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闕無鋒才剛替大挽擦完身子,聽聞初然叫喚,回首一望,來人神情嚴肅,他挑眉,下了凳子,把木桶提到一旁放好,邊擦著手邊開口問著:「怎地?」
「有個私鏢,要單人運送,鏢物在東土臨水關,有段距離。」初然撫著額心,望著手上簽紙說明。
「送至哪?時限呢?」闕無鋒倒了木桶內的水,轉身將自己一頭散開髮絲紮起,他將飛揚的瀏海往後一梳,抱胸沉吟。
鏢局為了餬口,幾乎什麼鏢都接,這種突然的單人鏢,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單人運鏢總是危險許多,鏢局一向是請教有經驗、武藝較好的鏢師做走程。
「沒提到時限,但提起這收鏢的地點,初然斷想是越快越好。」
闕無鋒抬眼,對著人難得開玩笑了:「地獄嗎?」
闕無鋒一頓,雙眸中閃過一道光芒,隨即黯下,他抬手撫著下顎,思索幾分,仔細思考著鏢局中兄弟們現今的工作與走鏢狀況,還有武藝與個性,理論上來說,該由絕飛與蠻亦的武功最適合走這段鏢,但個性上來說……
絕飛太直率,蠻亦不諳京城人情。
闕無鋒看著初然,實際上讓初然去走這趟鏢也是不錯的,畢竟他比自己還來的會跟皇城裡的人打交道。
可是蠻亦不會讓初然離開城內半步。
「我去。」
初然也早已想過會有這個答案與結局,但還是不免開口提醒,有些緊張了:「大哥,這鏢看來有些險啊。」
「不礙事,記得兩天送一次飯去罈子那,你知道他什麼不吃。」闕無鋒轉身去自己房內整理簡便的物品,又折回馬房,就見初然已取好信物與鏢箱、還有一小包碎銀與一件大衣,替闕無鋒的輕騎上好了馬鞍,牽了出來。
「大哥,譚老闆那我會親自送飯的,跟蠻說一聲,頂多跟著去吧,你別擔心他,顧好自己為上。」初然見人上了馬,披起大衣,背起掛著平安二字的鏢箱,著實擔憂。
「嗯。」初然十分了解他的脾性,也知道他在乎的東西是什麼,闕無鋒也不用再多說些別的,韁繩一扯,輕騎便載著他往門口直驅,初然卻在後頭追了一陣,才倚在大門旁對著遠去的人影嘆息。
運鏢路途之中,最恐怖的乃是人心啊。
初然內心暗想,卻也只能祈求闕無鋒一路平安,一回首,便見蠻亦抱胸望他,他自嘲勾了嘴角,伸手拉著人進鏢局。
「興許我自私,我寧可讓大哥去擔,也不願你承這半分絲毫。」
蠻亦只是沉默,最後拍了拍初然的頭。
單鏢,沒得保障,唯一能的,只有信任。
闕無鋒輕騎速度,不過東土距離遙遠,縱使快馬加鞭,也需要幾日時間,加上去程不難,難的總都是回程路途。
闕無鋒仔細分配了時間,決定花三天日夜趕路,在入臨水關前好生休憩一夜,得以應付接鏢事宜與之後狀況。
他拍拍座下馬兒,馬兒搖頭,像似對他抗議。
闕無鋒只是低嘆開口:「無極,你乖,回去讓你吃好睡好。」
名喚無極的馬兒噴了口氣,像是抗議主人每次都這樣說。
闕無鋒笑了笑,知曉馬兒性子的他,只是輕放韁繩,沒多片刻,無極脾性鬧夠、氣也哼足了,便也沒個警示,仰起前足長嘯一聲後便往前狂奔。
這一奔,便奔了三個日夜。
闕無鋒如願進了臨水關,找了間小客棧,讓無極好好休養,自己也覷了頓粗飽,點了不少肉食與米飯。
客棧小二本有問他是否點酒,闕無鋒仔細斟酌後決定帶一小壺回房淺酌,平安鏢局有不成文規定,乃運鏢途中可以小酌但不可忘形,闕無鋒酒量一向不錯,但他可不想在這為酒而栽了跟頭。
夜深,闕無鋒裸著上身,半躺在客棧的木板床上,手上抵著酒甕的壺口,閉眼看似休息,耳裡卻仔細聽著屋外的聲音。
除了夜風與樹葉聲唆,他還聽見了不自然的音響。
看來是一進關就被盯上了……
他抬手,舉甕,喝著酒。
舔著滑出的酒液,得一晚的暢快。
闕無鋒爽快一笑,枕著自己手臂,便這般睡了。
天明雞鳴,他起身下床,隨興整理了自己,散著有些糟亂的髮絲,看著送入的早飯,就著湯水與醃菜,簡單的吃了。
屋外,那人好似還在,真不嫌辛苦,蹲了一整晚的樹梢、吹了一整夜的寒風,就不怕得風寒嗎?
闕無鋒唇角抽抽,合掌收箸。
套了衣服、提了包裹便離開小房,他絲毫不與理會,那跟上的人影與聲響,反正對他來說,可怕的不是他發現了什麼,而是他還沒有發現,闕無鋒倒在心裏低嗤一聲。
要能讓他不發現,還可真有點功夫。
闕無鋒領了無極,發現無極休養的不錯,便牽了馬出關,去信簽上提及的邊村,有點偏僻,但不是很難找,問幾個老人便得到地點與進村方法,進了那有些蕭條的小村落,闕無鋒回首一望,一道人影有些緊張的沒入牆角,他再八方不動也感到有些想笑。
闕無鋒在不平整的砂石路上走著,無極顯得有些喀腳,不斷踢著石子,他見前頭有一群孩子在嘻笑玩鬧,畫著四方格,他便過去,取出初然放在包裹裡的糕餅,對著孩子們晃了晃。
孩子們一開始有些猶豫,但闕無鋒也不勉強,只是找了塊大石坐下,自顧自的吃起來。
孩子帶走了,自是很能理解孩子的個性。
有個較大的牽著妹妹走了過來,指著糕,不甚客氣:「大叔,我想要。」
闕無鋒看那妹妹涎著滿嘴口水,知曉大概是餓了,邊村孩兒不似城內,餐餐飽足,他提高包著糕餅的布團,對那大孩子開口:「邊村裡有人姓隼嗎?」
大孩子猶豫,不開口了,闕無鋒垂眼,替女孩兒擦了嘴,把糕餅塞進她嘴裡後繼續說著:「我來拿東西,不傷人。」
孩子們不是笨蛋,如果說的是玩笑話或謊話,便別想再從他們嘴裡打聽到任何消息,闕無鋒不打算隱瞞、只有坦承,才能讓天真的孩子給予真實。
就見那大孩子伸手,闕無鋒給了塊糕,大孩子吃得滿嘴都是,伸手指著一個叉路的右邊,模糊說著:「那兒,底!底裡面的屋子!」
闕無鋒起身,把糕餅給了人。
牽著馬便走了。
沒有多的可以給,給了傷人自尊,也傷了他自己的本錢。
他來到那間小屋門前,抬手敲了幾下木板門。
片刻之後,闕無鋒見門開,裡頭探出個人,那人神情緊張,壓低聲音:「平安鏢局的人?」
「在下闕無鋒,平安鏢局總鏢頭。」那人聽聞名號似是有些意外,卻又恍然好似不太意外,便從懷中給了闕無鋒一個用錦布包裹起來的方盒,不太大,闕無鋒兩手捧住,挪了身後鏢箱擱入,上了鎖,將繫帶縮短後,便翻身上馬,對人點頭:「闕無鋒趕路,先行告辭。」
前足一揚,砂石一踏,無極低嘶數聲,扭頭奔出邊村。
闕無鋒將鏢盒繫在身前,緊扯韁繩加快無極的速度,只為拉開與身後不明人士的距離。
趕了一日路,闕無鋒為保鏢物安全,不敢再走原路,稍繞入了林間,雖是有些遠途,但獨身一人入林實則比較安全,在這種地方玩暗箭,總比在人群之中被小人陷害的好。
闕無鋒找了個背崖的地方,砍了柴火,燒了個簡單的火堆,放上剛打來的野鳥,手撐著臉,靜靜望著那燃燒的火光。
無極在一旁早睡了,闕無鋒也只是撐著自己,閉眸休養。
吃了野鳥,闕無鋒又持酒淺酌,對著月光,他舉甕乾杯。
看似醉了,實則清明的很。
他知道有東西在附近,很近,非常近,應該就在火光範圍外一些的樹上,大約四、五人,手上有暗器與銳器,還淬了毒。
闕無鋒閉眼,直至夜深,柴火燒盡,有些燒裂的聲音傳來,只於一些紅點斑斕在炭柴之上,月光傾瀉,闕無鋒緊閉雙眼,微晃身子起身,有些腳步不穩的走去了一處草叢裡。
水聲傳來,殺氣漸起。
止歇,闕無鋒打了個酒嗝,回身,以掌心拍著抽動的太陽穴,搖晃著那簡直迷茫的俊臉。
「真是差了……」他嘟噥,回到柴火邊,跌撞坐下,指尖一轉,雙眸突睜,一扯繫繩,靠在山崖上的黑刀便被他扯來,刀身輕轉,就著刀鞘,闕無鋒便直接一刀劈斃了從山崖上落下,原要直取他腦門的刺客。
「一個。」他轉刀,吹了吹刀鞘上的灰塵,薄唇輕啟,低聲吐語。
闕無鋒輕移腳步,在黃土上畫出一道痕跡,黃砂揚起,黑夜中,闕無鋒早已習慣,且尚有月光,他不吃虧。
刀身再轉,他順勢擋下飛來暗器,是短鏢,來者應是為搶奪鏢物而來,鏢上有毒,取人性命應不是這群人的首要目標。
闕無鋒抬腳,將握著短鏢襲來的刺客一腳踹下,讓他面部朝地,吃了滿臉土,撞傷了下顎噴出一道血花,腳跟在下,猛力一踏,那人肩膀便傳來一聲裂開聲響,來不及發出聲音,以經痛暈過去。
「兩個。」他閉眼,踢開那人,取刀擋下左右飛來的暗器,再迴身避開身後襲來的物品,有些畫過,那鈍感與聲響,想來是類似鏈錘之類的東西。
闕無鋒往後數步,拉開與剩下三名刺客的距離,他忽然瞇起雙眼,仔細一察,尚有一人正在觀察情況,來不及仔細定位,那三人便以攻上,闕無鋒一嘆,黑刀出鞘。
便將直取的鏈錘砍破。
那三名刺客有些心驚,見月光下,闕無鋒昂藏身影執著豪不透光的黑色大刀,一頭黑髮飛揚,雙眼銳利。
那刀身上竟沒有絲毫殺氣,卻能輕易斷兵,如此硬鬥,豈有勝算?
三名刺客互相交換了眼神,心早有盤算。
闕無鋒知道這份盤算,手指一繞、刀柄一轉,重如沉鐵的黑刀就這樣筆直飛出,直接將那比較倒楣,站在中間的刺客給穿喉,身子應聲倒下,黑刀落地,將人整個硬生生的釘在地上。
闕無鋒腳步再起,搶先快攻右身那驚駭傻住的刺客,一手成拳,站穩馬步後便往人臉上打去。
雖說打人不打臉,但臉永遠是人最大也最痛的罩門,更重要的好瞄準,省的打歪了。
不過也是打歪了,闕無鋒一拳便把人的臉打歪,那人噴出一口血與牙,鼻樑該是斷了,傳出喀嚓一聲便倒下。
闕無鋒拳上沾血,回首。
「四個,你是最後一個。」對人開口,那刺客竟被他震懾,嚇得跌在地上,連忙回神,欲退,灑下黑色煙霧,便往林中暗處奔去,可惜……闕無鋒彎腰撿起一塊碎石,瞇眼一望,碎石飛出,那人後腦硬接,碰的一聲跟著倒地。
闕無鋒拍拍雙掌,將黑刀從地上抽出,他舉刀,抽了巾子,擦著上頭血液,再抬首,那最後一人已氣息全失。
看來是嚇著了,那也好,至少省了麻煩。
一回首,無極正睡得安穩,他笑了下,把屍首處理了,隨意找了地方枕了一晚,便繼續趕路了。
饒是如此,走走停停,闕無鋒回程格外小心。
又繞了一段路,離開京城至第八天才順利進關入城,滿身黃土髒亂,幸得繞路,與那夜震懾,之後便只有跟蹤,沒人想越貨了。
闕無鋒沒打算先回鏢局,就這樣直入皇城。
他知曉要入皇城還需要不少東西,至少,希望手上的這份東西可讓他通行,直至門口,他實在為那雄偉感到嘆息。
「平安鏢局?要見誰?」皇城守衛見人一身髒亂,又是莽夫模樣,有些看人低的哼了哼氣,闕無鋒還想開口再提,身邊忽有一名男子突然出現,舉扇對他開口:「闕鏢頭,打擾您辦事了。」
闕無鋒附耳過去,皺了眉,對人點頭。
抬手對那皇城守衛做揖:「抱歉,忽有急事,過幾日再求通報。」他轉身,上了馬,與那名男子分走兩端。
皇城守護嗤之以鼻,認為闕無鋒只是個來湊熱鬧的鄉巴佬。
也沒有將這事多記在心上。
中原雖大,平安鏢局卻早就將幾個地區主城摸的透甚,更別說是日日夜夜都居住在此的京城,闕無鋒熟門熟路的彎了幾個小巷,來到城中東北方一處隱匿的廢棄屋舍外,他下了馬,等候著人的到來。
幾乎兩刻過去,馬兒無耐踱步,才有人影從破屋中出,彷彿憑空而現那般突然。栙紅胤罩著粗麻做成的袍披連帽,緩步走至闕無鋒身前,微笑作揖,但帽下面容因影半遮,難以識清,「公子好,臨水關風景如何?」
視線從無落在錦布上,清澄視著闕無鋒精銳雙眸,平靜無瀾,說是探過,也未免粗糙,只問風景,不問其餘。
等待對他來說不算什麼,直至聽聞聲響,才見一人走出,闕無鋒也懶得打量,只是頷首,然後聽他開口。
「蕭條了些,沒什風景可言。」闕無鋒直視望著人的雙眼,片刻後,他皺起了眉將懷中鏢盒抱起。
「鏢物在此,請收件吧。」
「司馬先生可好?」
視線終落在錦盒上,栙紅胤卻沒接過手,詢了個令闕無鋒莫名的問題,態度自若,像在閒話家常的關心,「把貨交給鏢師您的…司馬先生可好?」
「交物之人看來有些衰弱、緊張,面色一切依闕無鋒觀察都還尚可。」闕無鋒抬手打開鏢盒,把裡頭的東西對著人後,又開口了。
「平安鏢局當日是接簽委託,恕無鋒失禮必須與您取得約好的信物做為確認。」闕無鋒語調平穩,雲淡風輕,好像只是再問你今天吃飯了嗎如此簡單又平常的問題。
「鏢師好功力。」
幾乎同時,在闕無鋒開盒時也以掌覆蓋盒子,物品只出一縫還未見光又回歸黑暗。栙紅胤拿下披帽以誠相對,微笑從袖內取出紅玉,圓潤無暇,玉心空孔,上面結繩是東土手藝,待闕無鋒又推過錦盒,這次便伸手環下收好。
「多添的作為食宿用錢,城南七河街的樓氏錢莊。」
再探袖內,取出的是一張銀票,與簽紙上的數目更多一些。才易物,幾支利箭順風射下,甚有一支穿過栙紅胤風揚起的布袍,無慌的戴回披帽,沒看過那頭巷內竄出的一隊分軍,懷抱錦盒就要逃。
「鏢師也快走吧!」
看見信物,闕無鋒終於點頭,將標盒內的東西交出,對於眼前這人的樣貌與談吐,他沒有任何的懷疑與疑惑,反正客人最大。
闕無鋒垂下雙眼,接過銀票後,才想稱謝,闕無鋒便抬手拔刀,擋下利箭。
一轉首,見一隊人馬從暗巷中內奔出,闕無鋒轉身上馬,收了刀,韁繩一扯,無極便跟上那人腳步,闕無鋒順手一撈,便將人撈起上馬,他扯著韁繩穿過飛射而下的利箭,淡淡開口:「你要是死了,我就收不到錢了。」
闕無鋒載著人,快速避開這紛爭之地。
腳底一空,還來不及反抵就上了馬,那一沉還是鏢師的氣息,才微寬神,冷箭嗖嗖--穿著馬影人間,窮追不捨!栙紅胤還是認出那些人馬身甲的軍徽,城北士兵,李都尉的人馬。
前路狹小,竄出十來名持著刀盾的士兵欲攔--
「送你回府,報位置。」
闕無鋒將人安置在馬上、自己懷前,手摸上繫帶一鬆,那寫著平安二字的鏢盒滑開,闕無鋒持著繫帶,駕著無極便往刀陣直衝,闕無鋒甩著那硬木頭做的鏢盒直接往士兵門面上砸去,再收勢回來揹著。
刀盾再攻,闕無鋒轉手拔刀,黑刀刀鋒閃出一道光芒,直逼刀尖,他手腕使力,一把劈開鐵盾。
「不夠硬啊。」闕無鋒扛刀上肩,腳尖微踢馬背,無極便抬起前足,對眼前士兵大踢蹬腿、還噴了好幾口口水。
前足一踩穩,闕無鋒再扯韁繩,一騎雙人便往前直衝,沒有猶豫。
「回府…是,送我到城南七河街。」
一時躊躇,那方皇城更不安全,栙紅胤伏低身便於闕無鋒應戰,緊壓著懷裡的錦盒,那方人欲搶之物。只是消息如何走漏,自個兒已無心力猜疑,應是立即和接應之人碰頭為妙。
盾兵退避讓道,卻舉盾射出,旋著的鐵盾四方而來,圍攻疾行馬兒,再一扯機關環線,盾出利鋒八齒,圓邊瞬時成了害人利器,唰著鋒刃就要除頭--前方更出一名深袍披帽覆臉的將士,劍鋒銀亮銳利,幾步邁起,身姿輕盈,攻於闕無鋒上身後,側腰扭勁,即要盤無極馬肢斷後!
闕無鋒收到訊息,頷首,直扯韁繩欲突重圍,他心中雖有疑問,但也懶得仔細去想,只有一個念頭,便是還有人等他回去吃飯。
只是……要全身而退,怕是不能了。
這些人的本意恐怕已經不再是鏢物,而是性命,既是如此,闕無鋒也不用太過客氣了。
--雖然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跟人客氣過。
旋刃襲來,直取命脈,這種武器硬碰不得,背後又有殺氣逼近,闕無鋒頭也不回,韁繩順手一放,他抬手將懷中之人頭顱壓低,低語:「趴下。」
沒有任何兵器交接的聲響起,只見無極伸長前足踏穩沙地,有力的後肢猛然一蹬,將身後那拿著劍想殺傷牠的東西給踢飛。
闕無鋒只聽聞一聲悶哼,待無極落定站穩。
他已然伸手握住飛來旋刃中心,刃片將他的掌心畫出一道裂痕,饒是闕無鋒也皺緊了眉頭。
但旋刃一止住中心點,便不會再旋轉,闕無鋒握著停下的旋刃,血液順著他的手緩緩往下,他抬眸,目露深沉。
一個使勁,刃盤被他硬生扯前,那使著旋刃的人竟是被他往前拖了幾步。
闕無鋒狠了,那黑刀刀鋒無聲落下,鐵鍊斷去,眼前被他揮出一條血霧,圍住馬匹的將士胸前全數濺血。
見前方有路,闕無鋒拋下旋刃,扯起韁繩便往前直衝,無極使力躍起,跳過人牆,往前疾馳。
無極腳程飛快,不消多久時間,兩人便已來到城南七河街附近,闕無鋒將人扶下馬匹,仔細觀望,發覺身邊雖有數名帶有武功之人,卻無殺意,該是眼前這人的接應。
闕無鋒坐於馬上,拱手稱謝:「感念委託,若有所需,平安鏢局隨時等候。」拱手之時,那血還沿著他的手臂往下滑動,闕無鋒眉目之間卻只有一些冷汗、但沒更多表情。
「闕無鋒告辭。」他輕夾馬腹,無極不悅的噴了好幾口氣才轉頭離開,闕無鋒邊在馬上纏繞自己手傷,邊在心頭暗罵自己好幾千次,這傷要讓止恩看見了,肯定又讓人沒一絲好受了……
早知道就讓蠻亦……不行,這樣豈不是直接管委託人去死?唉,做人真難。