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那麼樣的一如往常，除了－－

諾威在準備要踏上雷文克勞塔的階梯前止步，並且轉身，「我現在是要回寢室看書。」告知的動作。

「躺在床上看書會對頸椎和脊椎構成負擔。」懷中抱著的書本數量不比諾威所借的少，獵戶座以依舊淡然的語氣陳述小小的健康知識，但當中的堅定完全不容置喙。

「沒人說回寢室看書就一定要躺在床上看吧？」儘管如此在話前仍小聲的嘖了一聲。
「而且如果只是要看書的話自己看會比較有效率的多吧？」至少對他自己來說是如此沒錯。

「是沒人這樣說，不過有些人最後還是會躺著看書，然後不知不覺翹過晚餐。」並不否認對方的說法，沒有遺漏掉不悅嘖聲的藍髮男孩還罕見地藉此反將了人一軍。

「說的好像你...」話說到一半止住，印象中對方跟自己的室友諾卡非常的友好，所以要從一般的閒聊中得知他在寢室內的日常作息並非難事。
洩了口氣，「所以你想去哪？」別跟我說餐廳就好。

自然不會早早就要求對方到餐廳就位——沒有這個需要。
「……都可以，能夠專心溫習就好。」他想了想才回答。

腦袋出現了幾個合適的地點，「溫室前面的鐘樓？」至少是離現在這裡最近的其中一個他習慣去地方。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諾威好像特別偏好待在鐘樓，不過他還是配合地點點頭。

※

上了鐘樓的二樓後便就往樓層較為深處的地方走去，最後在一處有凸起平台的地方停下，將手上的書給放上去之後便直接跨跳了上去，然後坐好。
「這點高度上的來吧？」沒有其他特別意思。

諾威提及的某個字眼讓獵戶座有點脊椎反射地僵了一下，他跟進將書本堆放在上頭然後跨步踏上去，整個動作並沒有對方來得流暢：這和他的身高毫無關係，單純是他運動方面的神經素來就不怎麼發達。

在確認的對方能夠自己上來後，也沒打算多說些什麼，便自顧自的矯好坐姿，拿起接下來準備要閱讀的第一本書。

把自己帶來的數部占星書籍翻到序章頁略讀簡介，他挑了自己認為順序上較應優先的那一本，伸直兩腿坐好，逕自展開了閱讀之旅。

※

他們再一次有所交談是在至少兩小時之後。
長時間傾注精神在閱讀並理解艱澀的學問上，讓注意到時間的獵戶座在扭頭望向窗邊的傾刻不由得一陣暈眩。他遙望著窗外，在現下這種日晝較短的冬日時節天色早已黯下，天邊的光源亦從暖煦的冬日切換成散發著清澄光輝的月。

今天的進度還是未如理想。
書上所寫的自己全都似懂非懂，明明從標準而言自己已經算是落後了。
對自我要求一向嚴謹的男孩暗忖，帶點憂鬱地闔上了手中那本《大占星術》。不過這份情緒沒有纏擾他太久，他收回投向窗外的視線，改而轉向身側仍在看書的人。

「晚了。」他簡短開口。

即使聽到了對方的發言仍沒有馬上回應，依然是將眼下正在看的句子看到段落才願意抬頭，「嗯？」轉望向窗口，「還好吧？」對他自己來說。

「晚了。」他重覆一遍，然後撐起身，維持相同的坐姿太久亦讓他的腿有點麻。
彎腰收拾自己帶來的圖書，他就這樣站著瞥向諾威。

哼口氣，在記下頁數後便將書本闔起放至一旁堆疊整齊的書上，接著撐手躍下平台。
「先回圖書館？」抱起書本，「還是...？」

「我都可以。」只要你按時吃飯就好。
相較之下，獵戶座走下平台的舉止更形小心翼翼。

「那先回圖書館吧，」秤了秤手上的書，「帶著看過的書走來走去的總覺得會很不爽。」就路程來說也比較順。

再次體會到了華勒斯的耐性之低……又或者說是嫌麻煩的程度？邁步跟著對方走。

或許是因為無語的路程太過尷尬，「你的成績還不錯吧？上學期。」也或許是因為自己多少對這件事有些疙瘩。

「嗯，期末考和總成績都是O。」提到這個，獵戶座的神色也緩和了不少，但緊接著又回復到往常略帶緊繃的模樣：「希望今年不會退步，二年級的課程要深奧多了。」

「嗯。」理所當然。
「你這傢伙的話喔，」像是在回想著什麼，「不太可能會退步吧。」明顯地不是疑問句。

「……？」獵戶座看著諾威若有所思的臉，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說得這樣篤定，不過……：「……謝謝，希望能如你所說。」
說到這裡，又想起來如此結束話題的話又是犯了老毛病，於是試著反問：「那你呢？」

因為對方見著自己的臉而回看了眼，但也沒怎麼在意，「一樣是雙O，」用手整了下因為走路時的抖動而有些位移的書，「沒意外的話，其後也可以繼續保持。」

非常胸有成竹。
和紅髮男孩一同拾級而上，他留心注意不讓懷裡的書本從它們的同伴當中脫隊。
——雖然這時候應該說些互相勉勵的打氣話，但這對華勒斯而言大概只是多餘的言詞。

「也希望你最近良好的飲食習慣能夠順利保持。」於是他如是說。

「託你的福，」哼笑，「我相信儘管我自己想要中斷也很困難吧？」像這樣對他來說幾乎是緊迫盯人的方式。

「持之以恆的話，你會發現均衡飲食的好處的。」事後想起來他也不禁感到訝異：他以為身為家族寄望的繼承人，健康管理是他們必然得注重的首要課題之一，可現在他旁邊這位純血後裔顯然不把這當成一回事。

「嗯...」隨意地應答。
「再過一陣子就會好些了吧...」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想應該是吧。」畢竟體力和以往的差別，自己是最清楚的。

「在這之前，偏食的習慣也得……」他微偏著首細想。其實他也知道對方應該不是挑食，問題是出在老是長時間處於空腹狀態、腸胃不適應味道濃烈的食物所致……可是他明明就聽說蘇格蘭人都比較喜歡味道鮮明的料理……

「我没那種好習慣，」在踏進圖書館後便直接將手上的書給放到還書架上，「只是單純沒有胃口而已。」再將裡頭還未翻越過及看完的書抽出。

這邊倒是沒有還書的打算——他還沒真正看完任何一本。
回答完全符合自己臆測，卻令人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了，只好旁觀著諾威處理完他手上的書，然後和對方一起下樓往餐廳的層數移動。

「我今天可以自己吃嗎...？」不然每次不是自己過去他那邊，就是對方過來自己這邊，說真的不管哪一種他都無法表現得自在，更別說要去習慣。

「還不是時候。」毋須質疑，對方只會在吃了兩三口主菜之後、基於沒有胃口一類的理由捧著書回房間繼續看到滿足為止。
——所以就算自己也覺得挺詭異的，還是得堅持下去才成。

「嗯...」雖然是預想得到的結果，但回應的口吻還是難免沉悶。
到達餐廳後也理所當然地跟前幾次的經歷一樣和對方一起共桌用餐。

就算是同桌用餐，兩人還是沒有多少對談，默默各吃各的。
可能是因為獵戶座的監督有所起效，也可能是因為諾威並不想聽著嘮嘮叨叨的叮嚀來拌飯吃，後者今天的表現比之前都稍有自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