「是這樣嗎……」少女撫著對方小小的臉蛋,若有所思。

「呣嗯……」
阿納羅諾不知道自己可以為對方做什麼,只能順著女孩的手心蹭了蹭,偶而可以聽到對方輕聲笑著,這才讓他覺得比較放寬心來。

「……那,姐姐…我先走囉。」
「說得也是呢,老師在等吧?」看到小巴風特點著頭。「要不要陪小諾一起去呢?」

「老師說,等一下酒館…有可能像會不太安寧……」
「這樣不是很危險嗎,還是……」女孩似乎很擔心,但看見對方搖了搖頭。

「所以希望姐姐在這裡待著比較好喔。」

「有機會的話,會再來玩的!」像是為了讓對方放心才展開笑顏。
阿納羅諾向對方點頭,招了招手,然後緩慢地走近一旁小憩的榭德,拍了拍對方的背,接著,他們慢慢地踏出少女的家,往酒吧的方向去。

「…是在船上的那位?幸會。」頷首。
循著聲音的主人緩步而行。用手杖探索著,一面仔細去感覺出沒有體溫傳來的座位。在找定位置之後,便開口向酒保詢問這兒的推薦。

「這兒的酒不錯喔、」像是在幫打廣告似的,隨後將自己手上的解決後,像是隨心的問道。「喝完一杯後有何打算嗎?」

「那麼,就麻煩請來一杯吧。」男子頷首,面帶著平穩的笑容,隨手在桌上擺了幾枚金幣。對於錢財,對米契爾而言那其實沒有好去執著,甚至不太精打細算。
確實自己請托阿納羅諾去取得必要的物品,一面也提醒對方量力而為。他手指有意無意地扶向自己下顎,不經意地又回想剛才在林間道行走的情形。

「……不好,或許該多加提防。」方才走到一半便被攔下來遭人盤查,他心想,或許不久後這堪稱僻靜的偏遠村落也會被西大陸的軍士們發現。
話才剛說完,砰然大聲的大門敞開聲,那聲響跟突然將這黑暗酒吧照亮的光一樣,讓在場的人驀然安靜,望著來人,幾名像是半個重裝兵的士兵們,跨著傲慢的步伐,踩在老酒店頗有年代的木製地板上。
「搞什麼搞什麼?看到辛苦打仗的勇士們,難道不會馬上自動上菜嗎!?」
「唉喔、雖然也不指望這種破店面能端出什麼像樣的啦、」
「還杵在那兒做什麼,看到爺們不會出來招待嗎?」
一個個看起來不是很聰明卻又要擺架子的男人大搖大擺的走進酒吧,身邊綁著數隻杜爾沃弗,野獸的喘息聲跟胸口的眼球,讓幾桌靠進入口走道的人們退避三舍。
「讓位啊!死老百姓、知道我們在戰場上多辛苦嗎!」
幾個士兵把原本一桌的人像是趕耗子似的打離,隨即領頭的就這麼大喇喇的坐在原本溫熱的椅子上,沾滿土泥的靴子就這麼靠在吃飯用的餐桌上。

「......」雖然不滿,不過紅髮的魔族男子並未轉身,從前方的玻璃酒瓶牆映出的模糊身影判斷那些人的樣子。
吧內的民眾雖然忿恨,卻沒人敢對這群西大陸的士兵出聲反抗,既是身配兵戎,手邊又帶著惡獸成群,手無寸鐵的他們只能強忍著排斥症狀與伴隨而來的憤怒。
「喔喔--這是什麼玩意?」

「放、放開,不要--!!」
稚嫩的聲噪迴蕩在這空間,這馬上吸引了褐袍男子的注意力。他立刻起身,被推開險些倒地的座椅搖晃著。

「老師、不要過!唔、嗚--」只見那巴風特幼獸的脖子被掐著舉得更高,只差對方沒使力讓他喘不過氣來;一匹散著螢霧的狼型魔獸則是被一腳踹開,發出短促的哀嗚。
「原來還是有老師的啊…啊?」那聲音聽來更得意了。「可以賣個好價吶…如何,你就是這傢伙的主人吧,給我,你要多少錢?」

「…這可真令人困擾,他是在下重要的助手,如果這位先生無論如何都想要……」
男子手握的木杖正準備敲擊地面時,發生了令他意外的狀況……

「
你們這群混仗就是只會把力氣跟腦袋用在這種地方上 ,真的到了戰場上才這麼沒用!」
米契爾還未語畢,紅髮男子馬上拳頭比自己酸人的話語還快速的打上那幾秒前還在賊笑的賤臉,鬆手而掉落的幼小巴風特則是被薩德姆的尾巴接住,並將之塞給後方拿著木杖的幼獸主人。
被重擊飛出去的士兵,滑過遠處的餐桌,伴隨著盤盤食物跟酒水潑灑聲,跌落至地,周遭的人發出更大的騷動聲。
「造、造反啦!」
「你、你們,居然敢打自已人…弟兄們!把這兩個叛徒抓起來,死活不論!!」
只聽室內一片嘩然,殺意伴隨著眾多士兵的吆喝聲群起而上。民眾無一不慌忙逃竄,有的甚至在情急之下拿起硬物將木牆砸破衝了出去。

「…感謝的話語稍後再談,或許可以慶幸見證者只有在場的這些人。」
米契爾接過阿納羅諾,一面指示他待在身後,告訴他若有機會要立刻逃跑。在這同時,黑髮男子側身閃過一只劈砍而下的重劍,他順勢擊出,木杖準確擊向心窩,卻被鎧甲擋住,他立刻向來者的下巴一記上推掌,那人感到一陣昏眩便向後倒下。

「~本大爺就說一定是個厲害的狠腳色吶、」利用拳刃的鈍處,轟擊而上士兵的後頸,讓原本要放聲大罵抽刀的人頹然倒下,轉頭看見米契爾的傑作,吹了聲口哨,像是意料中的樣子。
此時,原本被帶進場的杜爾沃弗像是有共識似的,開始蠢蠢欲動。
伴隨著一名士兵的淒厲吶喊,還有重物被摔倒在地後粉碎的聲響,可以見方才還在酒吧內囂張跋扈的西大陸士兵們,在那之後全數陷入混亂與恐懼當中。
彼此叫喊著快移開視線的聲音,還有努力驅趕或試圖壓制惡狼群的士兵,然而這一切彷彿都是徒勞,不只是方才與東大陸住民接觸的排斥症狀還些微影響著,更吸入從孚露爾身上洩出的毒霧使得他們意識變得昏眩。被惡狼群壓制住的他們,用力閉眼的最後抵抗也沒有用--那令發怒的杜爾沃弗們用前爪扯開他們的眼皮,在陣陣慘叫之後,整個吧內靜得連一只空瓶落在地板上都成巨響。

「。。。。。!?」
瞇起眼睛,跳往至後,用拳刃擋住視線,利用影子跟聲音響判別惡狼的位置跟動向,邊靠近米契爾以便隨時跟對方互援的可能性。
獸掌踩在方才歇聲嘶嚎的石像士兵上,將對方的頭剁個粉碎後,隨即仰頭長嚎一聲,奔向灑出自由之光的酒吧大門,其他幾隻也不落狼後的跟隨奔跑。

「……給您添麻煩了呢,老闆。」依稀可以聽到吧檯後的人嚇得全身哆嗦,米契爾表示歉意地側身說著,此時陰暗殘破的室內,從那男子溫和的雙眼的閃著酒紅的光輝。

「可以睜開眼了……事件落幕後,在下會回來協助重整,還請諒解。」
「跟上,阿納羅諾。」循野獸腳步聲漸弱的方向邁向室外,米契爾快步展開了追跡行動。

「重建後、還會常來光顧的、老闆。」
雖然嘴上這麼說,不過木製吧檯下人所發出的聲音似乎是希望不要再來似的。
薩德姆見對方張開雙眼,也快速的張開翅膀跟在身後,不過為了避免更大的騷動,因此低調的只是低空飛行,鮮紅的眼珠緊盯著男子,與那群叛亂的野獸。
「……真是災難吶。」
「從西大陸的那女人又來到這個島就肯定沒好事……」

「……確實杜爾沃弗們是往這方向奔去。」轉念一想,是否應該借助浮遊於大氣之中的精靈之力,但隨後又拋開了這想法。讓精神界的住民插手此事並不是妥當之法,他再次想起。
米契爾快步在林間穿梭,而薩德姆也同時穿梭在林木間,他們一同追著逃竄的杜爾沃弗,但不一會他們便發現事情有古怪:那群魔狼起先有幾隻是四散地迅速逃開,但其中有幾隻是成群行動,而且像是故意要被來者追趕上--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是在為對方引路。

「……稍後或許要做好心理準備,薩德姆閣下。」米契爾一面說著。

「我們被設計了嗎?.......」因為低飛的關係,袖套隨著風的波動鼓動著,下面隱藏著火屬性的拳刃,隨時在備戰狀態。
經由黑髮男人的警告,薩德姆壓低聲音回應道。對著眼前舉止怪異的狼群只是恍然大悟,藉由自己野性的本能也知道這樣的逃跑方式有不對勁。
原本就漆黑的樹林,透光之處越來越少,隨著別無他法的更加深入,空氣中瀰漫著陰冷的氣息,襲捲著兩人。
追逐著心懷他計狼群的兩人,直到米契爾的腳步聲改變後,馬上查覺到似乎已經步入了岩層的地區,更深邃的地方彷彿暗夜石窟一般,不時有著毛骨悚然的滴水聲,直直落下。

「確實,此處對於牠們而言,是引人致死的最佳場所嗎……」米契爾的腳步在走入石窟後,便逐漸放慢下來,同時迴蕩在隧道中的獸足也靜了下來,只有間歇傳出的野獸吐息與低吼。他一面看著薩德姆讓雙腳踏上地面,再次閉上眼讓耳朵與肌膚感受這環境所傳達的訊息。
米契爾隨即發現從背後傳來另一匹狼的腳步聲,那是榭德載著阿納羅諾趕上。而且男子只是從懷中掏出一只外緣刻有精巧陣式的小銅鏡,向後拋給了那幼小的魔獸。

「……是。」雖然感到不安,但還是遵照米契爾的指示,隨著孚露爾離開了洞窟。

「接著,應該就是準備迎接…」米契爾再次向前,緩慢地踏出幾步,一面撫觸木杖,使其頂端發出堪能照耀小範圍的光明。他一如往常冷靜的語調,敘說著看似令人愉快的內容,與這危險四伏的情景十分格格不入。「…這個為我等所準備的歡迎會吧。」

「噗哧、這種形容還真是萬分貼切啊、老兄。」本來緊繃的情緒在聽到對方的話語後,不由得讓薩德姆失笑了,隨即閉上雙眼,回以識趣的回應,打算利用地形對自己人的劣勢轉為優勢。
這種天然的洞窟,通常質地會因為長年累月的堆積而清脆堅硬,一踏步或是一個跳躍都難逃其回音,將拳刃交叉的舉在自己胸前方當做防守。
米契爾只是繼續向前邁步,能夠感受到獸足的在洞穴中的迴響依然在自己前方不遠處,兩人都做好隨時受到攻擊的心理準備;奇異的是,他們只感覺到狼群只是打量著自己一陣,然後又開始誘導他們前進。
因為懼怕張眼,但是頻多年戰鬥的經驗,卻感到毫無殺意,越是深入感覺氣溫的改變彷彿地理環境也跟著改變。
即使如此薩德姆依然將拳刃交錯護衛著自己的弱點處,並且緊跟著米契爾移動,避免落失掉兩人的步調,讓獸性的狼群攻擊落單者。
相對於薩德姆的謹慎,米契爾卻是看來萬分從容……如果光線微弱的地下通道能清楚映照出他的容貌的話。然而拳刃的反光卻清晰可見,這令看得清楚他們行動的狼群不時低聲嘶吼。

「……或許牠們對武器相當敏感…薩德姆閣下。」
「是嗎、不過要本大爺不保護自己的咽喉、還真有點難。」話雖這麼說,但是做起了收起的動作,兩手空曠的暴露在空氣中,每個手指都能感受到即使無風,也有什麼的氣息在流動著,似乎這曾是某個龐然巨物的體內似的。
狼群始終沒有發動攻擊,持續地將兩人繼續引導至未知的場所,而隨著每踏出一步,他們都能聽見回聲愈來愈清楚;接著,他們似是進入一個空曠的地所。兩人的靴子踏在地面上並沒有人造物的觸感,應該能撇除祠堂或古代建築遺跡等,地下墓園的氣味則會更加潮濕陰晦,而軍事秘道或許難有如此清晰的回聲讓人得以判斷此地幅員廣闊的程度。

「寬闊…的所在…嗎…」米契爾排除各種與此處條件不吻合的場所種類,在狼群的腳步聲安靜下來後,他也隨之止步。
在思考狼群如何停下腳步的同時,能清楚感受到這空間正傳來一股壓迫感,與杜爾沃弗相彷,但那存在感似乎更加地強烈。
「這個氣場......」同樣也注意到的薩德姆,此時停下腳步,面對未知確無法判讀的環境,更讓人值得注意的是直覺前方不遠處的霸主存在感。「應該不會錯了吧、」
突然,一聲巨大的咆哮迴蕩在室內,整個空間為之撼動,壁面反射而來的回聲不絕於耳。看來正面臨泰山崩於前的男子,此時倒也一如往常面不改色:他甚至再次,緩慢而穩定地踏出腳步。就在這看似瘋狂的舉動同時,那嘶吼聲的主人正迅速地逼近他們,薩德姆或許想提醒對方,但那龐然大物的步伐卻是敏捷得非比尋常,在眨眼間就能感受到那巨大的壓迫感,還有正挾著風壓襲來的前爪;同樣地,在兩人周遭的狼群也蓄勢待發。
雖然情況演變於至此,薩德姆似乎認為對方若要正面與迎面而來的首領對上的話,那似乎自己應付周遭的狼群是比較實際的,因此在米契爾的身後展開戰鬥的架勢,不過最後的那一刻,卻隨著前來的氣場息流而霎時凍住。
那看來是此處狼群首領的角色以前掌瞄準米契爾的臉部平掃,卻聽不到任何受到擊打的聲響……

「…還請多指教。」
米契爾在那巨物面前跪單膝行禮,看在面前這巨物的眼裡,令牠十分震驚。
薩德姆原本延伸準備的四肢,再感應到米契爾的行動後,即使瞳孔未綻開,也露出了驚恐的神色,雖然只有那一瞬間,但是直覺前方男子的行動一定有他的用意在,雖然違背自己本身的意願,不過也說服自己,閉眼屈膝。
彷彿整個室內的空氣都為之凝結,肅殺之氣與此起彼落的低吼都在剎那化作無形。靜默數秒,兩人可以聽見獸足緩慢踏在地面,輕聲地,卻因室內此刻的靜謐而清楚可聞。他們能感受到那貌似首領的氣息正繞步在自己的身周,感覺自己被打量著。紅髮男子或許是懼怕此刻再有動作都將觸怒對方,而事態已發展至此也無能再多作抵抗,只能順應發展。那一份巨大的存在感此刻才從身後經過,繞向自己右側,再逐漸向前方走去。
薩德姆不確定位於前方男子的心思是如何是想,不過相信對方所以跟著同樣的動作,沉穩等待著那份壓迫環繞著、踱步著評斷兩人。
那位氣場主人在像秒針般的路線視審後,回到最初的方位,鼻子發出一息悶哼與吐息。
薩德姆感覺牠似乎又湊近了來,鼻息在耳旁清晰可聞,接著臉上一陣濕熱。
「……可以睜開眼了。」

「......這是...!?」用袖套抹了抹自己臉上的口水,有點訝異的張開眼,這才看到像是領頭的獸王一樣的魔狼,與一旁一直保持從容不迫氣質的米契爾。

「看樣子是取得信任了。」只見他正站立著回身望著薩德姆,臉上也有明顯濕潤的痕跡。
杜爾沃弗之王往回走去,米契爾在牠經過同時用他的鼻頭輕蹭了那狼的吻部,狼王順著他的動作磨向他另一邊臉頰回禮。

「看來是正苦於無端被召喚至戰場當作兵器利用,因而對人產生不信任感……」米契爾提及方才在酒館時,杜爾沃弗在那群西域士兵的手下失去控制,群起反噬的情景。「在下推想,或許牠們見我等並沒有危害牠們,才始終抱持試探的態度引領我等至此。」
此時狼群也正看來明顯放鬆著,有些靠向狼王,有的則是湊近觀察著兩人,狼尾垂順著。

「薩德姆閣下,你對這些有何看法?」他回身向那紅髮魔族,臉上一抹微笑。

「嘛.....」擦完口水後,望著身旁閉眼的狼群,不語之餘還讚嘆著男子本身跟自然親近的特質。「如果將我們領到這、不動武就表示不是人質、那是想要什麼嗎?」單純思考後提問。

「誰知道呢?」依舊是令人摸不著頭緒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