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都忙於應付宅邸內的雪仗活動以及整理暗房及房間，完全沒有留意過花園的花草因為連日雪雨的關係而蒙上了一層層的白雪。
「至少得把植物沾上的白雪清理才行呢……」走進空中花園，從其中一棵植物開始，進行清理霜雪的工作。

接連下了幾天雪，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鮮麗的花園，被鋪上了厚厚一層的白皚，彷彿沒有任何污垢雜質的聖潔世界，雖然很想閒下心來享受，可深怕等待雪融之前，心愛的花草們皆已被壓枯萎。
花了幾課鐘的時間才將庭院的積雪大致清掃完畢，最後把目光眺向宅邸的頂樓－－空中花園，輕嘆，「看來這得忙上一天了。」腳跟隨著階梯踏上了三樓花園，卻沒想到有個紫色的身影早先自己一步進入這園地、替自己照料著雪毯下的嫩綠。

「布勞？你怎麼在這？大小姐的事情都忙完了嗎？」緩緩走近，出聲開口叫喚身前這位同為侍僧的少年。

專注於清理雪塊的動作，並沒有注意到身邊有人接近。突然聽到聲音不禁讓自己嚇了一跳，連忙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來人。「啊，路德日安，還有新年快樂。」不忘向對方祝賀新年。

微微顫了顫眉間，揚起嘴角，「除雪過新年嗎？也不錯。」瞥向四周還超過2/3的殘雪，「照顧大小姐和戰士們完還要清理花園，真是辛苦你了。」抬手輕輕拍了下布勞的頭，轉身繞往花園的另一側，「一起弄吧，兩個人會比較快。」

「不會辛苦的。」朝路德回以一笑，畢竟都已經習慣了，因此對於自己日常的工作並不感到辛苦。見路德隨之整理花園另一側的雪塊，便低頭繼續清理附近那些花草上的白雪。

冰寒的空氣再度於周遭凝結，只有徐徐的風聲、草唧、鳥啼、蟲鳴，以及雪堆撤落的窸窣，在訴說著時間正依舊轉動著。
與紫色的身影在頂樓的空中花園又耗了兩、三個小時才結束工程，一瞬眼便已近日西。

輕輕拭去額上的汗珠，走回布勞身旁，「終於弄完了。」望向失去生氣的花圃，嘆道：「但看來得再找時間修護了。」不少花草都遭厚雪壓壞，一些不勝高處寒氣的植物，也都枯敗凋萎。儘管愛花如自己，尚不知幾時雪停下，只能選擇暫且擱置。
掏出懷錶瞥了一目，偏頭示意布勞微笑道：「趁著晚餐前的空檔，去喝杯茶休息一下如何？」

當清理好眼前那一棵植物上的雪塊，張望花園其他地方還有沒有植物需要清理時，就發現路德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自己身旁，「原來已經弄完了，辛苦你了。」
聽到路德的嘆息隨之看向身旁的花卉，植物的鮮豔染上了灰褐，原來筆直的枝莖變得彎曲，甚至折斷。「希望能夠復原吧。」放眼看向較遠處的玫瑰，奇蹟似的沒有被壓壞的現象，是不幸中的大幸呢。

待路德提及了晚餐，才驚覺如今已經黃昏。
掩飾自己失態的一笑，「我很樂意。」便隨路德回到宅邸內，到地庫的休息室。

「喝茶的話……那路德你就在這稍等一下吧。」
一回到休息室，便立刻走到其中一角的茶水間，拿出茶具及準備沖泡的紅茶茶葉，正要沖泡才想起路德似乎比較喜歡花茶的事。便把茶葉擱到一旁，轉而拿出另一種紅茶茶葉以及幾顆曬乾的玫瑰花苞。「玫瑰紅茶，可以嗎？」看向在旁休息的路德。

或許是從一早就跟無瑕的潔白奮鬥到現在，被日光反射閃了一整天，暫時的放鬆，卻只讓自己覺得眼睛酸痛，也無瑕去管此刻正抗議著的五臟廟。
放著布勞去準備茶點，自己翹著腿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斜靠著手把，右手指間不斷的輕揉眼窩，直到聞得對方的叫喚，才又換上了一貫的面容抬起頭回應：「你方便就好了。」

「好的。」得到路德的回應，便再次把心思放在沖泡玫瑰紅茶之上。把茶葉放進已經溫過的茶壺中，添上熱水，淡淡的玫瑰香氣混合茶香隨之溢出。當水注到一定份量，便蓋上壺蓋等待玫瑰紅茶泡好。轉頭看向仍坐在沙發上休息的路德，督見對方一臉疲累，想必是剛才清理時過度用神吧。
「還好嗎？如果太累的話，可以先閉目休息，待我把茶泡好，就再叫你吧？」

「沒事，不用擔心。」對於布勞的關切回以一個肯定的微笑。再怎麼勞累，自己多少還算是侍僧的一員，可不能說倒就倒。
望著仍帶著擔憂、繼續做事的身影，或許是想讓對方多放點心，開口轉移了話題：「話說回來，好像也很久沒吃到你做的茶點了。」

「說來也是呢。」距離上一次和路德這般的喝茶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趁著等待茶泡好的這一小段的空檔，找尋製作茶點的材料。「總覺得很少在宅邸看到你，是都待在商店那邊嗎？」

「自己的店，沒事不待在店內像話嗎？」聞言輕輕哼笑一聲，「畢竟顧客們可是一點也不懂得挑時間呢。」尤其是一些喜歡半夜亂跑的人，讓自己認真思考是否該嘗試所謂的24小時全年無休？

「不過讓不會挑時間的大小姐吃閉門羹也不是壞事吧。」朝路德回以笑容。見茶已經泡好，便把茶倒進其中一茶杯。端到路德面前，「玫瑰紅茶已經泡好了，路德先享用吧。」

「是啊，反正也死不了。謝謝。」接過布勞遞來的香茗，有些惡劣的開玩笑著。但其實也並非玩笑，有那位大人在，是不會輕易讓自己的棋子消失的。

微微晃了晃杯身，凝視花瓣在褐色的空間裡旋舞，享受飄進嗅覺內的清香，然後輕啜，「今天的味道似乎有點濃……出了什麼事嗎？」印象中的味道，在泡茶者本身遇到什麼窘境的時候，就會些許變了調。
或許自己本身就常在喝茶，也或許原本的味道早已烙印在自己的記憶中，絲毫的差別，自己也能夠明確分的出來。

「咦？」聽到路德的詢問一愣，「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笑著搖頭，「只是近日經常都得在雪戰活動中出戰，因此感到有些疲累吧。」隨之也把紅茶倒進另一茶杯，輕嚐一口，茶味確是比平日濃了。「要再泡嗎？」

「原來如此，真是辛苦你了。」聞言輕笑數聲，從前陣子窗外傳來的嬉鬧聲，大概就可以猜得出有多熱鬧。
「沒關係，還算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既然泡了就喝掉吧。」用著無所謂的口氣回應著布勞的問話，小啜茶水後開口玩笑似的調侃起對方：「不過沒看到你變成雪人的樣子真是可惜。」

「我倒覺得這樣不會可惜。倒是你沒有參戰，卻是十分可惜呢。」自己倒是想看同事被砸得全身都是雪的樣子，可惜侍僧之中居然只有自己有參加雪戰，願望也沒能達成了。笑著回應路德的同時，開始著手製作配茶點心的鬆餅。「茶點要再稍等一下，沒問題吧？」

「是啊，真可惜我要顧店。」面對對方話中的含意，為自己的聰明帶著濃厚笑著反諷了回去。
瞥向再度忙碌起來的身影，望了一眼牆上的時鐘，並不緊迫，便安慰道：「沒關係，你慢慢來。」

「嗯。」把需要的材料依序放進玻璃碗中攪拌，最後索性把大碗抱起以方便動作。「下次有需要的話，路德你大可讓我替你顧店，這樣你就可以參加活動的了。」顧店還真是一個好理由，雖然自己相信更多只是因為路德並不願被雪球砸到罷了。
「不然，要不要找天讓我作你的對手，來一場雪仗？」隨之說笑道。

說穿了就只是想看自己的糗樣吧？但若如此輕易就範，自己就不叫路德了。
「呵，要我丟下自己的工作不管，可有違紳士之道。況且……」瞇起了雙眸，露出燦爛完美的笑容，「我還不想弄痛你呢。」

「我們大可在你休息之時進行雪仗，而且……」朝路德回以笑容，「我並不覺得我會輕易被你投出的雪球擊倒。」
垂下眼簾觀察麵糊的情況，似乎已經差不多了，便放下懷中的大碗，「不過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算了吧。」剛才在花園時，自己應該用地上的雪捏成雪球投向路德的。
不過這種事想想就好了，做出來實在太孩子氣了。

「我可不記得身為侍僧的我們有所謂的休息時候。」飲盡杯中的香茗，像在陳述事實般地悠悠說著。頂多也就是如現在工作中間的短少空檔罷了。「與其浪費那種精力去做無意義的事，不如讓自己身體好好獲得休息不是比較實際麼？」停頓了話語，笑道：「不過是精力旺盛的小孩子或許就另當別論了。但如果你能夠幫我增加比現在多10倍的營收額，或許我會考慮一下。」當然，只是考慮。

「可是，你的商店還不是全年無休吧？所以休息時間還是有的吧。」回應路德的同時把麵糊倒進模具，並把模具放進烤箱內。
路德餘下的笑語不是沒有聽到，只是深知對方的個性，因此也不打算為此作出回應。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況且我們休息的時間，也未必搭的起來吧？」悠然地回應著布勞，如此一來一往地像是稚孩爭峰般的對話，持續到誘人胃蕾的鬆餅出爐。「你想沾什麼？」或許是雙眼好多了些，起身到醬料櫃前，問著少年所欲搭配的口感。

「嗯…楓糖吧。」把鬆餅從烤箱拿出放在盤子上，再以刀叉切成兩份。
「如果我們休息的時間這麼難搭起來，我想這次一同品喝茶的機會也很好好珍惜才行了，你說對吧？路德。」

「但其實也不……」一語未畢，倏地耳邊傳來瓷器碰撞聲，以及夾雜其中的驚呼。順著望去，一個有些慌張的紫色身影，正拿著抹布試圖要掩蓋茶水被打翻的事實。
難得率真的模樣，不禁莞爾，「你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呢。」湊上伸手先挪開壺杯，拿了沾濕擰乾後的抹布幫忙清理。
「衣服有濺到嗎？」輕捉著布勞的手臂，前後檢查。

被路德捉著手而呆愣了半晌，回神後只是搖了搖頭，「抱歉，連這點小事也沒能做好……」語氣中夾雜了一絲的無奈，不止是對於自己不小心打翻了茶的事，也似乎是對於近日的種種而感嘆道。

輕扯嘴角讓人稍微放鬆，「你大概也累了，是人都會出錯，別太在意。」俐落的手腳將案件現場徹底毀屍滅跡，接著若無其事地一反先前的立場，給布勞添妥了茶，坐回剛才的位置，「我看等會一起準備晚餐好了？」品嚐熱騰騰的鬆餅和香茗，大概是體貼同事辛勞，難得提出了意見。
但說穿了就是，怕對方萬一又打翻了什麼，可就麻煩了。

「嗯，好的。麻煩你了。」朝路德回以笑容，然後拿起茶杯，輕啜一口紅茶。
茶葉以及玫瑰的香氣在口中散發開來，剛才與茶水一同打翻的心情才回復了一些。

彼此間雖然是長久以來共事的伙伴，但實際上的交集，在許久之前大概就已經聊到爛了。
流逝的時間，難得輕鬆的場合，用著斷續的話題與笑聲打發著，直到指針敲起了備餐的鐘聲，結束了短暫的休憩。

合力收拾好午茶的杯盤，隨著布勞一前一後地踏上階梯，回到地表讓寒冽的冷風拂過肌膚，而紫色的身影卻在此刻駐足，愣望著迴廊外的景色。
「唉呀，又下雪了。」點點白星飄落，嘴角勾起有些無奈的餘韻。

「這下子又得再清理積雪了。」看到花園的植物再次沾上白雪，使剛才的清理工作付之東流，不禁感到洩氣。
「只好待雪停下的時候再過來清理了。」轉頭看向路德的笑容當中帶著同樣的無奈。清理積雪也是打掃的一環，而打掃這工作就是得循環往復的進行，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吧。

抬手拍拍布勞的頭，「甘苦交錯不是才更符合人生嗎？」意味著：認命吧。
無視布勞似乎有些頭痛的模樣，勾著一慣的嘴角，同人一起邁入廚房，繼續執行身為侍者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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