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將至,天氣嚴冷,這種天時總有身子弱的後妃特別畏寒,需要更多照料。畢竟事實上外感也並非真的邪風入經,而是病菌傳染...當然這些話他並不會在太醫院高談闊論,總之不論如何,多加留神、減少病源永遠是正路。
只是今夜看診的對象也有點特別,正正是最近說書先生總是提到,那千頂百撞,惡辣得很的小男寵。
翠兒在門外跺足,看起來是有點急,他半臥在軟榻,頰潤體熱,就望著翠兒還擔心御醫院的人真跑來了!「我說小主,你也忒糟蹋人,這樣冷的天,你還喚人家來給你診診。」
「這周邊的小監爺也見膩了,也許喚喚御醫院的人兒新鮮。」他有些愁態,更深是眼濛濛笑。御花園裡雜語也聽多了,佳人不見皇上,一個個開始賞那院俊,這廝俏,「總是男人,也許可給爺解解饞。」
被引領到暖熱的內堂,遠遠看見絲帳內玉軀橫陳,如同一條軟軟的棉絮,與傳言中那惡辣霸道的模樣有一點點出入,可能是病得不輕,更該是說書先生添油加醋下手太狠。當然,自己不願戳破,不然連那小小樂趣都沒了。
「崔晚亭見過鵑小主。」走近軟榻,只聽到女孩那慌張的句末,也附笑:「有什麼讓人聽不得了?在講皇上壞話?」開著有犯聖威的玩笑,邊把藥箱打開,從中取出從西洋帶回來的丫型的金屬器具。他不才,學不了爹的三成本事,不曉把脈的工夫,還是得靠聽診器。
他瞧臉脹紅的翠兒躲床尾咳著,桃花眼彎起,再回頭瞧瞧,這太醫還真是…挺合他意的俊,哎哎,這宮裡除了皇衛,的的確確還有能見得天日的大男兒,那初次瞧見的東西倒是新穎,「這什麼?會不會弄疼爺呀。」
眼下這堂堂男兒,不見男兒的英凜,果然就如同一飄搖的棉絮,眉宇間一份說不清的慵懶媚態。即使女子也不見得每個也有這種銷魂氣質。想想凌燁,又看看眼前佳人。截然不同的風情,只能說皇衛果然懂得享用自己的權力。
「疼?要吃痛的話,這個還未到水準呢。」金屬製的聽診器太涼,生怕冷著體弱的病患,先把聽筒放到頸上大脈處提溫,邊問:「請問小主感覺如何?」
「這…紅不退,熱不散。」他用手訕搧面頰,嫣色從白嫩透出,像入醉六分,身軀溫熱不似這天氣還薄裳的人該有的,纖指撩著被子半蓋身軀,空著的腕兒半垂于軟榻,「太醫不尋脈的?可是怕輕薄爺了?」這前兩天才聽見的詞兒拿來用用也挺好。
「內熱浮升,五內上亢。」先是觀看對方的外表,把範圍收窄了些,看了看垂下的手,挽起把它放回被窩內暖著。
「同是男子,也有輕薄之說嗎?」覺得這人要非真的媚到骨子去,就是在這深宮悶得要發慌,居然這種笑話也說得出口,卻也真把自己逗笑了。「說到輕薄的話,煩請將單衣解開,讓本太醫『尋脈』。」
平時給女眷看診,都是坐在紗帳外,由宮人把聽筒貼到女眷心胸上。如今不用礙手礙腳,只微笑著等人動作。
「那怎可!」翠兒回神的一呼,主子即便再風流也還是掛著誰誰誰的名,解衣寬帶什麼的,想得翠兒頭皮發麻。
「欸,翠兒別多嘴。」他拋去一眼讓翠兒別掃興,嘴兒好看勾起弧,撐身坐著,香被也就滑落在下身,不作扭捏的解繩敞衣,黑綢更襯裡頭的細白香嫩,「爺這病,太醫能看看是否有解?」
他已經是第二次看男人卸衣是這等風情。男人的眉眼像會勾人一般,總是帶著黏膩的軌跡。太迷人了,那片白晢胸膛幾近給人一種透香的錯覺。
「很好,Doctor喜歡聽話的病人。」
把溫好了的圓型聽筒貼到對方心胸處,平穩的心跳聲倍數放大落入耳中。
「奇怪了...心跳平慢,心房沒有雜音,你身子本該不錯。到底是怎樣的怪病呢?小主近日生活可有異常?」
在人胸膛上拖動著聽筒,雖然心裡已把病患縮窄到幾種,卻有意無意在拖延著。
「多可什麼?」他也不是挺在意那句聽不清道不明白的話,只是找著話尖兒繞著與晚亭閒話,指尖托撐眉尾邊,溫過又涼的聽筒刺激著胸膛,饒是知曉情事的身軀多少反應,頰面嫣色更透。血氣順暢,也未有風寒之相,他這脈可稱得上是後宮裡最健朗,「近日早歇夢淺,爺還以為有人掀被蹭懷,原來只是陣冬風敲窗。」
「多克托...鄰家的小孩都這樣喊我。」把外語轉化為比較容易掌握的單字。今夜無事,就單剩下餵餵兔子一份差事,他不介意在這裡與皇帝的人消磨點日辰,在皇上不在時為他分點工夫。
「睡不安寧,心有所屈。夜夢大都是什麼花樣?」確認不是心肺的問題,便收起聽診器,卻沒主動叫人穿好單衣。手碰到對方唇上:「嘴...煩請張開一下。」
「都可偷?原來太醫打幼是個採花賊兒。夜夢…多半是男人壞,直叫爺張腿又夾緊,太醫見識廣,教教爺怎樣張腿同時又夾緊兒讓他更歡呢?」唇在溫指上淺嚅弱吮,暖呵呵地,他彎起桃花眼笑得小歡,順著太醫意思張嘴兒,說得似假還真,這境直讓身邊翠兒心喊不妙,左右觀顧得更勤,叫人把殿門守緊,莫要生什麼意外才好。
「哈哈...都可偷,這可妙絕。」聽著那人講那纏綿緋側,多半與那說書故事無異,都是在消遣自己。他要講這塊,自己也樂於跟他胡鬧:「晚亭小小醫師,不過與草藥花果為鄰,日時上山採藥,晚時熬夜煎湯,哪知那廝香豔的事,倒要小主指點了。與皇上歡好時,是如何張開腿,又夾緊些兒,左右開弓、三淺一深云云,好讓皇上明兒不早朝?是皇上教小主的,還是小主導著皇上的?」
本是要看人喉底,被含住了才覺不妥。玩笑似乎開得有點大,一不小心可要殺頭了,卻是不懼反笑,輕撫著那點殷紅:「難怪外面那麼多有關小主的段子,小主在後宮裡果然是個人物。」如此生性浪蕩,可要恨死那幫書香世家了。
「段子?該有多喧鬧添醋,爺好久沒出去遊走,太醫倒是說給爺聽聽看?」富有興味,那雙眼轉呀轉地,殷殷期盼又盈著魅光,眼尾總是壞慣的挑勾成性,「後宮人多,男女不乏,太醫可有見過哪位美麗姑娘眼下含著淚痣的?都說那種人兒最惹人心憐了。」
說到這當下,翠兒啪的把殿門掩上,就怕不該聽或不該看的人出現,也算是給他些點提,他卻不以為然,直把頰撐,這一撐薄裳又動,好好的看診頓時像誰非禮誰般,無論誰人瞧見,肯定惹人非議。
「把小主說得像什麼妖精鬼怪般,吸盡男子精氣,在龍床上極盡淫邪之能事,呵...按照其神幻之程度,說到下回,恐怕就是在講小主男身成孕了。當真精采吧?」
靠近對方,輕輕撥開他的唇瓣,湊近去看他人喉底,就在這極近的距離細看著,一邊低聲說:「長有淚痣、我見猶憐的美人有的是,不過,都不會是小主的威脅。」
他像想起什麼,忽然一笑:「所以啊,如果小主也像她們般想讓晚亭調些什麼調情冶性的香膏薰藥等等,即可免了。」
因為那種事他在早年就做過,用在那些女眷身上卻一直不見效用,排除自己的藥不中用,絕對就是因為皇上根本不貪親女色。
對方喉底呈淡粉紅,亦不見異象,就是吐息微溫,體熱略高。在人身上不客氣地看了一周,忽問:「小主是有多久沒與皇上親近了?」
「爺能成孕豈不是國之有幸?想來接著爺是爭奪后位的妖人諸如此類了。」眼兒彎又瞇,嘴裡說的危險話恐怕當真的人會揪著他殺頭罪。男人在這樣近的曖昧下,暖熱陽剛與他貧嘴的氣息交織纏緋,醉人又鼓動的盪漾像兩人早有不尋常的關係般,嘴呵的銀鈴笑,「你見爺可需要那藥來作推手?」
指緩緩撩起長絲隨性撥後,撐身似有幾些愁態,眼尾挑勾望窗,他回想那個男人,上次交纏索求彼此的熱度之時,那強悍身軀,炙熱的…,離今還算記得清楚。想著就魅然出笑,「約莫七日,太醫對這病可有眉目了?」
「七天⋯嗯⋯testosterone cycle的問題嗎?」側著頭自言自語,所推測的病症與徵狀有些出入,也可能是因為此人有點底子⋯當然是這樣了,聽這平穩有力的心跳聲啊⋯
各人體質相異,絕不能一概而論。低哼一聲,抽開身子,一臉不太樂觀的神情。
「恕晚亭無法了。」撒手挽回藥箱,把聽診器收好,邊道:「頂多能開點草茶讓你舒坦些兒,可是啊,治標不治本哪。要知道若是晚亭強行來治,可是要殺頭呢。」明明是壞消息,最後一句說得別有意味。
「都可偷,你可要說白了,爺這是不治之症?」他見來人收拾得乾淨,撫髮的長指鬆下,往前傾身想道分明,卻沒見愁容上頰,他笑裡豁達帶點兒灑脫,要知他尚在青壯,這兒不明不白撒手世間也頗是…「翠兒,備紙筆等等給爺立遺。」
翠兒聞聲楞楞,不知真假倒也慌張翻找文房墨寶,腦袋兒瞬時空白全沒了主意,「小小小主…這這可怎辦…………」
「立遺也稍稍早了些。不治之症啊,不一定就是死症,貪色貧嘴也算是不治之症,罪不致死吧。」對方的反應還真比說書先生的演繹更誇張。對方脈絡強健,夜不成寐,遍體溫熱,恐怕是年少血盛方剛的表現。
普遍人不認為男子有發情週期,其實只是個別差異。只能說皇上撿了個寶。
「要是早個幾年,晚亭還能幫你;可惜如今小主已是皇上的人,這解藥啊,就讓皇上來餵你好了。」挾著笑意靠近過去,為人拉好打開的衣裳。
「晚些就為小主送些藥茶,好讓你抒點熱毒。」
「敢情都可偷笑話爺了?」就著晚亭給他整裳,手一托的拎抓人兒衣襟,瞅得可近。鼻以相廝,息交纏,他壞意地笑,口吻輕柔調情,那雙眼緩眨,「爺這初診,外行。都可偷可要教教爺怎樣讓皇上餵才好?免得爺失禮沾了聖怒。」
「小主你呀!」翠兒哎呀的分開二人,麻亂搔髮!這心煩、可心煩看著二人一來一往,翠兒直覺要命。倒是他像怨懟,可惜了那大好機會的近距離,訕笑撐頰,卻開始覺得有些涼。原來動作一大,被裡小貪爐脫離了身,那溫好熱好的體溫也隨著散去大半。
「那些腿張開些兒、夾緊些兒的絕活,還是小主比較在行吧?」不妙啊,四周滿滿都是那嗜欲的味道。他並不是特別有自制力的人,上次在醉若樓已經得到很好的教訓。
「⋯⋯只差丁點就害我
殺頭了啊,小主⋯⋯」有點無奈地苦笑,還幸好侍女前來拉住,便趕緊整頓準備離去。
「明天一早我就把小主的病情轉告皇上,望小主萬福,莫要著涼。」
「都可偷大人可要幫爺牢牢顧著病,還盼下次問診之時。」打好就收,也算是默契。他未強人所難也給兩人留著些曖昧餘韻的空間,重拾依賴的小貪爐放回懷中,翠兒給他上了厚披才下床,恰似依依不捨的對晚亭拋去留戀視線,才對翠兒笑,「妳去送送太醫回院。」
見面禮和酬謝那類也一併讓翠兒辦了,他單憑窗邊撐軌看著晚亭與翠兒離開的身影,想著要每個後宮佳人都要托得太醫福氣希冀給皇衛看那一兩眼兒,當皇上的的確分身乏術。只不過有幾日沒見就大莫幾日皇衛他過得充實愉快,「若真來也好,讓爺見見你是滋潤些還清瘦去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