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又轉涼了,但和自己其實也沒什麼關係。於是在洗完澡後依然穿著寬大的短袖和七分褲,用髮簪固定好自己的頭髮後便拿起旁邊的書,歡快的撲上床。
當書才被自己翻開第一頁的時候,心裡突然升起的感覺讓自己皺了下眉頭,看來是有訪客了。起身將滑下肩頭的衣領拉好,隨意的拿了件外套便走往位在森林裡的溪流邊。
那依然一身黑色的身影獨自坐在溪邊,莫名感到開心的跑了過去從背後撲抱住對方,「哇是伊歐欸、你迷路了嗎?」
思索時,被人從後方熱情的擁抱住,過於靠近而飄入自己鼻間的味道甚是熟悉,不禁露出了一抹微笑。側過身體,手指勾過對方的臉頰,在頸側落下一吻:「我是來找你的。」站了起身,對方原本看慣的長髮被挽了起來,單垂下的髮絲又有些不同風情。「
上次走的真匆促。」隔天醒來時,懷中已然沒了他的溫度。
「找我的?」有些開心的揚起笑容,終於有人可以陪著自己了。在對方起身的時候讓到一邊,「沒辦法啊,師父在催。」寫在信上那些幽怨的話語依然在腦中不斷的盤旋,實在很煩。還好那天起身把對方的手從腰上移開時沒有吵醒對方。「啊對了,那身衣服我洗好了,要去拿嗎?」
對方提到「師父」時,眼底流出的無奈讓自己感到有趣,也有他沒轍的對象嗎。「所以,你師父在這裡嗎?」潺潺流動的水聲響在自己耳邊,即便已經知曉對方和自己是不同的存在,但對已習慣居於水泥牆裡的自己,仍有些不適應。在樊提起衣服時,這才想起那套紀念的花襯衫,啊,真是讓人不想回溯的記憶。因此,認真地握住了樊的手,誠懇道:「那衣服,就收下吧,當作我送你的見面禮。」
「他老人家隱居在天山,一個沒有人可以看到的地方。」無奈的撇了撇嘴後卻又笑了出來。那個喜歡用三流劇碼掩飾自己很開心的傲嬌師父,其實很疼自己的,如兄亦如父。
「啊?真、真的嗎?」雖然感覺收到了奇怪的見面禮,不過被突然的握住手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頓時紅了臉頰。
「那就沒辦法了,雖然你因為『師父』而豐富的表情,讓我有些好奇就是了。」凝視著樊突然結巴而泛起紅的臉,將食指輕抵在對方的唇上,低笑了聲:「噓,我說出口的事情,是不會反悔的。」接著收回自己的手,稍微看了看四周,仍沒有找到類似「房子」的地方,於是開口續道:「別告訴我,你真的睡在水裡。」
「那、那我就收下了。」下意識舔了下對方手指碰過的地方,舌頭莫名不靈活的讓自己有些懊惱。講話結巴什麼的好蠢。「嗯?當然不是啊。」雖然很想,可是溪流太淺,冷泉是公用的。「走吧走吧,我泡茶給你喝。」拉起對方的手開始往回走,「如果你想認識師父…呃不,還是不要好了,為了你的生命著想。」
對方露出的純真反應,讓自己思緒一度回到了那天晚上,順從待在自己懷中讓自己擁抱的樊,和「……」的樊,已經記不起來了,只覺得是會讓自己放在心上的事情。對方勾起自己的手,讓自己回神過來,然後點了點頭,反握住跟在對方腳步後方。「他是個嚴酷的人嗎?」樊戲劇性的台詞,讓自己又好笑地問了一句。
「嚴酷嗎?不要開玩笑了。」搖搖頭又嘆了一口氣,「他大概就是傲嬌、嘴巴很壞、愛惡作劇、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伸出一根根的手指數著被自己列出來的師父的惡行惡狀,「哎呃、好像不小心變成在說師父壞話了。對了他很愛記仇。」突然的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對方,「聽聽就好不用記得,真的。」
對方認真扳著手指數的模樣,煞是可愛。於是,在樊停下轉過頭時,忍不住伸手環過對方的腰際,並往自己方向拉近,隔著衣料觸碰到的溫度是自己喜愛的冰涼。也不執著於想聽到答案,僅僅抱著逗趣的心情詢問道:「那我呢?」
「幹什麼──── 」對自己來說太過溫暖的懷抱讓腦袋剎那間當了機,只能傻傻的望著對方。「嗯?什、什麼?」在尚未完全回神的當下聽到對方的問題又再度傻住。
哦,過熱嗎。
雖然沒得到答案有些可惜,但也只是想欣賞一下類似如斯的表情罷了,他總是能讓自己感覺愉快。稍微鬆開環抱的手,並將樊被自己弄皺的外套拉平,唇微揚:「你家有紅茶嗎,我有點渴了。」
微仰著頭眨了眨眼,好吧,其實自己完全不能理解依歐問的問題的意思。反正沒有追問那就應該是沒有很重要吧。
「噢紅茶嗎、有喔,」再度拉起對方的手並排的走在一起,「還有餅乾。」前天為了打發時間做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對方牽起自己的手讓自己並行,再搭配上語句真的有些學生時代的郊遊感,有些愜意,也有些不真實,彷彿踩踏在夢上,但是不討厭。隨著樊的引領,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了聲:「餅乾是巧克力嗎?」
「只要是你想的到的、正常的口味全都有。」瞇眼稍微思考下那天做的餅乾的口味,印象中好像有很多種。帶著對方穿過完全沒有小徑的森林,途中不時確認自己到底有沒有走錯方向,然後在看到莊園裡的大宅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時鬆了口氣,要是迷路就完了。
「對了,你會對藍色過敏嗎?」望著一身黑的對方打量著,一臉嚴肅。
因為不喜歡巧克力,對方的回答也讓自己安心了些。樊在領路中四處的張望,但礙於對方不容打擾般的認真神情,於是暫時壓下心中的困惑,直至眼前出現了一座強烈存在感的建築物,雙方才停下了腳步。
「只要你不會再次把我拖下水,我想我對藍色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伸出右手,指尖撫上了樊冰冷的臉頰,唇輕揚,第一次接觸的記憶已經成了有趣的回憶。「只是,剛剛沿路戒備的察看,是預防被誰跟蹤嗎?」皺起眉,將疑問詢問出口。
「那就好,因為我的房間整個都是藍色的。」看來對方只是對黑色有特別偏好而已。「那只是一種禮尚往來的方式而已好嗎。」朝對方吐了吐舌。如果哪天有機會,或許又會再把對方拉下水一次吧。看起來狼狽的他少了那種太過銳利的氣息,感覺起來比較…可愛?
「我是怕走錯路然後在森林裡迷失方向,那可就完蛋了。」邊解釋邊打開莊園的大門,拉著對方的手走上一旁的樓梯開始尋找自己那藍色的房門。
「那這禮物還真有誠意。」於對方吐舌的動作笑了出聲,也不妙的察覺自己似乎有些拿樊沒轍,尤是此刻自己只覺對方可愛萬分。從被拉著的姿勢,改環上對方的腰,並略帶抱怨性質的掐了掐,爾後放慢步伐,讓樊帶領自己走向房間。「那,在森林迷路和開錯房客的房門,那個比較危險呢?」
「喜歡就好。」輕輕的擰了一下剛掐過自己腰的那隻手,隨口回了一句。「就我來說,闖房間比較危險,就你來說,是兩個都危險。」雖然對對方為何問出這個問題感到有些疑惑,不過還是在想了想之後說出自己的答案。「到了。」轉開自己的房門,望著堆滿宣紙和書本的桌子停下腳步,抽了下嘴角。
原來我忘記收乾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